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結束
開門的是秀敏，見到麵前的這個男人，簡直不敢認了，心裏暗自打量這是誰啊？
“您是哪位？來找劉安的？”秀敏以為是劉安的同事，身穿淡灰色短袖和西褲，一雙棕色的皮鞋，表情嚴肅又溫和，禮貌又冷漠。
李二柱笑了，是自己的變化太大了，連她都認不出來了。估計在她的印象裏，自己永遠是那個酒鬼的模樣，爛醉如泥，打罵妻子。
二柱搖了搖頭，“我是來找你的。”
秀敏有些不解，這人是誰，聲音有些耳熟，找自己做什麽。
這時候劉安也過來了，趕忙把李二柱讓進屋來，不論是誰，先進來再說，外邊多熱啊。
劉安上來握手，二柱自我介紹：“你就是劉安吧，我是李二柱。”
劉安鬆了手，看了一眼一旁的秀敏，用眼神詢問這是怎麽來的，秀敏同樣用眼神告訴他自己也不知道啊。
“我是來和王秀敏離婚的。”說著二柱從手中的塑料袋子裏掏出結婚證來遞給秀敏。
秀敏現在還沒反應過來，木訥地接過來之後，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本來悶熱的屋子裏，空氣就像是冰凍了一樣靜止。
“我不怪你們，”二柱擺了擺手，強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離婚以後，我們各過各的就是了。”
二柱終於把這句話說出來了，別看表麵上這麽鎮定自若，內心壓抑著的支離破碎的感情沒有人知道。
劉安沒說什麽，對著秀敏點了點頭。秀敏知道劉安的意思，他早就盼著能和李二柱徹底劃清界線。
“好。”秀敏看著麵前這個完全無法使人聯想到李二柱的男人，可是又有一絲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在某個夜晚夢見過一樣。
二柱瞅了瞅裏屋，估摸孩子也不在，轉身就要走，意思讓秀敏隨後。
劉安看了一眼窗外，說：“要不先等等吧，外邊可能要下雨，坐吧。”劉安指了指沙發。
李二柱客氣地坐下，秀敏給他端來一杯熱水，二柱接的時候格外小心，左手端杯底，右手抓杯沿，不願碰到她的手，畢竟人家實際上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
劉安坐在對麵，秀敏坐在一旁。
“你們日子過得不錯啊，淩瑤在嗎？”二柱接過杯子放在麵前的茶幾上，雙手扶住膝蓋。
“在臥
室學習呢，我給你把她叫出來。”秀敏正要起身，被二柱攔住了，“算了算了，那孩子估計都恨我了，不見也好。”
雖然那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可畢竟姓李，多少還是有點關心的。
淩瑤聽到客廳談話，以為又是父親的學生，那幾個大哥哥大姐姐，於是放下筆出來了。看見父親對麵坐的是一個陌生的男人，便問道：“父親，這位叔叔是誰啊？”
“這是你李叔叔，”淩瑤自己去後廚倒了杯水，心想肯定又是父親的同事什麽的，接著劉安又說，“你的養父。”
這一句差點沒把淩瑤給嗆到，硬把水給咽了下去之後，忍不住驚歎一聲“什麽？！”
淩瑤想跑，想離得這家夥越遠越好，就算現在不像以前那樣了，但還是難以改變在她心中留下的傷疤。
李二柱看到了女兒，已經長大了，都快要成年了，是個大姑娘了。
女大十八變，可淩瑤卻是從小美到大，五官從開始的小巧變得精致，身段也從原來的苗條變得優雅，性格也從以前的冒失變得溫婉。
淩瑤趕忙把水杯放下，兩步並做一步回到臥室。
雖然人回去了，心卻安靜不下來，發自內心深處的害怕，不受控製，根本無法再看進去書了。
二柱看女兒跑了進去，無奈地笑了，“我就知道，她還在恨我。”說著二柱從胸前的口袋掏出一個紅色的塑料小口哨，從褲兜裏拿出一封信。
“這個口哨是孩子小時候最喜歡的，你忘記拿了。這封信是給你的，”說著用雙手把東西遞給了秀敏，“等我走了之後你們再打開。”
二柱看了看手表，十點鍾了，外邊的烏雲也散開了，原來就是陰了一會兒。
