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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4 渾跡

  恍惚間,窗台上的影子又起了變化。許堅已經穿上了那件源識仙衣,他張開雙手旋轉,與空氣相擁而舞。強腦袋湊上前去,想要看他究竟幹什麽。邊上‘咯咯’聲已近,隨後一片刀光劈了過來。


  開始強還以為那些異化修士不敢靠近仙廬,現在看起來並不是這樣,恐怕隻有仙廬裏麵才是最安全的。刀光迅捷,像是水麵蕩漾著的月光。它分出三段,層層疊疊堆向強。夜幕之下刀光溶溶,顯得非常溫柔,但是強深知這刀光的主人肯定要比那殺死歸隨緩的修士還要強上一截。


  從看見最初那一絲刀光時,強就急速後躍。


  “呲呲!”前兩片刀光砍中仙廬,虛空中激起微弱的光芒,仙廬絲毫無損。強堪堪躲開前麵兩片刀光,身軀還在向後飄移。但是那最後一片刀光依舊跟了過來,強急忙縮腳。可為時已晚,右足腳背傳來了劇烈的疼痛。


  最後一片刀光,正好砍中了強左腳背。


  “呼~”強悶哼一聲,繞到仙廬之後,迅捷無比地向黑暗深處遁去。


  連幽冥殿主都稱讚過他的速度,強想要跑,單個的修士絕無攔阻的可能。但是藥王島非正常之地,很遠之後強還頻頻往後張望,確定那人沒跟來才找了一個僻靜的所在稍作休息。


  略微修養片刻,腳已恢複完好。訣別境界修士之中,強從未見過有那麽強的,那一刀竟然隔著神葉把腳上的皮肉筋骨全都震碎了。“厲害!”強忍不住暗自讚歎,“那刀光也非同凡響,不知道是什麽高明的刀法。”


  “用劍、用掌、用刀……都精妙非凡,這些人沒有一個是平庸之輩。他們究竟是誰?”強胸中充滿著疑惑,“難道也和自己一樣是獻禮之人?”


  強暗道極有可能!

  不能想太多,強繼續前行,探索藥王島。路上越來越難走了,地上、半空都被大樹和藤蔓占據著。特別是還有一種不知名的荊棘,呈灰褐色,它們纏繞在大樹上,又在地上伸行,一遇會動的活物便會悄無聲息地纏繞過來。速度極快,神不知鬼不覺。好在它們空有速度,本身並不算很強大。奈何數量太多,也要費一番手腳才能去除。


  如此一來,行進的速度便不會太快。強半躍潛行,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前方又出現了‘咯咯’的聲音。強潛伏過去,躲在一株大樹之後,控製好了距離才凝神觀看。


  “是黃正!”強悲喜交加。


  黃正正和一名赤膊修士死鬥在一起,身形劇烈地起伏著。他早已祭起了庭級仙器——月影杯,杯口朝外等待要把敵人收進去。赤膊修士身形巍峨如鬆,他右胸之上紋著一片血紅的葉子,身後氣血翻騰映出虛影。


  “返祖血脈!”這樣的氣勢,強一望便知。


  此人身後的血氣如霞光蒸騰,濃鬱的化解不開,並且形成了固定的形狀。像是不知名的遠古生靈,帶著孤曠高遠之意,散發出浩瀚的力量。


  黃正是訣別境初位,赤膊修士已經是訣別境末位了,兩人境界相差懸殊。強心中擔心時,黃正看到一個空隙,猛然甩出左手中的無柄之斧,朝著敵手的脖頸而去。斧子左右旋轉,帶動著氣流形成一股型旋渦。“劈裏啪啦”,周圍大樹的枝丫、藤蔓荊棘紛紛碎裂。


