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將計就計
“你胡說八道什麽？”寧楚若索性不理他。
漸漸離開京城，一路上的景色倒也精致，京城有，沒有的，一一羅列在眾人眼前，離開熟悉的地方，倒也覺得頗有一番別滋味。
寧楚若掀開簾子看了許久，回過頭，夜宸卻已經眯著眼睡了過去，他的馬車車輪本就寬大，再加上包了許多厚軟的棉布，即便路麵崎嶇，卻也感覺不到多少顛簸，倒比自己的馬車舒服多了。
目光落在他清淡的容顏上，眼中漾出璀璨的光芒，她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認真的端詳他，似乎每看一次，心中的感覺變會更深一些，從而衍生出許多其他的情緒，似夏日一場傾盆大雨，滿滿當當的填滿整個池塘。
“夜宸，即便現在，我心中……可我們卻不能在一起。”山長水闊，終有一天，他會尋到心中那一個。
盈盈起身，耳邊的流蘇耳環隨著馬車兩邊垂下來的穗子晃動著，越過他身子，從裏麵拿了被子，正欲替他蓋上去，卻感覺身子一動，緊接著，整個人在錯愕中砸了下去。
一陣清香伴著男子身上特有的氣息撲鼻而來，讓她心中一顫，緊接著，腰上一陣溫熱，整個人從他身上旋轉越過去，緊接著，穩穩落在了他裏麵，同他並排躺著。
你瘋了不成。”說著便要起來，若被人看見，不用多久，她和夜宸同榻而眠的事情便回傳開。
剛直起身子，卻被人用手壓了下去，“好好躺著，否則我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夜宸威脅到，眼中多了幾分難言的情愫。
寧楚若一愣，身子瞬間僵硬下來，夜宸見她的模樣同平日裏的淩厲判若兩人，心中一動，刮了刮她的鼻子，側身撐身子，喂喂抬手，將被子蓋在她身上，隔著被子擁住她。
寧楚若起初還覺得未什麽，過了一會兒，便感覺自己喘不上氣來，冰蠶絲被雖好，不過大熱天的蓋著，卻還是熱，身子斷斷續續的動著，總是不安分。
夜宸微眯著的眸子漸漸染上了異樣，似天上朦朧的月色被籠罩上一層妖豔之色。
“你若在動，我便真的控製不住了！”夜宸隻覺得懷中的人似一隻小貓一般，頭上的毛茸茸的碎發讓他忍不住想要打噴嚏，又似一隻柔弱無骨的手，撩撥著他的心。
寧楚若臉色登時紅了，乖巧的躺著，半分不敢動，那樣子，似做錯事的小貓，在等候主人發落一般。
出京城第一個縣，是長平城，若說這個城，卻大有來頭，是前朝一位公主的封底，故而富若碩。
早早便有地方官員出來接待，長平城十裏長街，都是跪地為一睹皇帝尊容的百姓。
眾人落居在一個驛管，雖說是驛管，金碧輝煌，絲毫不遜色。晚間之際，明月卻交了一封信給她。
寧楚若神色疑惑，打開一看，卻是蘭貴妃娟秀的筆跡，約她見麵。
換了衣裳，趁眾人睡下之際，悄悄溜了出去，輔一出去，側門一個人影迅速躲到牆後，牆邊一個衣角輕輕揚了揚。
寧楚若來到約定的地點，卻見梨樹下站著一個人影，深色衣裳，隱匿在黑暗中，卻無法掩飾身上的高貴氣質。
“你來了。”蘭貴妃慢慢轉過身子，目光中洋溢著別樣的風采。
寧楚若適才發現，今日的蘭貴妃根本沒有著宮裝，身上穿的不過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尋常小姐的衣裳，就連高挽起的頭發，都盡數放下。
少了些嫵媚，多了幾分清麗，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貴妃娘娘這是……”
“本宮要走了，寧小姐，這裏隻有能力幫本宮這個忙！”蘭貴妃眸子中洋溢著希望，如今離開皇帝，是最好的時機。
寧楚若眸光一邊，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卻不得不壓低聲音，“你瘋了，明日皇上見不到你，你可知會有何結果？”
堂堂貴妃娘娘一夜之間消失無蹤，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蘭貴妃木木的搖頭，目光中似噙了一片荒原一般，目光中盡是絕望，忽然間，“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寧小姐，你便幫幫本宮這次，若這次再不出去，以後本宮都沒有機會，七年了，你可知道七年的相思意？”
寧楚若一愣，連忙蹲下去欲將人扶起，卻被她推開了。
“你想到了什麽法子？”終究欠了她一個人情，更何況，如今已是箭在弦上。
夜晚的月亮照在她絕美容顏上，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疏冷。
