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無畏
雨過晴，微風之中隱隱還殘留著血腥的氣息。「風神」和「雪神」竟然雙雙現世，就這麽一個抓漏網之魚的戰鬥，竟然演變成了「護道神」之間的超級對決……
大呼嚕先生、右先鋒被強、金大金二、莫平三人圍在中間，想要逃脫卻早已被三人強大的神識鎖定。餘人也紛紛緩過神來，歸隨遲和歸隨緩走向他們之前看見的幾個熟人。
“是「賀歲」道友嗎？還認得歸隨遲嗎？”歸隨遲望著對方冰冷而破爛的甲胄道。
那人同樣望著歸隨遲，欲語淚先流，兩行清淚從他臉頰處流了下來。
眾人動容，歸隨遲看得心酸不已。他知道，這一眾「甲士」全都是足山十域被靈仙俘虜的修士。很明顯，在他們身上發生了重大的變故。他們似乎是被人操控，變成了傀儡或者奴仆。
歸隨遲眼眶泛紅道：“他們在你們身上做了什麽？”邊上的歸隨緩撥開人群，左顧右盼，尋找是否有自己歸隨家族的族人。
“大將軍在我們「神識海」中種下了「腐神毒」……”賀歲絕望道。
眾人惻然，腐神毒乃仙界三大奇毒之一，無藥可醫。
須知，用毒在仙界早已式微。一些奇毒隻是零星的殘存於各種古老的傳異聞之中，並沒有人能煉製，且人們也早就不屑於製毒了。不知為何，大將軍竟然會煉製如此奇毒。傳此毒以「鶴頂紅蓮花」為「毒引」，再聚合「陰風葵」的蕊、「魔花螳螂」的糞便、「美臭鼬」的屁、「神錯果」的汁液、「穢土眠蟲」的腹毛……等數十種稀少材料。最後再引入製毒者的「神識粒」，方能製成。
一旦製成，腐神毒歹毒無比，能在中毒者的神識海中紮根生長。不僅汙染修士的神識海，還吞噬神識海。中毒者的神識海逐漸渾濁幹涸，痛苦無比。下毒者隻要一個神念，就可以控製中毒者，涯海角，無可逃遁。
如今聽賀歲他們中的毒是腐神毒，諸人無不對大將軍恨得咬牙切齒。
強壓下怒火，回過頭來冷冷道：“大呼嚕先生，為何助紂為虐？”
大呼嚕先生搖了搖頭，苦笑道：“要殺要剮，隨你們吧！”
右先鋒同時冷笑道：“憑他，如何敢違逆大將軍的命令！”
“哦！那你呢？”
“我本是靈仙一係，和大將軍是盟友。”
“你是化形成功的神念動物？”
“算你還有些眼力勁！”
強鐵青者臉，指著地上的甲士問道：“你們帶這麽多人幹嘛去了？”
“大將軍他十年前錯過了攻打足山十域的大好機會，沒能建功立業。如今要過一把將軍癮，因此抓了這傀儡去攻打足山第九域。”
強心中震動，冷哼道：“哦，怎麽樣了？”
右先鋒搖了搖頭道：“沒打下來，這些栽種了腐神毒的傀儡，實力大打折扣，遠不及足山第九域的修士厲害。”
“哦，你們不是都在嗎？還沒打下來？”
“你不知道，「雲遮」頗有些能人！”
“你們沒有攻打「風嘯穀」？”
右先鋒正色道：“風嘯穀已被「鳳舞九」的人所占，我們互不侵犯！”
歸隨遲大叫道：“呸！你們是害怕了吧！聽身為「八大靈仙」之一的「文成公」袁隨園被人輕輕一劍爆成劫灰，而此人就是鳳舞九的弟子……”
右先鋒變色道：“你怎麽知道？”
歸隨遲咬牙切齒道：“我歸隨家老祖參加過「雙鹿峰之戰」，很是狠狠殺了幾個走狗！”
“哈哈哈……”右先鋒突然大笑，“你的是歸隨裳吧！那肉體我也有幸品嚐過，白嫩光滑緊致。嘖嘖……滋味挺不錯的，哈哈哈……”
歸隨遲臉色大變，狂吼一聲撲了上去。緊接著一道細的光芒越過歸隨遲，率先朝著右先鋒殺去。那光芒發出幾不能見的藍光，正是歸隨緩蘊養了十年的「雷靈針」。
右先鋒正放肆地大笑，突然腦中一陣劇痛。他先前就受到重創，如今的戰力已經是十去其九，怎麽能防得住歸隨緩這含恨而發的雷靈針。再這雷靈針可是專攻修士神識的至寶，即便是他完好如初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也未必能抵擋得住。
就在右先鋒痛苦的大叫的時候，脖子又被金大金二捏住了。一隻巨手把右先鋒提在半空之中，像是捏著一隻雞。緊接著往地下一摜，右先鋒被摔進泥土中數丈深。歸隨遲和歸隨緩兩人性情大變，如瘋狗一樣跟著急墜而下，朝著那深洞撲去。
不久，兩人出來了。全身血淋林，混著泥土結在一起。接著兩人又抱頭痛哭起來，聲聲淒厲痛斷肝腸。諸人全都不好受，想上前去安慰，又不知如何起。突然，兩人哭聲戛然而止。接著眾人聽到「撲通」一聲，隻見兩人全都朝著強跪下，磕頭不止道：“師弟，師弟，請師弟救救我們老祖。嗚嗚……”
強大驚，急忙落地下馬，扶起二人道：“兩位師兄，快快請起，切莫如此！”
關沉鋒和秦舞瘋兩人也眼中含淚，紛紛上前攙扶著歸隨遲與歸隨緩。
右先鋒被歸隨遲和歸隨緩兩人咬死，此時虛空之中隻剩下大呼嚕先生一人。莫平和金大金二依舊用強大的神識，鎖定住了他。一旦他想要躍虛空而去，勢必會遭受兩人的合力一擊。