  這一斧的強悍出乎意料,強心驚不已。黃正的戰力如何,他心知肚明。然而從眼前這一斧的速度和力道來判斷,黃正的戰力在這短短的幾個時辰間增長了近乎一倍。


  那被漩渦卷起的葉片紛紛揚揚落下,赤膊修士眼中赤芒大閃,身形一屈朝著斧子衝了過去。右掌之中捏著一片黑色的東西,猛然朝著斧子一揮,像是揚起的手掌竭力打人一巴掌一樣。


  “蹦!”如同刀斧砍中新鮮木頭的聲音,那片黑牌正中斧刃,斧子立即倒轉而回。


  “高手!”強暗自讚歎。那旋轉的斧頭是何其快捷凶險,他竟然用那窄窄的黑牌精確地擊中了斧刃,這需要非凡的力量、神識以及膽量。


  黃正自身的力量加上赤膊修士的反擊之力,斧子來時的速度比去時的速度快上一倍不止。黃正來不及反應,斧子瞬間擊中了他的肩頭。斧子斜斜插入顫抖不止,幾乎一半都沒入了肩頭。


  那人似乎也楞了一下,他本以為這一斧會把黃正劈成兩片。黃正被這一斧砍翻在地,然後撞碎幾株大腿粗細的新樹,沿著地麵拖出一條長長的溝壑。


  黃正受到重創,一時緩不過氣來,正在地上掙紮。望著這一幕,赤膊著喉間‘咯咯’之聲越發頻繁急促起來。勝利在望,即將歡飲熱血。


  “不好!”強著急起來。


  力量之外速度更甚,赤膊者如一抹青煙奪命黃正而去。黃正一口氣終於順暢了,剛要爬起來時,黑色的牌狀兵器就已加臨他神庭上方。強按捺不動,想救也已來不及。即便是來得及,自己的手段也非常有限,未必就救得了黃正。


  黑牌臨頭,一個下擊黃正就會死去。將死之時,強看見黃正眼睛閃動了一下,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黑牌下擊,黃正右手中的月影杯自發飛出迎向黑色仙牌。仙牌瞬間被撞飛,強鬆了一口氣。緊接著月影杯中飛出一枚字,貫穿赤膊修士的頭顱。


  強看得分明,那字飛出的時候,黃正雙鬢頓時化作灰白。


  “咦!”強疑惑不解,那是生命流失的跡象。


  死裏逃生,黃正沒有任何劫後餘生的反應,這顯然就不是正常的修士。隻見他把手一招,月影杯便飛回手中。他雙手輕輕撫摸起來,赤紅的雙眼流露出歡喜的光芒。那邊赤膊修士的身軀還凝在原地,雙眼之中的紅光慢慢熄滅。“噗!”他整個人向後倒去,已經滅絕了生機。


  “咯咯~咯咯~”黃正三兩下跳到赤膊修士身邊,毫不猶豫一腳踩了下去。像是戳破的肥皂泡,赤膊修士身上的鮮血噴將出來。黃正身軀微微發顫,他仰嘴一吸,那鮮血匯成一條手指粗細的血流,紛紛流入他喉間。隨著鮮血的不斷灌進,黃正右胸紅光透亮,裏麵印出兩道紋路。而他的雙眼之中的赤色,也濃鬱了一個色階。


  直到鮮血喝得一滴不剩,黃正才撿起那一片黑色的仙牌跑開。


  強並沒有追上去,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強想到了許多。


  以黃正本身的戰力,遇上赤膊修士幾乎沒有取勝的機會。但他手中的月影杯此時已不僅僅是庭級仙器那般簡單了,裏麵有那人的傳承,絕非一般。也正是從裏麵飛出的字,才得以反殺強大的返祖血脈者。


  雖然隱隱感覺到黃正早已死去,此時不過是暫時維持著一種不滅的狀態。但看到他擊殺了對手,心中還是忍不住高興。至少……還保留著一絲生的希望吧,強這樣安慰自己。


  黃正走得遠了,強才慢慢靠近赤膊修士的屍身,他想看一下那人胸前的紋身是怎麽一回事。


  “咦!不見了。”那人平躺在地上,雖然麵目全非,但是右胸卻保持的相當完好。胸前肌肉虯結,但光滑如鏡,之前看見的那兩片草葉似的紋身消失不見了。


  “這是怎麽一回事呢?”強伸出手去撫摸,赤膊者體溫尚在,沒有其他異常之處了。強沿著他的有胸順勢滑到他的左手上,把儲物戒取了下來。此界資源難得,以後每走一步都要耗費大量的資源。具有返祖血脈的修士個個來曆非凡,這儲物戒中肯定有許多好東西。


