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非仙非人非鬼
玉川先生看了一眼地下金鐸太子的屍體，眼角一陣抽搐。爾後凝滯在虛空之中，似乎在思量著什麽。突然，他又猛然發問道：“你這是什麽坐騎？”
強笑了笑，沒有回答。
玉川先生懊惱，任由他如何集中神識，絲毫不能穿透包裹著幽靈馬的黑氣。他心中有些吃驚，腦子如電般運轉起來。要知道，即便是整個足山十域，也沒有幾個人有坐騎。因為非人形生靈有它獨特的決然處，即便是死它也不會屈服於人形修士成為坐騎。問遍足山十域，也就白鹿洞洞主以及西門大夫等少數一些人有坐騎。但這並不是他們的能力有多強，而是在機緣巧合之下的奇遇。其他人，就連坐騎的影子都沒見到過。
玉川先生定了定神，指著地上的屍體問道：“他是你殺的？”
“不錯！玉川先生有何指教？”
“哦？你認得老夫？”
“還要謝過玉川先生的不殺之恩！”
“哦！你是？”
強笑了笑，“王霸！”
玉川皺了皺眉，“是你！短短十年，你竟然破入藏海境了！”
強又笑道：“托玉川先生的福，有了些奇遇！”
“能告訴我這是什麽嗎？”玉川先生對於強胯下的坐騎還是不能釋懷，急於想知道那是什麽。
“你自己看！”強朝著幽靈馬一指，那原本彌漫著的黑氣便縮成一團，露出了幽靈馬的本來麵目。
“啊！是幽靈馬！”玉川先生失聲，震得邊上的鬆林巨木沙沙作響。即便是八姓修士，也是驚得頭皮發耳中嗡嗡作響。
玉川先生接著喃喃道：“斷魂崖、幽靈馬、黃泉果……這麽來你們是剛從斷魂崖出來，得了驚造化了？！”
強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但你殺了金鐸太子，已經惹下了彌大禍！”
那邊的祥林大娘吃了黃泉果，經過蛻變之後年輕了幾十歲，已經成為了祥林大嫂。毛也恢複了孩童應有的水靈，眼睛大大的，臉蛋紅紅的，手中還挎著一個的籃子。強依舊微笑地看著玉川先生，神色間卻是冷淡異常，“一個金鐸太子而已，算不得什麽！”
在眾人的震撼中，祥林大娘攜帶毛走出殘破的仙廬。跪伏在下強下麵，磕頭不已。強並未理會二人，竹曳影把兩人扶了起來。
玉川先生極為不滿道：“無敵者都要眼紅的黃泉果啊，你就給這麽一個老不死的服用了？即便她能再延續一世壽元又如何呢？還不是廢物？你難道不知道黃泉果的重要性嗎？”
強突然耷拉著一張臉，沉聲道：“對於我來無所謂，對於毛來很重要！”
“毛？那個臭丫頭？！”玉川先生指著毛，甚至有發笑的衝動。
毛反駁道：“我不是醜丫頭，哼！你長得像個女人!”
