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

  李二柱睡夢中回到了青年的時候:

  一個清爽的秋日傍晚,薄雲在天空靜靜地舒展,學院裏一聲長鈴下了課,我和三個好哥們兒連說帶笑,在回家的路上打打鬧鬧,罵幾句亂七八糟的髒話,議論著班裏哪個女同學最好看,將來做誰的老婆,大聲笑著。


  學院門口是個接近四十度的大土坡,我推了旁邊的朋友一下,他絆了一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們紛紛嘲笑,他迅速站起來朝我迎麵就撲了過來。雖然好像看不太清這仨人,但是我打心眼裏知道他們和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那時候的快樂真的特別純粹,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想笑,有朋友在身邊,不管看什麽都開心。


  我們剛出校門不遠,來到這片我們常走的小樹林,林小而葉茂,遮得隱天蔽日的,隻有這麽一條細蛇一般的前人踩出來的小路,從學校回家每次必須要經過這裏,一般傍晚回家我們都會結伴而行,尤其要是到了冬天,放了學天都黑了,一個人真會感覺到陰森可怕。


  我們四人兩兩並排有說有笑地來到大約小樹林的中間,忽的一下突然從林子裏的前後左右傳來一大片火光,周圍冒起了滾滾濃煙,隱隱約約看見林子裏殺出來一大群人,手舉火把,圓睜著像老虎一樣通紅的眼睛,長著血盆大口,麵如凶獸,胳膊上係著映著火光鮮豔的紅帶子。


  我們幾個孩子像受驚的兔子一樣撒腿就跑,後邊的那些人打著火把追趕者我們,還聽到他們大聲用喇叭喊著:“抓住他們!抽了他們這些小妖怪的筋,喝了他們的血,我們的組織就能變得更強大!”喊殺聲四起,我們沒了命地跑,可是就像著了魔一樣,平常不遠的這段小路今天怎麽跑也跑不出去。


  不知什麽時候,我身邊的三個好哥們兒都不見了,估計都被抓走了吧,現在我也顧不了這麽多了,我一定要跑出去,回家找我的父母,他們一定會保護我的。


  這樣想著,猛地一抬頭看見一箭地遠處就是家了,父母站在門口焦急地讓我趕緊回去,我扭頭一看,後邊的一群猛獸離我越來越近,最多就剩下四五米的距離,眼看就要咬住我的腳,就在千鈞一發之時,我一個箭步飛到院門裏邊,父母迅速關上大鐵門,插上門栓,掛上鎖子。還能聽到外邊嘈雜混亂的聲音,鐵門好像被鐵鍬鎬子不斷地敲擊著。


  我轉身就撲進母親的懷抱,心裏真的害怕極了,母親抱著我,溫柔地撫摸著我的頭,“乖乖乖,瑞兒不要怕,有娘在,不會讓他們欺負你的。”就算是如此危機的時刻,我的內心還是感覺到了溫暖安穩,淚水模糊了我的

  視線,一眨眼就流了下來,最親愛的母親微笑著安慰著我。


  父親趕忙拉起我們娘兒倆的手,走進屋裏來,安頓收拾衣服,“孩子他娘,你把保險箱裏的金條打包了,這個家不能待下去了,我們得搬家。”母親讓我坐在門口的凳子上,等著他們急忙地收拾。我一扭頭朝門口一看,大院的鐵門眼看著馬上就要被擠開了,牆也快塌了,我趕緊告訴父親,我們得趕緊走,現在馬上就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父親看了一眼我,平靜的說:“該來的還是來了,注定躲不了了,瑞兒,你自己趕緊從後門悄悄溜出去吧,我和你媽不能走了。”


  我急得滿頭大汗問“為什麽?為什麽不能走了,咱們一家人一起走不好嗎!那些家產我們都不要了,我隻要咱們能平平安安的!”好像這句話使我感覺到突破了什麽界限,說了本來該說感覺原來卻還沒說的東西。


  父親輕輕搖了搖頭:“孩子,我們不想連累你,我們注定走不了的,天命難違。但是瑞兒你可以,別問了,趕緊走吧,”父親滿含眼淚不舍而絕望地往外推我,見我不動,氣的狠狠瞪了我一眼,朝我大喊“走啊!趕緊走!”父親從來沒有對我生過這麽大的氣。


  我後退了兩步,看了一眼母親模糊的背影,又回頭看見外邊那浪潮般的人群,好像內訌互相廝殺著,隻聽轟然一聲巨響,外邊的牆連著大門驟然倒塌,那群獸麵人身的怪物猶如黃河決堤一般,頃刻間從小小門口迅速湧了進來。


  正在千鈞一發之際,我無比害怕緊張之時,時間靜止了。


  一切都停止了,外邊的猛獸突然定格,我回想起來這場景好像似曾相識,上一次我選擇了逃跑,在大路上奔跑,求助於以前關係很好的人家,沒有人幫忙,反而朝紅袖兵大喊我在那裏,我無處可逃,最後被抓,後來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我死後漂流的亡魂回到家裏,看見父母早已被殘害致死,兩隻光腳和手上的指甲全被拔去,鮮血直流,四肢和身上被鞭打得皮開肉綻,衣衫襤褸,都成了碎布條,又被潑上了辣椒水,看得我心如刀絞,淚流滿麵,仰天大叫,是孩兒不孝啊!


  這一次我不會再逃了,再怎樣的逃避都無濟於事,我不能再一次眼看著父母再受那份罪,來吧,這群殺人如麻的畜生。


  霎時間我手裏多了一把寒光凜冽的寶劍,最後看了一眼父母,時間重新開始流動,院裏的畜生已經將下房洗劫一空,花草都被踩平,房屋也被掀翻,我滿腔怒火大叫一聲:“一群畜生,我跟你們拚了!”,手緊握寶劍,邁出右腳猛地迎著死亡衝了過去。


  這時候李二柱正好從炕上摔了下來,突然一下子從夢中醒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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