  此後幾,強一直在密林之中遊走。漸漸地,他也發現了一些規律。隻要距離足夠遠,異化修士們就不會對自己發起攻擊。


  曆盡千辛萬苦,披荊斬棘十年,終於走到了聖地。原以為這是一個非常完美的結局,可在這藥王島上,黃正、歸隨緩、茅予和陸流兒竟然一死去。這會兒沒有異化修士前來攻擊,以前往事全都湧上心頭,心中仿如刀割,腦中一陣陣地疼痛猶似針刺。


  “我不能倒下!”強雙拳緊握,臉上青筋暴露,白眼球上布滿了血絲,“一定不能倒下!”強嘶啞著嗓音悶吼,如同一頭受傷的野獸。


  幾下來精疲力盡,強也逐漸放鬆了警惕。藥王島上似乎沒有猛獸,也可能被這些異化修士殺光了。隻有成群結隊的海老鼠,每日都從海中上島吃樹根草根。甚至有許多都不下海了,就一直生活在藥王島上。


  又過了一個月,強逐漸適應了與異化修士相處的日子。隻要不在他們的攻擊範圍之內,神智清醒的自己保全性命並非太難。


  強籌劃著要突破到訣別境,但是想要尋求一個安靜的所在實在太難了。突破到訣別境這是強修仙的重要時刻,容不得半點閃失。這些異變修士到處都有,他們修為又無比強大。若在突破的時候受到他們的攻擊,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以自己藏海境的修為麵對這許多強大無匹的訣別境修士,終究不能完全安下心來。一人時可以勉強存身,但是倘若受到兩人三人圍攻呢,是否能留得住性命在實在可疑。強依舊在不停地尋找能安下心來修煉的所在,這一日他坐在懸崖邊瞭望大海……


  海濤緩緩,海鷗鳴叫,一艘大船駛過藥王島。強縱身一躍,想要飛到那船上。離崖不遠,突然刮起一陣柔和的風,把強送回島上。


  “……”


  強遠遠走開,又換了一個位置,再次一躍而起。那風又起把他送回島上。


  “難道是法陣……”


  吸取教訓,慢慢走到海邊,然後向遠方遊去。遊出了百丈之距還沒有出現異常,強心中一喜,認為這法陣僅僅是設置在空中並沒有布置在海中。正笑話島主人的疏漏時,海中突然卷起一股澄藍的海浪。藍得無比凝練,像是海浪成精,浪花卷起強的腰身,把他輕輕推到海灘上。


  “……”


  島主人並沒有疏漏的地方,藥王島上布下了極為高明的阻禁,陸海空全都覆蓋,想要離開是不可能了。這樣無跡可尋的阻禁,如此大的範圍,非通境高手所不能為。退一步,即便是能離開又怎麽樣呢,這大海似乎就是那一方湖泊迭代而成,依舊不離聖地範圍。