祥林大娘頃刻間熱淚盈眶，止不住的哽咽出聲。毛的手也緊緊地攥著，內心深處更加地喜歡上這個叔叔了。
“不管你有什麽奇遇！殺了金鐸太子，你們今必須要死！”玉川先生突然氣急敗壞。
強雲淡風輕，“這麽多年過去了，你依舊不改走狗本色！”
玉川先生冷笑一聲，一拳朝著強猛擊而來。這一拳在虛空凝聚成形，如一條白色的玉龍。玉龍橫空，氣勢盡顯。他身為十大先生之一，這十年來其神通修為又有了長足的進步，看來獲得的機遇也不。
強全身頓時籠罩上了一層青綠色的霧，可又瞬間散去。隻見邊上一條黑龍從虛空之中竄將出來，直撲玉龍。
“啪！”
黑龍與玉龍撞擊在一起。玉龍瞬間破碎，黑龍陡然而回。與此同時，黑龍退處走出一個人，“見過玉川先生，今日你的對手是我！”
玉川先生心中一震，“竟然是罕見的肉身神通——眉舞九！”
此時，地上猛然爆出陣陣歡呼聲。原來是何大光、甘春霖、範老師、龍氏兄弟、關沉峰和秦舞瘋等人發出的。一開始，他們還擔心不已。要知道對方可是聞名下的十大先生，負盛名於世久矣。如今見到莫平竟一擊就破掉玉川先生的神通，大家不約而同的把擔心拋到了九霄雲外。
截斷玉川先生這一擊的正是隱匿於虛空之中的莫平，而那條黑龍就是莫平的眉毛。兩人一擊之下便住手，似乎都在掂量著對方。
八姓之人哪裏見過如此高手對決的盛況，不由得心髒怦怦亂跳。回想起甘春霖、範老師等人輕視自己的話語，現在才知那確實是實實在在的大實話，並非人家看不起自己故意用言語擠兌。此時才知塹不可逾越，不由得耳朵根子都紅了。
強驅動幽靈馬，緩緩靠近玉川先生，眾人都有些擔憂。
範老師叫道：“師弟別靠那老怪物太近，他可是心狠手辣之輩！”
“是呀！師弟，有什麽話遠遠就是了！”秦舞瘋也擔心道。
……
強依舊淡定從容，揮了揮手道：“無妨！不過是想和玉川先生敘敘舊而已!”
直到一丈之處，強這才停了下來。強正色道：“靈仙大舉侵犯我足山十域，以至生靈塗炭修士滅絕，這是為何？！”
玉川先生苦笑一聲道：“你認為我會知道嗎？”
“你貴為十大先生……”
強話還沒完，就被玉川先生打斷，“我亦不過是人家手中的木偶！”頓了頓，接著臉色凝重了起來，“士別三日刮目相待，我今也殺不了你們了。索性再賣一個人情給你們，你且聽好！”
強笑道：“洗耳恭聽！”強雖然對雲遮諸人沒什麽好感，甚至得上的恨之入骨。但是這位玉川先生話算數，倒也不是壞到了徹底。如今聽他不過是別人手中木偶，知道他肯定也有許多迫不得已的地方，僅有的一點恨意也隨風而逝。
“足山十域，除開第九域和第十域之外，其他八域均位靈仙所占。每一域皆由八大靈仙負責。”
“這麽來，他們徹底拋棄了自己的地盤了！”
玉川先生點了點頭，“是的！以後他們就在足山十域不走了！”
“這是為何？！”眾人均是費解。
玉川先生搖了搖頭，“似乎是和十座通足山有關！”
諸人動容，強道：“我上過殺青，聽過韓清夫言下之秘。這靈仙三千年一次就會被地收割，化作修補宇宙本源的材料。但是他們這麽多歲月以來，找到了不少抵禦災劫的辦法。其中最主要的一條就是收集我等修士的元氣海，似乎是用元氣海去煉製某種靈藥。靈仙們服食過此種靈藥，便能逃脫劫了……”
玉川先生抬起頭來，吃驚地看著強，“這……你都知道了！”
“我想應該如此！”強接著歎了一口氣，“難道他們這次徹底找到了抵禦劫的辦法了？所以才要滅絕我等修士，因為修士對他們而言已經沒有用了！”
“我看大致如此！”
“那他們還要留下你們第九域和第十域的修士幹嘛？”範老師突然插話。
“總要一些跑腿做苦力的！再其他域的修士也並沒有死絕。傀儡麽，他們不嫌多！”
……
接下來玉川先生把十域的全部情況都給諸人聽了。靈仙占據了十域中所有元力最充沛的地方，又大興土木，在每一域都建了一個超級城郭……而這超級城廓由八大靈仙坐鎮……