“瘟疫！”
……
是夜，寧楚若在蘭貴妃所在的廂房裏待了一晚，一整夜，不隻是她，連采薇也很緊張。
“寧小姐，皇上來了！”采薇進來，臉色泛白，眼中一閃而過的恐慌。
寧楚若一愣，連忙起身將青帳扯下來，連同采薇兩人跪在地上。
赫連奇進來之際，看到的便是人跪了一地，挑了挑眉，疑惑道：“這是怎麽了？”
采薇偷瞄了他一眼，目光中盡是恐懼，卻還是強行鎮定下來，語氣微顫，“皇……皇上，娘娘偶感不適，像是得了瘟疫！”
話語一出，赫連奇臉色大變。
而他身邊的夏公公眼眸滴溜溜的轉著，裏麵透著精光，忽然怒道：“大膽奴婢，敢詛咒貴妃娘娘，來人，將這刁怒拉出去。”
“皇上，奴婢不敢欺瞞皇上。”采薇眼中蒙上一層濃霧。
赫連奇挑了挑眉，想靠近，卻一副不敢靠近的樣子，凜眉道：“寧丫頭，到底怎麽回事？”
寧楚若瞧皇帝的模樣，隻說瘟疫，便不敢上前，果真薄情寡義，“皇上，民女過來之際，娘娘已是這幅樣子，到底病的如何，還要請太醫看過之後才知分曉！”
此行之帶了兩個隨行太醫，若真是瘟疫，赫連奇第一害怕他們被染上，斷然不會輕易派出太醫。
果然，思索過後，皇帝略微顯老的麵容上漾出一抹愧色，語氣低沉，“夏公公，去長平城中尋幾個醫術高超的大夫，將這裏劃為重點區，這裏的人一個都不得出去，這些日子，也隻能暫時委屈寧丫頭了！”
“能為皇上分憂解難是民女的福分！”寧楚若俯身扣了下去，心卻似沉入湖底一般，一點點冷下去，七年的夫妻情意，如今連替她請一個太醫都要單獨權衡利弊，難怪七年了，蘭貴妃心中始終沒有他。
一個人的心要有多堅硬，又有多柔軟，如果對方足夠好，相信蘭貴妃亦不會一心想著離開。
“皇上！”
一陣清脆的女聲傳進來，伴著鏗鏘有力的氣勢，慕雪鬆揚起頭，高傲的看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同她身後的上官婉兒跪了下去。
“皇上，寧楚若她在說謊！”慕雪容臉上暫時不住的得意，昨晚若不是上官婉兒吃壞了肚子，又怎麽會偷聽到兩人談話的內容，又怎麽知道，蘭貴妃已經同寧楚若勾結在一起。
寧楚若心突的一跳，連帶旁邊采薇的臉色也不好看。
赫連奇看了她一眼，眼中漾過一絲不耐煩，“慕丫頭，你怎麽來了？”接二連三的事，讓他對慕雪容沒有好印象。
“皇上，貴妃娘娘根本沒有得瘟疫，床榻上也根本沒有人！這一切，都是蘭貴妃和寧楚若聯合起來，目的就是為了騙皇上！”慕雪厲聲道，這一次，看你怎麽躲的過。
寧楚若袖子中的手緊緊攥著，沒曾想竟被她知道了，心中已似波濤般翻滾，麵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慕小姐血噴人，怎麽還扯了貴妃娘娘，誣陷貴妃，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皇上，民女並沒有妄言，皇上若不信，大可以讓人掀開一看，便可知！”
“皇上不可！”
“夠了。”赫連奇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一大早便遇見這樣的事，心情無論如何也好不起來，抬眸看著慕雪容，“慕丫頭，你可知裏麵躺著的人是誰？”聲音之嚴厲，似乎裏麵若真的有人。便會將她碎屍萬斷一般。
慕雪容得意的看了寧楚若一眼，昨晚之後她便讓人盯緊了，直見蘭貴妃出了長安城，她才來稟報。
冷哼一聲，看向寧楚若得目光中多了幾分狠絕，這一次，她死定了。
耳邊流蘇輕輕晃動，發出清脆之聲，瞥了寧楚若一眼，“皇上若不信，民女這就掀給皇上看。”說吧起便要走到床榻邊，卻被寧楚若攔住。
“蘭貴妃千金嬌體，如今還染了病，豈容你放肆，皇上！”說完看著赫連奇，卻發現他的態度曖昧，在默許慕雪容的行為。
一顆心忽的冷了下去，為他的無情，亦為蘭貴妃的癡情。
慕雪容冷哼一聲，一把將寧楚若掀開，待看見床榻上躺著的人，臉色大變，神色異常，似看見了鬼怪一般。
驀的睜大了雙眼，兩隻眼中寫滿了不可置信。
赫連奇見慕雪容神色奇怪，也顧不得瘟疫不瘟疫的，快步而去，待看到床榻上之人卻也愣住了。
寧楚若和采薇對視一眼，兩人眼中皆有了痛快之色，害人者，必害己，如今的慕雪容便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沒想到臣妾在皇上心中便是這樣的分量，隨隨便便一個丫頭誣賴臣妾，皇上都信。”說完咳嗽了幾聲，一副大病未愈的模樣。
慕雪容臉色一白，似看鬼怪一般看著她，突的像反應過來什麽一般，連忙跪了下去，“皇上，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