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以性命相護
赫連奇至今還能想起三年前那次南巡，他帶了皇後去，途中皇後一直端著架子，一路上諸多不愉快，為此，一路上都不愉快。
故而之後便再沒有去過，即便真的該去巡視一番，也總是推脫，如今為了躲避朝臣催促他立太子，他也不得不去。
“皇上雖正值壯年，即便立了太子，於是東陽江山並無壞處，亦能安定人心，使朝野穩定，皇上為何不願意？”這是蘭貴妃一直弄不明白的問題。
赫連奇起身，將人扶起來，解釋道：“你不明白，立了太子，人心更不穩定。”從來都是老臣扶持新主，哪會記得舊主恩德。
舊時王謝，說的不就是這麽一個理嗎？
後日早朝，還沒待大臣上奏關於立太子之事，赫連奇便通知了南巡之事，更讓三品以上的官員一並將家中子女送上來，陪駕南下。
消息一出，不禁朝野震驚，就連京城中也傳開了，自古皇帝南巡，說是巡視河道，體察民情，不過大都是借著理由去遊山玩水，如今卻下了這麽一道明令。
幾乎各位大臣前腳剛回府，宮中的太監公公便攜了聖旨上門。
寧楚若待太監走後，才凝眉道：“爹，陪駕是假，控製在京大臣才是真的吧！”
“若兒，這話可不能亂說。”寧淵提醒道，目光中盡是擔憂，倒不是擔心安危，皇帝南巡，其安全問題自是重中之重，更何況，此次由青衣將軍和八皇子隨性保衛，又帶了夜王爺，自是安全的。
寧楚若眉目一皺，夜宸竟也在列？
看來即便他手中美麗兵權，赫連奇對於他還是不放心，非要將他一同帶上去。
也好，有他在，自己一路也不會太無聊。
“此行隻可帶一個丫鬟，明月穩重機靈，帶她去吧。”楚琴提議道。
“是，娘！”她亦是如此想的，玲瓏雖會醫，不過心思到底單純了些，伴君如伴虎，更何況還有那麽多世家小姐公子，她如何招架的住。
到了晚間之際，明月卻遞給寧楚若一張紙條，卻是約她明日在菱湖見麵，紙條上又淡淡脂粉的香氣，不用署名，她也知道是誰人。
抬了燈罩，火苗隨著風擺動，寧楚若將紙條扔了上去，一時間，一股濃煙騰騰升起。
“小姐，明日您要去赴約嗎？”明月心中有些擔心，這個時候尋小姐定不會又什麽好事。
寧楚若何嚐不知道，卻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隻是要不要告訴夜宸，她還在猶豫，一方麵，她不想讓夜宸卷進去蘭貴妃事中，另外一方麵，她又擔心會弄巧成拙。
第二日，寧楚若穿了一件長鬥袍，遮住全身，隻露出一張臉，卻更顯氣質高貴。
菱湖邊早有人等候，卻是背對著她的。
“寧小姐來了！”人轉過身子，卻不是蘭貴妃，卻是采薇。
“寧小姐莫奇怪，娘娘不便出來，讓奴婢轉交給小姐一封信。”說著雙手奉上，待寧楚若欲接過去，卻又收了回去，麵色中帶了幾分宮中人特有的狡猾，“事關生死，還請寧小姐看過之後交還奴婢。”
寧楚若冷冷一笑，目光中盡是諷刺，“既然如此不信任，何必約我來，明月，我們走！”說罷掀了掀袍子，便欲離開。
采薇麵有急色，腳步一頓，忙道：“寧小姐留步！”
“小姐！”明月提醒道。
寧楚若淡淡一笑，目光中泛著精光，轉過身去，淡淡的看著采薇將手中的信函交到她手中。
“還請寧小姐盡早給個答複！”采薇目光中盡是期盼。
“看也需要時間呀！”明月見不得求人辦事還各種要求的，不禁出聲道。
采薇細長的柳葉眉彎起，“皇上三日後便要南巡，還請寧小姐現在就看了給娘娘一個答複，我們娘娘真的不能在等了。”
南巡？
難怪蘭貴妃冒著風險也要讓采薇給她送信，連忙將信拆開，待看過之後目光卻變了，“這事不成。”
“我家娘娘執意如此，她等了七年，這是她唯一的機會，寧小姐就幫幫她吧。”采薇麵色一急，生怕寧楚若不答應，掀裙跪了下去，目光中盡是懇切。
寧楚若將手中的信攥緊，目光中帶了冰冷之色，“你家娘娘糊塗，你也糊塗不成？”此事非同小可，若被赫連奇發現，即便屠蘭淑殿上下，也不能夠瀉他心頭之恨。
她當然希望赫連奇能夠發現幕尚的醜事，可他暗中謀劃這麽多年，老奸巨猾，早就將證據毀滅了，僅僅憑借蘭貴妃的一麵之詞不可能將其扳倒。