強從歸隨緩和歸隨遲手中抽身，緩緩升到正對大呼嚕先生的一丈處，“我們合作吧！”
大呼嚕先生搖了搖頭道：“不能！”
“為何？”強忍耐住怒火道。
大呼嚕先生黯然道：“世上除了風嘯穀之外，就隻剩下「龍王廟」還是一片淨土。我不能引火燒身，給他們一個殺戮的理由！”
大呼嚕先生頓了一頓，淒涼道：“我知道，龍王廟也絕不能逃過此劫，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你知道就好！”
“雖然我不能與你們合作，但是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
強有些厭惡道：“吧！”
“靈仙有十尊無敵者！分別是木鐸靈尊、金鐸靈尊……”
諸人靜默，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動作，怕激起驚濤駭浪。其實，他們的神魂已經處在驚濤駭浪之中了。十尊無敵者，歸隨遲和歸隨緩兩人都嚇得停住了嗚咽……
強機械道：“唔……十尊無敵者？！”
“是的，十尊無敵者！他們在「種劫」降臨之前就已全都進入了「通足山」，一人一座，想要把通足山的秘密全都演化出來。之所以靈仙會一反常態的想要滅絕我等修士，是因為他們以後再也用不著我們了。十尊無敵者已找出了不少十座通足山的秘密，其中之一就是可以永遠的抵禦「種劫」，他們再也不會害怕三千年一次的劫難了……”
強沒有絲毫懼意，冷笑道：“好，很好，這些帳全都要算在十尊無敵者的頭上！”
大呼嚕先生神色異樣的看著強，心中竟然生出了絲絲的欽佩之情。以他如此弱之態，聽聞十尊無敵者之事非但絲毫沒有恐懼之意，反倒是要與之為敵。如此膽識，非凡的道心，突破際的無畏靈魂……恐怕他所言並不見得完全是虛言。望著強堅定無畏的神色，他心中，此時竟升起了絲絲的希望……
大呼嚕先生既然對強產生了敬畏之心，便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眾人。這些訊息價值極大，要知道足山十域最強的勢力「龍王廟」和靈仙一係勾結在一起不是一兩了。而且大呼嚕先生也算是龍王廟的核心修士，他知道太多駭人聽聞的秘密。
眾人心中惴惴，歸隨遲和歸隨緩兩兄弟剛才還強烈異常的報仇之心，此時仿佛都冷卻了下來……強卻神色冷峻，不發一言。
大呼嚕先生道：“還有！足山十域的修士大部分都成了他們的傀儡和奴仆。傀儡無法解救，他們從某種意義上來已經不是真正的修士了。而傀儡則可以解救，如果你們有能力的話。我話完了，要殺要剮隨你們!”
強望著地上麻木冰冷的甲士，心中驟然一痛。這可是一個個鮮活的修士，卻成了這樣。死便死罷，如今卻生不如死……
見強臉色鐵青，莫平、金大金二正欲滅殺大呼嚕先生。強突然轉過臉來，擺了擺手阻止道：“既然今能殺你，明照樣能殺你。念你人性未泯，今日放你一馬，下次撞見必殺無疑！”
莫平有些不甘心，“這……這……”
大呼嚕先生躬身行禮，輕輕道：“謝謝!”轉眼便消失在虛空之中。
“強，你就不怕放虎歸山！”莫平極不情願。
“師叔如今的實力，已不在大呼嚕先生之下了，還怕什麽？”
“話雖如此，但是強大的敵人實在是太多了，能少一個是一個……”
“師叔，這次就依弟子一回。下次遇見了，一定不阻攔。”完強緩緩落下，不再理會莫平。金大金二也解除合體狀態，一左一右隨強同時落下。
強走向賀歲道：“如今你們需要怎樣的幫助？”
“隻求速死！”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我們的神識海已被嚴重汙染，元氣海過幾年也會迅速幹涸，我們已經是將死之人了……”
強再度落淚，“我一定幫你們報仇雪恨！”
賀歲止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嘩啦啦，一眾甲士全都歸伏於地。強跨上幽靈馬，掩麵而走！
何大光、甘春霖、龍青蓮、龍晚菊、範老師、陸流兒等幾人一人牽著一匹竹馬，赫連斷、淳維人、義渠魂、吟樂行四人緊隨其後。其餘老者以及祥林大娘、毛再次乘坐在翼器之上，紛紛跟隨強而去。莫平拾起兩截斷劍以及右先鋒的儲物戒，隱於後麵黑暗處。
……
直到看不見強等人的影子了，賀歲等數百甲士這才起身，迎著餘暉拖著長長的影子向自己的族中緩緩而去。他們此時唯一的心願，便是死在自己的故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