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我不能喜歡你
花釀微微眯起眼:“妖王已經不在了,你隻是風緘,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
“不可以哦!你忘了剛才小妖主背後的符咒了嗎?”
妖王風緘白色的長發在黑暗中發著光。
“那可是連心咒,你應該知道,被下了這個咒的,無論是人是妖,都是要同生共死的吧?”
“哦!對了,連心咒不僅僅是這麽點用處。本尊是下咒之人,本尊是主體,你折斷我一根手指,小妖主就要折斷十根,你捅我一個窟窿,小妖主就要流十倍的血。嗬嗬。”
花釀吸了口涼氣,一向和善地與世無爭的臉上,也終於有了裂痕。
“踹你回封印裏,本尊不會手軟。”
“歡迎!隨時歡迎!封印還在碧水湖,不過,咱們倆誰踹誰下去,可就不一定了。”
妖王大人說著最狠地話,卻做出最幼稚的嬉皮笑臉。
如果背後沒有涼月,花釀絕對會和新鮮出爐的妖王大人把這深淵給打成高原,再把他塞到地縫裏踩死!
可是有了這個連心咒,花釀就不能不顧及涼月了。
風緘朝著花釀走過去,又在離他一丈遠的地方停下了。
“花釀,你手裏已經沒有青染這張王牌了。至於這個丫頭,她可擔不起妖主之責。”
花釀倒不惱:“你想重掌妖界,是不可能的。天帝不會允許你重回妖界。”
風緘摳了摳耳朵:“天帝?誰?本尊這次回來,可不僅僅是為了給阿徯報仇!你想得不要過於單純。至於她……”
風緘長長的指甲隔空點了點涼月的小腦袋。
“本尊不會再傷她,小妖主太記仇了,得罪她,本尊沒好果子吃。”
言罷,風緘一甩袖子,一股銀色的烈風,把他和紅菱都帶離了這條深淵。
頭頂傳來風緘的聲音:“我會早日送你下莽原的!哈哈……”
“好。”
花釀兩手握成了拳,他還能忍,他必須忍。
“我等著。”
四下再無人,沒人瞧見花釀的眼角,是微紅的,他的表情從柔和變成了淒然,繼而又有些悲憫。
時間過得太快,三萬年轉眼即逝。
時間又過得太慢,涼月還沒有長大。
他還沒有從染染的消逝中撿起一顆被碾碎的心,如今又要被踩在泥土裏踐踏。
背後的人剛才耷拉著的雙臂,突然動了,花釀的脖頸被環住了。
涼月喚了花釀一聲:“師父……”
“對不起……”
小娃娃的聲音軟糯糯的,還帶著哭腔。
“疼了吧?師父帶你回去。”
明明人家聽不見,還硬是要在這時候溫聲軟語地哄人家,早幹什麽去了?
花釀自己都在心底痛罵自己之前為何狠心地,要叫憬渝去殺瘋王,結果徒兒這麽多日都故意躲著自己。
“師父……”
涼月微微睜開眼,看到了花釀清冷的側臉,突然問了句:“你說,你長得這麽好看,我為什麽不能喜歡你?”
花釀本來要傳送二人的動作突然頓下。
他說過嗎?他什麽時候說過?
喝完酒說的?
他不記得了。
“嗬嗬,什麽人神兩異!都是借口!不讓喜歡,我就不喜歡好了,又不是沒有人喜歡我,我又不是嫁不出去,我還有的是時間,去挑一個更好的……”
涼月嘴上說著狠話,鼻子卻酸了,兩隻眼睛也辣的。
“反正你也是青染不要了的!我才不撿呢!”
涼月用袖子蹭了下眼睛,然後把臉扭過去,不叫花釀看見。
“我聽不見,風緘就對我傳音說,如果你來救我,他就放我走。如果來的是別人,他就帶我走,永遠都不讓我再見到你。我還真怕,我不叫你跟著我,你就真的轉身走了。畢竟我也不是,你最得意的徒弟,更不是你心上的人。你心裏最在乎的,是青染嘛!我隻是個替她履行妖主職責的局外人而已。”
“不過還好,你來了,這樣我就還能再見到你……我還能繼續……噗!咳咳咳!”
涼月說不下去了,她錯了,她對風緘根本沒有任何的防備,風緘說這深淵之下有她需要的東西,她就真的來了。
她對風緘的話,深信不疑,因為之前風緘一直都在幫自己,涼月竟然忘了,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妖王。
她都沒有想到,自己會被輕易地釘在那石牆之上,甚至沒有反抗,就落入了風緘的陷阱。
風緘,竟然從一開始,就是騙她的?
那他還教自己妖冊裏的法術?還教自己練黃鍾?還幫了自己那麽多次?
從什麽時候起,涼月把風緘當成一個朋友去對待了?
被朋友拋棄和傷害,是涼月最委屈傷心的,然而更另自己傷心的,是花釀居然連哄她都不願意,就任她灑眼淚灑回了將軍府。
將軍府已經亂做一團,因為涼月的失蹤,不隻瘋王快瘋了,就連玄暉都懵了。
玄暉和花釀相處了幾萬年,無論對方深處何界,他們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存在和大致方位。
然而剛才,花釀失聯了,他也尋不到花釀的氣息。
玄暉正準備回妖界尋人時,房間裏突然白光一閃,焦急的白洞庭、提劍要殺人的瘋王、還有炸了毛的大笨狗齊齊踹開了房門,又立刻被一股勁風掃了出去,白糖水和瘋王直接被掀出門外,隻有玄暉身上的狗毛被風吹得一抖一抖的。
“咣當!”
門被關上了。
再踹門,就打不開了。
“這是回來了?”白洞庭還要再去開門,瘋王卻攔下了他。
“不必。”
瘋王瞬間熄滅了火氣,鎮定下來之後,說,“血腥味。”
瘋王的劍落在地上,義憤填膺地猛捶了下門板。
他怎麽這麽沒用!
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了!
如果傷勢輕微,花釀絕不至於把自己攆出去的地步。
而此刻,他除了等,竟然束手無策。
瘋王從前覺得自己身為攝政王,足夠彌補自己被廢掉的修為,如今他終於明白,他失去的東西,對他意味著什麽。
這意味著不是他在帶著涼月成長,而是涼月一次次地為了保護她身為人族所擁有的一切,一次次地倒在血泊之中,是涼月一直在保護著、遷就著自己。
而房間內,化成人形的玄暉扶住了昏睡過去的涼月再次躺下來,他要扯掉包在她身上的花釀的外袍,卻被花釀阻止了。
“輕一點。”
花釀又搶過玄暉手裏的外袍一角。
“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