“我去也！你們好自為之！”玉川先生手一卷，攜金鐸太子的屍體離去。
莫平和強兩人攜手降落在地，均是憂心忡忡的模樣。經過玉川先生的驗證，金鐸太子並沒有撒謊，如今的足山十域的確被靈仙接管。接下來，怎麽辦呢……
“剛才那玉川先生也了，靈仙還是會允許一些型的修士勢力存在的，並沒有趕盡殺絕！”
“那這又有什麽意義呢，還不是低聲下氣任人宰割！”
“我等修仙之人，講究的是突破束縛。如此當別人的傀儡，那就不再是修士嘍！”
“不管如何，我們還是先回山門一趟吧！”竹曳影有些著急。
強點了點頭，突然轉身過身來看向屍逐清，“你過來！”
屍逐清戰戰兢兢地走了過來，又心翼翼道：“恩公有何示下？”
“你去把另外五十四位族人找來，我帶他們一起去足山！”
“這……”八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
莫平等人也不能理解，試探道：“強，這怕是有些不妥吧！”
“是啊！師弟！”何大光也發話，“這裏可是星雲森林九百裏深處啊，我們帶著一群的老弱病殘，不但我們會遭遇極大危險，反而會害了他們。這豈非是好心辦壞事！”
其餘之人皆默不作聲，何大光的話不好反駁，因為他的是對的。
強不理會旁人議論，目光徑自看著屍逐清道：“怎麽？還要我第二遍嗎！”對於八姓放棄如此多的族人，強對他們實在是沒什麽好印象，因此話也顧不上有多客氣。
屍逐清見強得嚴厲，也知道他們一行人強有著絕對的話語權。也就不再遲疑，招呼眾人奔著各仙廬而去。
夜，漸漸地黑了，藍月光又悄悄地爬上了強的肩頭。隻不過，它再也沒有以前的靈動活潑了。聲音也不能發出，甚至連嘴巴都張不開。它老了，趴在強肩頭一動不動，十餘年過去，它瀕臨死亡。強反出左手，輕輕地撫摸著它的羽毛，摸了又摸。
突然，藍月光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眾人循聲望去，藍月光僵直地躺在枯枝敗葉中。強緩緩地彎下腰來，輕輕地抄起藍月光的屍體……
不一會，八姓殘留之人便悉數被屍逐清等人帶了過來。
屍逐清上前行禮道：“恩公，人已帶到！”
強點了點頭，轉過身去，不由得大吃一驚。
“恩公！你看他們這副模樣……如今的壽元最多的也撐不過十年！”
眾人全都吃了一驚，像看著怪物一樣看著這些人。一個個佝僂駝背，麵目可憎。五十名老者，四位中年人。他們全都臉上流膿，眼睛凸出，像是巨人觀。渾身上下全都是一個又一個的斑斑點點，從斑點處又發出讓人惡心的臭味……再看他們的指甲，全都長成了野獸的模樣。彎彎曲曲，冷硬又鋒銳。身上的毛發居然出奇的多，看起來又長又硬。如此黑夜之中，他們佝僂駝背，臉覆長發，兼之指甲鋒銳……猶如簡直似乎就是來自地獄的惡鬼。
強不能相信，一群仙人壽元將至竟會是這等模樣，“這……這……”
那八人不作聲，莫平道：“強，修仙之人。壽元將盡之時是這樣的，他們首先元氣海會慢慢地枯竭，然後是神識海……兩海逐漸枯竭之後，一身的修為神功會慢慢散去……直至變成這人不人鬼步鬼的模樣，等死！”
強這是第一次見到嚴格意義上的壽元將至之人，並且是男男女女一大群，心中著實震驚。
“如此模樣，沒辦法改變了嗎？”
莫平聽了好笑，沉聲道：“將死之人，還在意什麽模樣！”
竹曳影走到強身邊，“師弟，元力液可以恢複他們修士時的模樣。但是也僅僅是這樣，他們該死的還是會死，並不會多活一些時間。”
強喜道：“元力液，我正好有！”
這話一出，除了龍氏兄弟外，其他人皆目瞪口呆。那五十四人更是激動異常，一開始他們的目光都看向祥林大娘，不知她為何變得這麽年輕。此時聽見強有元力液，紛紛湧了過來，如惡鬼捕食一樣圍住了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