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唐蓉
李崎撿起一把鐵刀,慢慢走到底斯麵前,底斯還沒有倒下,但雙腿跪在地上,麵前的血流了一大片,又都滲到了白色的土裏去。
李崎喘著粗氣,舉起鐵刀,橫掃過去,鐵刀砍開底斯的脖子,血像黃金城廣場上的噴泉一樣的噴湧而出。
一種奇妙的感覺油然而生,李崎隻覺得那噴灑的血比家鄉後山上那紫色的沙華還好看、還美,四周的歡呼聲雷鳴般的響動,李崎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活著有了意義。
這時一個聲音輕輕地道:
“叔叔,你為什麽哭呀?”
一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站在常空麵前,道:
“你是餓了嗎?”
常空這才發現自己坐在街邊一戶人家的台階上,想起是在賀州的大街上。
“呐,這裏有顆糖糊蘆,你拿去吃罷,可要乖哦,吃了就不許哭了。”
小孩伸過小手道。
常空淚如雨下,一把把他抱起來,笑道:
“你家在哪裏?一個人出來亂跑不好。”
禁不住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一個婦人從門內出來,瞪了常空一眼,伸手把孩子抱過去,道:
“要親親你家的孩子去!”
常空笑著作了個揖,向小孩笑了下:
“小朋友,再見啦。”
“叔叔再見!”
馬蹄聲響,小二在外招呼客人,不一會有兩人進來,帶著刀劍,一男一女,一個是二十左右的年輕男子,身材矮小,但很胖,臉不大,但挺肥,小眼睛,一身褐衣。另一人是個中年女人,穿著青衣,雖年約四十,但風?猶存。
那兩人找了張桌子坐下,女人道:
“小二,來盤鹵豬肉,再來一盤炒菜,四碗飯,小壇竹葉青。”
“好呐!”小二應了,又麵露難色:
“客官,別的都有,就是飯,小店的白米不多,這幾日都賣完了,隻有小米了。”
“那就小米飯。”
“好呐,您稍等。”
“三嬸,等下你去別處轉轉。”
“你呀,”女人笑道,“一進城就眼都花了,逛街可以,可不要惹事。”
那青年笑了下,道:
“當然不會了,這店裏有沒有豬耳朵?”
微笑著對那小二道:
“切一斤豬耳朵來。”
“好呐。”
常空正慢慢吃酒,察覺腳邊有個小東西蹭來蹭去,一見不由一喜,原來是一隻黑黑的小奶狗。
常空彎腰抱起來,隻見小奶狗黑得像塊炭似的,兩隻眼珠子又黑,憨都都的,抱到胸前,用手抓起盤裏的一小片豬肉,塞給它,小狗吃了下去。常空抱起它,在自己臉上蹭了幾下,微笑著把它放下。
小奶狗不肯走了,就坐在地上看著常空,常空無法,知道它還想要吃的,就又拿了一小塊肉放到
它麵前,輕聲道:
“太油膩,你不能吃太多。”
忍不住又把它抱起來,撫摸了一陣,這才放下。
這時有一人進來,身材壯碩,袒胸露乳,腰上別著一隻殺豬刀一樣的兵器,進內掃視一眼,慢吞吞的走到一張桌前。
“王老頭,你幾時還錢?”突然那漢子喝道。
桌上那老頭嚇得麵如土色,“您寬限幾日,寬限幾日!”
“寬限幾日?寬限幾日你就能還得起了?現在是三兩,明日可就是三兩半了,後日就是四兩,寬限幾日你就能還得起了?”漢子俯下身子,盯著老頭笑道
“這,”老頭吃驚地道:“我沒借這麽多,上月才六百個銅子,怎麽今日滾到了三兩?你們這賬不對!”
“我去你馬的!”漢子伸著大手,照他頭上就一巴掌,喝道:
“我知道你王老頭還不起,不然就不借你了。”
“那你是什麽意思?”老漢吃驚地道:“利滾利,三百銅子你要三兩銀子來還,還不起!”
