第十七章 守屍人
黑漆樓道裏已無飄蕩的鬼魂,我順利下樓後再隨意選擇一個方向快步遠離樓房。
我沒走多久,念閩虛弱著聲音告訴我,以後的日子我要照顧好自己,它已耗盡能力,很快就會陷入沉睡狀態,且要沉睡很久很久。
念閩的告知,讓我不由得放緩了腳步。
我急急問詢念閩,我能為它做些什麽,才能減短它沉睡的時間才能讓它盡快恢複如初。
我的問詢出口後,念閩持續沉默。
我頓住腳步鄭重語氣告訴它,我現在除了它已一無所有,我需要它的陪伴才能熬過之後的歲月。
念閩再沉默幾分鍾後,終是再次開口。
我暗鬆一口氣,邊聽著念閩的話語,邊繼續朝前走。
從念閩的話語中我知道,它在冥品店地界能較快恢複如初。
越久遠的冥品店,越利於減短它沉睡的時間。
正因為我曾在時潤生家的冥品店裏滯留過一段時間,它才能有機會積蓄力量,最終能在最後關口有能力爆發了一次。
隻是,越久遠的冥品店,越易有詭異事情發生。
它知道我不願再回時潤生家的冥品店,它並不想我久處其餘家的冥品店。
畢竟,它陷入沉睡狀態後無法再幫我半分;就算它在冥品店地界能較快恢複如初,但也僅僅是較快,依舊時日不定需要很久時間。
“好好照顧自己,全當我從沒出現過,不需要為我涉險。”念閩的聲音越來越虛弱,講到這裏微不可聞。
我急聲再喚幾聲念閩,念閩持續沒有回應。
我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我無聲哭泣著,更加快趕路的腳步。
我在途徑距離師父所住樓房已經很遠的一自動取款機時候停了下來,先查了銀行卡的餘額再提取了三千塊現金。
銀行卡的餘額,竟是有七位數之多。
我取完錢後,就近找隱蔽地方坐下,靜等天亮後再離開WH市。
我一路行來,沿途不乏飄蕩的鬼魂,我不想再偶遇到之前曾去往時潤生家冥品店試圖強占我身體的鬼魂。
我靜等天亮時間段,時潤生曾開著車經過我的視線範圍。
他衣衫不整滿眼焦急,邊開車邊左右顧盼,並不時的呼喚幾聲我的名字。
我在時潤生出現後即時更躲在角落裏,緊緊捂著嘴巴任由淚水打濕臉頰。
時潤生開車駛離我的視線範圍後,我持續待在原地,直到天色微亮才離開原地去尋找的士。
我猶記得莊姨曾跟我提過:生在揚州,吃在廣州,穿在蘇州,玩在杭州,死在柳州,葬在徽州。
其中的死在柳州,指的是柳州產好木,出好棺材。
其中的葬在徽州,指的是徽州不僅也產好木也出好棺材,且徽州人重風水,墓修得很好。
在我看來,徽州的冥品店定然極多且年代久遠。
既然越久遠的冥品店,越利於減短念閩的沉睡的時間,我打算去往徽州。
我坐上的士後,師傅問我要去哪裏。
在我回答我要去車站坐車前往徽州後,師傅直接載我去往WH的傅家坡長途汽車站。
我沒有身份證無法購買車票,到達車站後,我多付師傅一百塊錢,拜托他用他的身份證幫我購買車票。
對於我的請求,師傅爽快應下。
師傅幫我購買了去往黃山的車票後問詢我,我的目的地是否是徽州古城,我是否知道如何從黃山去往徽州古城。
我接了車票給出兩個肯定答複後,師傅就此離開。
接下來,我順利登車順利到達黃山,再順利轉車到達徽州古城。
徽州古城具有城套城的獨特風格,分內城、外廓,有東西南北四個門。
此外,還保留著甕城、城門、古街、古巷等。
我到達徽州古城後先飽餐一頓後,也就開始在街頭四處打聽冥品店。
徽州古城,又名歙縣古城。
我打聽冥品店的時候,得知歙縣南鄉,世代傳承著一整套極具歙南本鄉本土風情的喪葬習俗。
我莫名覺得,徽州最久遠的冥品店,理應出自歙縣南鄉,於是再打的讓師傅載我趕往歙縣南鄉。
師傅邊開車邊提醒我,南鄉範圍相當廣,有旱南與水南之分。
我遲疑下,選擇旱南。
師傅再開口是告訴我,自北岸沿著徽杭高速的霞坑、杞梓裏、三陽以及金川被稱為旱南。
我再選擇霞坑後,師傅砸舌我家的大人心太大了點,竟是讓我一個小孩子獨自乘車從徽州古城去往霞坑。
我岔開話題,讓師傅給我講下霞坑。
從師傅的告知中我知道,霞坑是徽州罕見的各姓雜居的村莊。
霞坑古稱蛇坑,因其形狀為蛇而得名,是多山少地的歙縣南鄉麵積最大的一塊平穀。
村前正對著著名的柳亭山,村後的龍山可一直蜒棉到七姑尖、清涼峰。
