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赫連若離的心思
一群嫋娜的妙齡女子踩著蓮花步子緩緩而來，皆著粉色衣裙，身姿曼妙，花影綽約，人影朦朧，又有紅燈籠點綴著，連空氣中都透著香甜的味道。
既然等待，那麽看一場舞，聽一隻樂曲也不妨，總好過於幹巴巴的等著，寧楚若拖著腮，抵在桌子上，目光看著前麵舞動的女子。
突然間，一個身穿青色紗衣的女子款款而來，正是方才的蓮香。
寧楚若一愣，沒想到這個宮女還會跳舞，方才夜宸說，她會輕功，莫不是舞姬出身，京城中有一處舞音坊，裏麵培養的女子容貌一絕，身段也是一絕，最重要的，有才華，這個女子，莫不是舞姬出身？
可是赫連若離什麽時候對女子感興趣了，心中的疑惑一個接著一個，仿佛麵前舞姬身上曼妙的紗衣拂在自己麵前，雖不至於漆黑一片，卻比之前的清明多了一份朦朧之感，讓人看不清楚。
有一種，答案就在眼前，卻看不清楚的感覺。
一曲舞畢，赫連若離還沒有出現，倒是蓮香，拿出了些畫，說是六殿下之前就吩咐過的。
待人退去，蓮香將畫作拿出來，攤開在桌子上，正好對著月亮的華光，隻不過亭子周圍燈火太多，完全掩蓋住月亮的清輝，反而未畫作渡上一層紅色，就這樣看去，仿佛一灘雪一般。
寧楚若隻瞄了一眼，便覺得不大舒服，心中有什麽不好的情緒蔓延上來，那畫作上的光澤，似乎真的如同血跡一般。
夜宸起身，手中捏著白玉杯子，一圈一圈的轉著，立在畫作麵前，隻看了一眼，便回過頭看著寧楚若。
寧楚若被他看的發慌，起身而去，待看到之際，心中的不安感更甚。
赫連若離向來以山水畫為主，雖會描丹青，卻很少見到他畫，如今桌子上擺著的，卻是人物圖。
筆墨均勻，氣勢有力，最可惜看出他內心的希望，可是畫的內容，卻讓寧楚若的字沉了下來。
她記得，這是先朝的一個故事，講的是關於報仇的事。
仇恨真的在赫連若離心中生根發芽了，如今恐怕已經長成一顆參天大樹，在也回不到當初，就比如她，從前世的不諳世事，到如今的算計，中間經曆了多少，若非當事人，沒有人能夠體會她的感受。
所有她才希望赫連若離的路不嚴重像她一樣，他們都有仇恨，可是她必須要報，不僅僅是為了父母家人，亦是為了自己，她知道，若自己坐以待斃，等待她的，也許就是如前世一般的遭遇。
而赫連若離不同，身在皇室，最重要的是安危，可正是因為他的殘缺，故而成了他的保護傘，即便皇帝再怎麽寵愛他，別人都知道，皇帝那是心存愧疚，想彌補他，而更重要的東西，是不可能給他的。
故而，他對於其他人，根本夠不成威脅，曆史上哪一個皇帝帶著殘疾呢。
蓮香看著兩人神色，眼中流過一抹機靈，“小姐，這是殿下新畫的，是很久以前一個故事，小姐飽讀詩書，應該知道，畫中何意吧，殿下說，他很喜歡這副畫，想同小姐品鑒一番，殿下還說，他最欣賞畫中有仇必報之人，奴婢覺得也是，了若有人傷害了自己，留了致命的痛苦，那麽又怎麽會甘心呢，所以，小姐你看，旁邊這個阻止他報仇的人便死了，這世間的是就是這樣的！”
蓮香說著話，語氣輕輕柔柔，麵上帶著笑容，可在寧楚若聽來，卻仿佛一條冰冷的蛇一般，慢慢爬上了她的後背。
突然她就明白了，根本不用等赫連若離了，他遲遲不來，又讓蓮香在一邊伺候，又拿出了這樣一副畫，心中早就打定了主意。
若自己真的幫助南陽侯府，赫連若離當真會對自己出手嗎？
前世事，對於身邊的人來說都是荒誕無稽的，隻有她，對於她是真真實實發生過的。
這一世，她同赫連若離之間的友誼遠遠不如之前深厚，若真的說起來，他能容忍到這個地步，不對自己出手也算難得了。
可是若要她眼睜睜的看著雲華出事，她做不到。