“還不起?”漢子笑了笑:
“那好辦啊,王老頭,我看你一把年紀了,也著實可憐,這樣吧,我給你指條路,來來!我對你說!”
老頭膽戰心驚的把頭湊過去,漢子說了幾句,老頭麵如土色,
“不行不行,巧兒是我老倆口的命更子,就指著招個上門女婿,我倆以後也好有個依靠。再說,你老爺都快七十了吧?都十幾房姨太太了,還討什麽呀?”
“你個老不死的!”漢子大怒:
“我給你指條明路你不走,消遣你大爺是不是?敬酒不吃你吃罰酒。”一巴掌打在老頭臉上,右手又握成拳頭,正準備打下去,卻被一人抓住,正是那女人,漢子掙脫開,女人一巴掌打在他臉上,喝道:
“光天化日之下,強娶人家女兒,是何道理?”
漢子一拳打來,女人一掌削在他腕上,那人叫了一聲,急忙縮手,閃到一邊大喝道:
“臭婆娘,你哪條道上的?報上名來!”
那胖胖的年輕人這時站起,來到那漢子麵前,右手一拳向他胸口打去,那漢子擋開,誰知青年左手又一拳正打在他肚子上,那人仰麵倒了。
青年收手,道:
“招子放亮點。”
“我操你媽,有種你在這等著,我去叫人!”
“嗬嗬,”青年笑道:
“你去叫呀,小爺我今日不走了,你叫幫手過來!”
漢子連滾帶爬,向前飛奔而去,食客們哈哈大笑。
那女人抓起包袱,扔了一小塊碎銀,道:
“店家,結帳!”
青年道:
“三嬸,我們就等在這,看這貨有何本事。”
那女人想了想,道:
“算了,白玉,這種無賴不屑理他,我們走。”
青年想了想,就提起包袱同女人去店外另一邊牽馬。
卻有一個的聲音沉沉地道:
“怎麽,兄弟這就要走?”
三人扭頭一看,一個黃色身影靜靜地立在房頂上,旁邊一個店裏鑽出來幾個人,個個手裏提著家夥,不懷好意地看著兩人,其中一個正是昨天的那個漢子。
那女人這時反而冷靜下來,翻身下馬,道:
“白玉,你退一邊去,這人我來對付!”
女人把馬又拴到樁上。
青年抽出長劍:
“不,三嬸,這樣的角色我來應付。”
女人道:
“退下!這人不是好惹的”,緩緩抽出腰刀,那刀光青凜凜的。
青年也就不再說話,就向旁邊站了站。那屋頂上的黃衣男子身子一晃,輕輕的跳下地來,無聲無息,地上濺起一些灰塵。
常空見男子三十多歲,方臉單眼皮,兩眼精光四射,手上提著一把長刀,抱拳行禮:
“在下秦明,見過唐蓉梅女俠!”
唐蓉吃了一驚:
“你是戈江秦明?”
“正是區區在下,牙江苦寒,秦某無處可去,來此尋口飯吃,不想碰上了賀州女俠唐女俠!失敬失敬!”
“哼!”唐蓉道:
“話不多說,我知道你是什麽人,看刀!”
刀一擺,縱身向前,一刀向男子小腿劈去,男子哈哈一笑,伸刀格開,又還了一刀,兩人頓時你來我往,雙刀翻飛。
隻見她雖是女人,卻勇猛直進,氣勢奪人。
那男子刀隨身走,身子轉動自如,左右突忽,十分敏捷。
常空對人界江湖上的人物並不了解,雖然這兩人打的不錯,但看了一會,覺得沒意思,但看得出那女人不是那人的對手,心想還是在一旁看一會,萬一她有事,幫一下她。
那一邊觀戰的白衣青年見狀撥刀而上,青年加入,兩人頓時占了上風。
“操你馬的,二打一呀!”那邊幾人叫喊著,揮舞著兵刃衝上來,常空掏出一把銅錢,一個個打出去,頓時幾人全被打倒,“啊呀!”一片慘叫。
常空轉身離開,後麵馬蹄聲急。
“朋友慢走!”一個女人聲音喊道,
常空扭身看,是方才那兩人,兩人馬快,奔到眼前。
那女人下馬向常空抱拳,道:
“方才多謝這位朋友仗義相助,在此先謝過!”