  這一切都是人為布成的局!隻是不知道他們要獲取什麽。


  強沿著藥王島暢遊,沒有任何補充,這一遊就是一個月。把一切忘諸腦後,絲毫不知疲倦,直到精疲力盡才又回到了岸上。


  “已經止不住要進階了!”強臉露興奮之色。


  但是,有這個衝動,就一定代表著進階能完全成功麽?訣別境非同可,一定要完美無瑕,才能打下堅固的仙道之基。


  突然,腦中靈光一現,何不就在水中進階?因為這一個月以來,水中並沒有異化修士的蹤影,似乎他們隻會待在島上相互廝殺歡飲別人之血。


  強吞服了一枚寶丹,從沙灘上爬了起來。沙灘潔白,強赤足其上,全身都酥涼不已。海老鼠不時竄來竄去,呼朋引伴拖家帶口。


  強深受觸動,有些羨慕起老鼠來。它們不是修仙種族,可以在海中島上自由來回。


  前方不遠處,霞光照耀百丈。


  “又是返祖血脈的修士!”強悄悄走了過去,躲在一塊數人高的礁石後麵窺伺。


  強還是低估了血脈之力的神通,或者是第一次遇見最強九種返祖血脈之一。一瞬間,強就墮入了‘幻覺’之中。


  決鬥的兩人,稍矮一些的修士身上流動著九大返祖血脈之一的渾跡,稍高一些的修士不是這九種血脈,但是卻覺醒了祖技——桑杯石鼎。


  礁石早已消失,眼前狂風刮過霧氣彌漫,現出一片茫茫雪原。強感覺到神識海仿佛都被冰封起來,自己處於一種緊縮的玄奇狀態。


  突然,一柄標槍攪動寒氣刺殺而來,把自己前麵一人刺倒。再一看,原來是兩方人馬在彼此殺戮,而自己也成了其中的一員。


  前麵那人死掉,眾人表現的非常冷漠。但是強並沒有感覺到恐懼,而是奮不顧身地往前衝去。標槍並沒有金屬頭,而是整根用木頭做成,前端雖然削的很尖銳但是非常粗糙。由於木質的標槍做得非常長,又沉重無比,殺傷力極大,一旦中槍身上勢必紮出一個大洞。


  鮮血浸透了雪地,像是吸飽了紅糖水的海綿。地上到處都是中槍的人,或仰躺、或蜷縮、或伏趴……全都在痛苦呻吟。兩隊人馬衝在一起,也不知道救人為先,反而是從傷者身上拔出標槍,迅速而快捷地把對方倒在地上的人殺死。


  這樣一來,雙方倒在地上的人全都被殺死,殘酷異常。這時候優勢出來了,對方隻剩下數人,而己方還有二十幾人。


  那剩下的幾人沒有絲毫猶豫,標槍投出又把己方幾人刺倒在地,而他們自己也終於被殺死了。標槍飛來,強伸腿一踢,可自己的腿竟然有千鈞重。腿還沒有踢出就被那標槍貫穿,刺了個透明窟窿。


  “吼~”強栽倒在雪地上,感覺到了徹骨的疼痛。


  這絕對不是幻覺。


  疼痛之後,便是如墜冰窟的寒意。強慢慢地坐在地上,又把標槍慢慢拔出來。標槍極長又沉,想要拔出來是何等的艱難。想要叫他們幫忙,他們卻追逐一頭肥大的山豬而去。


  終於,標槍被拔了出來,鮮血也狂湧而出,強額頭淋漓的大汗爬過灰白的臉頰。強抓了一把雪塞進洞中,瞬間那雪便被衝掉了……血依舊在流,但是沒有之前那麽厲害了。強勉強起身,撐著標槍一瘸一拐向前麵不遠處的水塘走去。記憶中,那水塘之中似乎有七葉仙鶴草。


  強使勁甩了甩頭,重新審視自己,發現這身軀殼已經不是原來的自己了。


  重新梳理了一下思路,應該是這樣。


  那兩人決戰的時候,自己躲在礁石後麵。但返祖血脈渾跡覆蓋的範圍實在太廣,自己瞬間墮入‘幻象’之中,而自己的神識附著在幻象中的一個凡人身上。但這幻象非凡,所有的感官都敏銳無比,真實的不能在真實了。標槍穿透自己大腿的那一刹那,強升起了心悸之感,那一槍如果殺死了自己,那麽自己就會真的死去。


  溝通神秘力量,化仙為凡,讓人陷入特定的場景之中。場景仿佛是模擬某個真實發生的事件,這個事件必定是凶險無比動輒殞命的事件。一旦在這場景中死亡,那就真正死去了。


  九大返祖血脈,全都高深莫測。殺人於無形——這正是渾跡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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