“走吧，咱們先把手續辦了去。”二柱起身走向門口。
要是平常的客人，劉安肯定是要留他吃午飯的，可是這個人在家裏多留一秒都是令人尷尬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的。
秀敏和二柱出去了，劉安來到女兒屋裏。
“這是李叔叔給你的。”劉安把那個口哨放到孩子手心。
淩瑤看著口哨怔住了，這個口哨是自己小的時候李二柱買給自己的。
小的時候坐在李二柱的肩膀上，淩瑤脖子上掛著這個口哨，見了牛呀羊呀什麽的就吹，和他一起走在鄉間的路上
。
那是轉瞬即逝的一點點美好回憶，沒想到在李二柱心裏一直沒有忘記。
對那個男人猶如冰山般的仇恨好像在被一顆微弱的火種融化，眼前的視線變得開始有點模糊，眼眶不禁有些泛紅。
不過，這麽多年的恐懼和傷害不可能瞬間化解，一切都隻能交給時間。
“兩位確定是要離婚是吧，”窗口的工作人員確認之後，“那請把這兩張表填寫一下吧。”
二柱很快填完了，看見秀敏在有些空上不知所措，便過去禮貌地指點了幾句。
看著秀敏認真填寫的模樣，二柱笑了，自己終於放下了，不留戀了。
兩人並排走出民政局，在門口分手了，二柱向東離開，秀敏向西回去。
李二柱走了不到十步，回過頭來，秀敏走到拐彎處消失了，他默默地對著空氣：“希望下輩子，我們兩個不要再相遇。”
就這樣，一個叫二柱的男人離婚了。
秀敏回到家裏，這個點劉安估計是去學校了，屋子裏安靜的空氣一時半會兒還無法恢複往日的生機。
來到女兒的屋子裏，看女兒正在認真地寫著作業。
淩瑤看見母親看門進來，趕忙起來上前抓住母親的手，“剛才走了的那個男人真是他？”淩瑤絕不肯提起這個名字。
母親點了點頭，“確實是他。”
聽了這話，淩瑤柳眉微蹙，“母親，我有個奇怪的感覺，僅僅是感覺，”她輕輕咬了咬下嘴唇，“我感覺他才是我的親生父親。”秀敏當然知道這個他指的不是劉安，一下子有些奇怪。
“傻孩子，淨瞎說。”母親拍了拍孩子的手。
“這種奇怪的感覺，仿佛冥冥中有一種穿越時間的聯係，很細微的思緒。”淩瑤心裏想著。
母女二人又閑談了一番，就囑咐女兒寫作業去了，秀敏也回自己屋了。
回到屋裏，拿起剛剛李二柱留下的那封信，信裏是這麽寫的：
“首先要對你和女兒說聲對不起，這麽些年讓你們受苦了，那時候做了很多對不起你們的事情，我不奢求原諒，隻希望那個男人將來能給你們幸福就好。
我當時為什麽借酒澆愁，你我心裏都很清楚。要是一開始你能和我都說清楚，不嫁給我，那樣或許會更好
。
無論如何，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讓我和你一同受難，經曆這二十多年的互相怨恨。
那孩子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是請告訴她，我是愛她的，即使她恨我。
這一世的緣分就到此為止了，永別，珍重。”
秀敏放下了信，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那個常常喝的爛醉如泥的李二柱，其實眼裏充滿了無助和悲傷。
又回想到和劉安在家中偷歡的那個夜晚，秀敏一邊想著一邊躺在床上。
閉上眼睛，仿佛回到那個夜晚，身下是破舊的被褥，後邊動彈著的是一個陌生的男人，一邊想著秀敏不禁岔開雙腿，那個麵孔在變化，外表是劉安沒錯，可是靈魂卻更像是剛剛同她離婚的那個男人。
那一夜同以往不同，如果說以前是陽光愉悅的，那麽這一次就是混沌麻木的。時間和空間好像在某一點彎曲重疊，自己也不由自主，想要逃離卻被沒有力氣。
兩人都不知道為什麽而做，終於一泄而出。之後的劉安沒說一句話就趴在她身上睡去了，秀敏很奇怪，為什麽今天的劉安如此古怪，不像以前同自己愛撫。
聽到廚房嗚嗚嗚的響聲，燒水的壺響了，“母親，水開了！”
秀敏趕緊起身，拍散心中胡亂的思想回到現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