“六皇子殿下愛好還真是獨特，不喜闔家團圓，反而喜歡這樣的帶著殺意的話！”夜宸幽幽的話，語氣清淡，根本讓人聽不出來其中的意思。
“走吧！”看過這幅畫之後，周圍景色黯然失色，赫連若離畫中的意思已經傳遞的很明顯，蓮香的意思也表達的很明確，既然如此，又留下來做什麽。
赫連若離既然已經準備了這麽一出，那麽久不會等來了，與其在這裏徒勞的等待著，倒不如想想，如何幫助雲華才是正經。
隻不過還沒有出亭子，赫連若離便來了，身後帶了兩個侍衛，一身錦繡華服，掩飾不住的皇家氣派。
寧楚若不似夜宸，免不得行禮問好。
赫連若離也不拘泥這些禮數，正欲伸出手，想將地上的人扶起來，卻發現麵前多了一隻手，抬眼一看，卻是夜宸挑釁的目光。
“六皇子殿下，男女授受不親，本王的女人，還是由於本王自己扶吧！”說著溫柔的低下頭，將人扶了起來。
若放在以前，寧楚若定然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後同赫連若離解釋，可是現在，她卻沒了解釋的心情。
兩人又回到了原位，曾經知己一般的人，如今坐在對麵，卻恍若變了一個人一般。
寧楚若發現，她根本不曾細細了解過赫連若離，當初她在深宮中，不過得到他的陪伴幾日，至於其他，從來沒有了解過。
或許，她真的應該好好了解一下這為六皇子，畢竟身在宮中，沒有點野心和欲望，又怎麽可能呢。
他醉心於山水，是因為身體有疾，不喜同外人來往，倘若他是健康的呢，會不會也同別的皇子一樣，一同爭那個位置，畢竟，身在皇家，沒有一個人能夠抵抗住對它的誘惑。
茶杯在手中打著圈圈，輕輕的晃動著，裏麵青色的茶漾出一層層漣漪，好看極了。
赫連若離抬起手中的茶，拱了拱手，是敬酒的意思，兩人自然少不得陪他一起喝著。
“若離哥哥，今日你將我們請來，莫不是為了欣賞畫作的吧！”
赫連若離一笑，轉而搖搖頭，拍了拍身邊蓮香的手背，蓮香解意，解釋道：“六皇子說，許久未能同小姐切磋畫藝，故而才挑選了花好月園之際！”
花好月園，闔家團圓，果然是一個好日子，可是在這樣的日子裏，在月亮的光輝照不到的清輝下，覆蓋了多少不為人知的事情。
赫連若離在裏麵扮演的臉色又是什麽呢，她不敢想，赫連若離成為嗜血之人，自己要如何麵對，可是，終究還是要麵對的。
忍住心中的失望，對上赫連若離清亮的眸子，果然，最萌欺騙別人的，就是一雙眼睛，明明心中有滔天的怒火，滿滿的恨意，讓人看上去，卻覺得對方根本就是一個翩翩公子，應該縱情山水。
事情已到如此，她就不必在多繞圈子了，眸光中染上一層冰冷的寒光，沉聲道：“若離哥哥打算怎麽對付南陽侯，殺了？”
赫連若離握杯的手一抖，有些清茶很快暈開，在地上綻放出一朵透明的花朵，印著燈籠的紅光，仿佛不知名歲月中的剪影。
赫連若離沒有回答，滿滿將茶送到嘴邊，卻沒有喝下去，頓了一會兒，將茶壓在桌子上，清脆的聲音在安靜的四周不成調。
“雲華呢，若離哥哥也想殺了她嗎？”
“寧小姐，這話可不能亂說，南陽侯謀反，在京城可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同六殿下有何關係！”蓮香臉上漾過一抹了然，連忙解釋道。
寧楚若目光一愣，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冷聲道：“這裏有你什麽事，退下！”
蓮香一愣，沒想到外麵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寧楚若，發起火來的氣勢一點也不輸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