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做你娘的春秋大夢

  稍遲，林大夫舉著大砍刀，衣擺一甩踱步而出。


  “來著何人，敢來我林氏醫館鬧……”


  指著顧弘毅的雙指停在空中，他掀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紋身，輕咳一聲。


  “兄弟，哪個道上的，可否賣林某一個麵子。”


  顧弘毅輕輕抬起懷裏的女兒，“我……給女兒看病。”


  “嗨，早說嘛。”


  林大夫扔掉手裏的砍刀，擦擦頭上的汗，長籲一口氣。


  他招呼顧弘毅將顧飽飽放在榻上，顧弘毅遲疑了。


  這個林大夫看起來腦子不太正常，女兒交給他治沒問題吧？


  “這不是白日來買藥的小孩嗎？”


  林大夫細瞧，發現認識顧飽飽。早些看著幹瘦的跟個小猴子似的，穿的又破舊又邋遢，他都沒認出是個女孩。


  現在明明外表沒什麽變化，他卻覺得小孩可愛的緊。他那婆娘一連生了五個兒子，他是真想要個小棉襖啊。爹爹，爹爹地軟糯叫著，不比臭小子好聽嗎。


  顧飽飽看見林大夫逐漸發亮的眼睛，毛骨悚然，往老爹懷裏縮。


  “你想幹什麽？”


  顧弘毅一臉警惕，拉過大兒子擋在前麵，雙手捂住女兒，背過身去。


  看看看，看什麽，女兒這麽小又生病了，看壞了算誰的，臭小子身體好，愛看看去，看沒了他還有仨呢，飽飽可就這麽一個。


  二哥，三哥也抬著娘上前攔著，就連病弱的娘都有了精氣神，一家人怒視林大夫。


  “……還看不看病了？”


  林大夫是左搖右擺，就是找不到任何一個角度能看見顧飽飽。


  藏著麽嚴實幹嘛，誰還沒個女兒了……可惡，他還真沒有。


  雙方僵持一番，顧飽飽被老爹勒疼了，哼唧一聲，顧弘毅以為女兒病重，趕緊將她放到榻上，幾個人唰地一字排開，隻留了個縫夠林大夫伸手診脈。


  麵對一家人戒備的眼神，林大夫是滿心鬱悶，又不敢造次。鼻音輕哼，伸手去探。藏這麽緊，還不是得求著他看病。


  這一看，林大夫瞬間有了喜色，旋即又滿臉怒意。


  “小姑娘這是營養不良，又受了驚嚇。瞧你們這樣子怕也是日子貧苦，這麽些個孩子，是養不起的。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不如將小姑娘交於我，認作女兒，以後你娘子的藥錢我也給你免咯。”


  “做你娘的春秋大夢。”


  四聲齊吼。


  老爹：“我就是自己餓死，也會讓飽飽吃飽的。”


  大哥：“從明天開始我幹完活就去打獵。絕不讓妹妹餓著。”


  二哥：“我那份全給妹妹吃。明兒開始就學織布縫紉，妹妹衣衫一定是最好的。”


  三哥：“我也會學著下廚，以後妹妹年年天天都不帶重樣的吃。”


  顧飽飽：“……”


  小弟……小弟呢？


  幾人扛起顧飽飽是奪門而出，留的林大夫追在身後大喊。


  “別走啊，咱們再好好商量，女兒做不成，讓她在我這做個學徒，藥錢一樣給你免咯……喂，看診費你們得結啊。”


  一路急行回家，生怕路上有人搶了顧飽飽，剛到家門口，就見小弟蹲在門邊大哭。


  “你們跑太快了，我，我跟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