我順利到達霞坑時候,已經是午後時分。
我剛下車,就看到有戶人家把一把香灰扔到門外,再將香煙插在門口的地上。
師傅低咒一聲晦氣,收了我的車費後快速開車離開。
我不明所以間,聽到有哭喪聲從那家傳出,看到陸續有人進入那家的院子。
我遲疑下,也走進那家的院子。
原來,那家死人了。
死者的房內已點上了白蠟燭和三炷香,香插在盛有稻穀的官升裏。
靈床上死者生前用的帳子被子已撤去,死者的遺體已被擦拭幹淨換上幹淨的裏衣裏褲。
我剛旁觀到這裏,那家人開始委托鄰居代去親朋好友處報喪。
隨著報喪人離開,那家人又托人去請守屍人。
從眾人的話語中我知道,守屍人的作用是,專門為喪家看守死者屍體,並在正日為喪家處理一切和入殮有關的事物。
我再在院子裏沒待多久,院子裏有人看我眼生,將我攆出了院子。
我剛出院子,就跟一身著黑衣黑褲背著包袱的老者迎麵撞到了一起。
跟老者一起的那人,是被那家人委托去請守屍人的人。
老者麵無表情瞟我一眼,沒有多餘反應。
隨著他進入院子,靈床被人們移到正房正中央,死者的頭部正衝著正房門口。
白燭以及插著香的官升,被移到擺放在靈床床頭的方桌上。
接下來,老者用包袱裏的絲綿,先將死者的七竅塞住,再包裹住死者的頭部和手,再拿張黃表紙蓋在死者的臉上。
隨著老者做完這些,有人給老者遞上濕毛巾再搬來凳子遞上茶。
老者拿濕毛巾擦下手,開始坐在凳子上,在那家人斷斷續續的哭喪聲中,麵無表情著邊喝茶邊跟院子裏的人閑聊。
我待在院門口再偷瞄會兒,也就準備離開。
就在這個時候,老者離開凳子徑直走出院子再立在我麵前,問我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
我語塞間,老者緊接著問我想不想做守屍人。
我立刻搖頭拒絕後,再告訴老者,因為有算命先生說我是個掃把星,我才被家人遺棄,我流落到這裏隻想找個能管吃管住的冥品店待著。
算命先生講過,隻有冥品店那樣晦氣的地方,才能容得下我這樣晦氣的人。
我話語講完,老者扯下嘴角告訴我,他是附近冥品店的老板,但因為他店內的守屍人出了點意外,他這次隻能親自出馬。
我隻要同意做守屍人,他自然對我管吃管住,還會發我工資。
老者的話語,讓我心跳加速。
我更攥緊手中的黑傘,再澄明著眼神告訴老者,我雖然不太怕屍體且學東西也快,但算命先生還講過,百年以上的冥品店才適合我。
我到處流浪,是因為不想晦氣了誰,更是為了能找到個真正的百年冥品店。
老者了然了目光點點頭,再麵無表情著開口告訴我,他的冥品店,有百年以上曆史,是歙縣南鄉最老的冥品店。
我心中慶幸著,立刻同意做守屍人。
老者再問下我的名字後,帶我進入院子,宣布我是他新收的守屍人。
這一次,沒誰再趕我離開,但也沒誰問詢任何關於我的問題。
院子裏的人,每每看我的眼神都帶著或可惜或嫌惡的情緒。
我雖心起疑惑,但也沒問詢老者什麽。
倘若老者的冥品店果然有百年以上曆史且是歙縣南鄉最老的冥品店,我如何都不能輕易放棄這次,送上門的能讓念閩盡早醒轉的機會。
下午的剩餘時間,我都沉默著垂手立在老者身邊,旁觀院內的情況。
天色黃昏時候,隨著報喪人回返,那家人停止哭喪,院子裏鄰居紛紛告辭離開。
我和老者跟那家人一起用完晚飯時候,天色已經黑漆。
隨著那家人都去往二樓休息,燃著白燭和香躺著死屍的靈床旁邊,隻餘我和老者。
老者邊坐定靈床邊的小馬紮,邊低聲告訴我,守屍人夜裏要整夜防守貓入室對死者叫喚,因為貓入室後對著死者一叫,死者就會坐起來下床出房化為僵屍。
不僅如此,白燭和香都不能滅,否則會召來鬼魂。
我不由得瞟一眼大開著的正房房門和院門,問詢老者,為何不幹脆緊閉了正房房門和大門。
老者從他的包袱裏取出旱煙袋點上,邊抽邊告訴我,如果能緊閉正房房門和大門,就不會有守屍人這個職業的存在。
緊閉正房房門和大門,會引來更多詭異事情。
老者話語剛落,有幾隻野貓突兀同時竄進院子,邊連續的發出如同嬰孩啼哭的聲音,邊朝著正房門口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