“寧小姐，娘娘對奴婢有恩，隻要娘娘想做的，奴婢都會幫她，哪怕賠上自己的性命，奴婢都在所不惜。”一向沉穩的采薇聲淚俱下。
寧楚若一撩衣袖，帶起瑟瑟冷風，“采薇，你這是愚衷！”
蘭淑殿那麽多人，她竟呀不顧了麽，雖然自己為了報仇不折手段，甚至算計，可對於無辜的生命，她有自己的底線，不到萬不得已，不會連累其他人。
“采薇，轉告你家娘娘，她救出雲華我很感激她，這件事我可以盡力幫她隱瞞，可若被皇上發現，我不會幫，你明白我的意思？”她背後有寧府，不可能傾盡所有幫她，感歎一聲，目光中盡是深邃，“若放下，你家娘娘會是另一個天地。”
“何嚐不是這個道理！”采薇亦感歎，可是這麽多年的執著和愛戀，又怎麽這般輕易放下。
離開之際，兩邊的垂柳依依，似離人輕輕撫弄著頭發，又似閨房中的滿懷心事的女子在梳理心事。
三日很快到，因著寧楚若從沒有出過遠門，寧淵和寧楚若不免擔心了些，兒行千裏擔憂。
楚琴一雙水眸中盡是擔憂之色，“若兒，你這一去身邊隻有明月，萬事可得小心。”說著眼中浸出了淚水。
“好了好了，你這麽一哭，女兒更加舍不得了，有皇上在，夜王爺也在她身邊，我們就別擔心了，待會王爺到了，我在好生托付他。”
“夜……王爺要來？”幾乎脫口而出夜宸的名字，又生生改過來。
寧淵點頭，“如今你們的關係，我自是要托付他的，待你們回來，你們的親事也該定下了。”寧淵已經從心裏認可夜宸的身份，直將他當成女婿來看。
寧楚若一愣，不自然的笑笑，“爹，這一去少說也得好幾個月，女兒不在你們身邊，你們要照顧好自己，朝堂之事，能不摻和就不摻和。”如今臨時改變主意，幕尚竟不隨皇帝南巡，她心中還是發怵的，若不是赫連琰絕監國，她甚至先裝病推脫。
寧淵點點頭，臉上都是讚歎之色，自己女兒真是長大了，此行出去，他的心也放心了。
“老爺，夫人，小姐，夜王爺來了，在大廳呢”明月進來稟報。
眾人過去之際，隻見夜宸著一身白色衣裳，肩膀手臂處處加了深色護腕，少了幾分慵懶，多了幾分肅然，更襯的玉顏華彩，讓人移不開目光。
“若兒，快見過夜王爺。”
“寧大人不必客氣，楚若兒同本王之間不用這些俗禮約束。”說完挑眉看向寧楚若，目光中瀲灩之色深深幾許。
寧楚和楚琴哪裏看不出夜宸眼中對寧楚若的情誼，“王爺，此番南巡，若兒便托付給王爺了。”
“願以性命相護！”夜宸目光璀璨，竟是從未有過的認真之色。
眾人一驚，堂堂夜王爺，竟說出這樣的承若，竟是比泰山還重，寧淵臉色中帶了幾分莊重，正色道：“王爺如此相待，寧府感激不盡。”
寧楚若心中亦動容，願以性命相待麽，她不能忽視她心中的感覺，這一刻，她似乎聽見了心動的聲音，仿佛一江春水，緩緩流進她心中一般。
正了正神色，恭敬的作出一個禮，“多謝王爺如此相待。”
“若兒，在外可要聽從王爺安排，你沒有經驗，有王爺在你身邊，我們也放心。”楚琴撫摸著她的手，叮囑道。
寧出若點點頭，心中卻不大認同，跟夜宸在一起才真的不安全呢。
“明月，東西都收拾好沒？”楚琴抬眼看過去。
“夫人，都收好了，方才王爺的侍衛已經將東西帶出去了。”明月回答道。
話語一落，寧淵夫婦對夜宸的好感更深了些，將來，他們也能放心的將自己女兒交出去了。
“寧大人，寧夫人，時辰不早了，本王便帶著楚銳兒離開了，這枚玉佩還請大人收下，敏心！”
“在！”敏心一身黑衣，出現在眾人麵前。
“寧大人，這是本王侍衛，寧大人遇上什麽事，她都會幫你，皇上一走，京城若不安寧，大人可憑此玉佩調動本王府上護衛，介時敏心會幫助大人！”
話音一落，寧楚若猛然看向他，目光中除了感動，還有別的什麽東西在跳動。
寧楚作勢便要跪下去，被夜宸扶住了，薄唇緩開，瞥了一樣寧楚若，帶了三分戲謔，“寧大人隻記得本王同楚若兒的親事便好。”
“這是自然。”人生難得遇見一個良人，如今自己女兒喜歡，夜王爺又是京中數一數二的男子，才華橫溢不說，關鍵同皇家扯不上關係，這樣的姻緣，自然可遇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