那女人臉稍寬,線條柔和,大眼睛,黃皮膚,親切溫和。
常空也抱抱拳,道:
“好說!”,
女人微笑著道:
“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胖小子是我的侄兒,姓杜名飛,綽號虎頭兒,在下梅花刀唐蓉。請教公子是?”
“兩位幸會,在下追風劍常空。”
女人“哦!”了聲,道:
“常公子好身
手。”
杜飛道:
“常兄在哪裏落腳?”
“那邊的福貴客棧。”
唐蓉笑道:
“這麽巧!我們也正是要住那家,一起回去?”
“你們先回吧,我想轉轉。”
“好吧,那再見。”
漫無目的的逛了半天,到了晌午,來到一個酒樓,名醉八仙,看起來挺奢華。進了去,就在樓梯口那裏一張桌上坐下,叫了些酒菜。
這時一個須發花白的五十多歲男子進來,神態儒雅斯文,麵目慈祥,身後跟著一個褐衣衣的年輕人,那年輕人手上提著劍。
門口一個男子忙打招呼:
“金大俠!”
那人微笑著頷首。
隻見大堂裏的人見了,都紛紛站起來打招呼,有叫“大俠”的,有叫“前輩”的,有叫“金哥”的,那男子一一點頭示意,微笑著上二樓去了。
又有人叫小二過來,道:
“送一隻雪花雞過去,記我賬上。”
另一個又道:
“給金大俠送兩壇女兒紅去。”
過了一會,常空正在吃酒,隻聽上麵有人喝道:
“這小婊子唱的個啥,掃大爺的興,”
“砰”“啪”,“嘩啦!”
有女子輕輕哭起來,有人大聲叱道:
“李雄你幹什麽?”
“我瞧這小丫頭太蠢,歌兒都不會唱,推她一下,嘿,這腦袋上就摔個洞。”
“老兒,你來,這兩銀子給你,你帶她去找個大夫看一下。”
一個蒼老的聲音道:
“謝謝金大俠。”
一個老頭和一個夥計扶著一個女子下樓,一臉是血。
“哎喲,這又是那霸蠻子李雄幹的。這些江湖好漢啦,整天在這逞能,有本事去北方打伽藍人去。”一個老漢道。
“莫說,莫說,老頭。”旁邊一人道。
有人道:
“這金老爺可是一代大俠呀,平日最是仗義疏財,遠近江湖上的朋友到來此處,若是有甚難處,找他就對了,他的朋友李雄大膽子可也是一條響當當的漢子,可不把官軍放在眼裏。”
“聽說他要同金錢幫的劉東來比武?”
“可不是,那劉東來也是一個好漢,這城裏大大小小的商家哪個不怕他?要三兩敢給二兩半?”
一個年輕人冷冷地道:
“這些商家,壞透了,有錢了不起啊?還敢穿紅著綠,嘿。這些家夥又著綢緞,憑什麽?這些有錢的商人最壞了,金錢幫是劫富濟貧,替天行道!官府就應該禁商。”
正說著,一個人匆匆的奔了進來,衝上二樓,不一會,二樓上騷動起來,腳步聲雜亂,一群人急急下來,為首的正是金大俠,直向酒樓門口去。
“哎喲,金大俠!失敬失敬。”一個身著黃袍的中年男子從門外進來,和金大俠彼此抱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