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沒有忘記
“小姐，過幾天就是十五了。”雖然小姐說不想同八皇子有什麽牽扯，可是她覺得，以八皇子對小姐的執著，十五那日地定會去等小姐的。
去年十五，小姐喝八皇子一同賞月時的情景，還曆曆在目，在她眼前，夜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小姐也放棄了八皇子，雖說夜王爺對小姐很好，她打心眼裏為小姐高興，不過她總覺得，小姐對於八皇子，還有一份特殊的感情。
提到赫連逸塵，寧楚若眸光中的灼亮一點點暗淡下去，仿佛夏夜中的螢火蟲，後半夜一過，身上帶著的光芒便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點暗淡，最後在太陽升起之前，走向死亡。
韶華一時，最終也會歸於平靜，就向她同赫連逸塵之間的情感，沒什麽永恒，即便以前多麽相愛，甚至信誓旦旦，如今，也全部塵歸塵，土歸土。
至於十五的約定，自然不作數了，即便他等候一日，她也不會去的，話早已經說清楚了，若他聽不進去，她能夠給他的，也隻有冷漠而已。
若讓一個人忘記另外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給足他足夠的冷漠和忽視，讓對方認為，自己所有的付出不過都隻是一江春水，從來隻會向東，不會回頭。
到了夜間時分，外間傳過來口信，說是有個叫夜宸的，明日晨，約她在菱湖見麵，有要緊事相商。
寧楚若心中覺得有些奇怪，向來夜宸找她從來不需要邀約，無論多晚，若他想來，即便將寧府護衛全部召集了，也阻擋不了他的步伐，如今珍重其事的約她，倒不像他的風格。
轉念一想，或許是夜宸尋到了什麽線索，如今正在忙著，沒時間過來，凡事都有例外。
第二日早晨，寧楚若起了個大早，或許夜宸同自己說的事可能和父親有關，還沒到約定的時辰，便過去了。
早晨的菱湖上泛著一層薄薄的白色霧氣，像極了女子身上穿的紗衣，若隱若現，因為時辰尚早，湖邊並沒有什麽人。
她也並未看到夜宸，順著周圍看了看，連半個影子都沒有看到，索性站在樹下麵。
“換成我約你，你會不會這般早！”清爽的男子聲音，帶著濃濃的失落。
寧楚若一愣，抬起眸子，卻看見赫連逸塵正站在不遠處，竟是他，心中猛然明白了，他定是知道約不到自己，才會故意借助夜宸的名義，心中一陣難受，轉身便要離開，索性他們之間，也沒什麽好談的了。
“若兒！”赫連逸塵聲音沙啞，帶著疼痛的意味，“你就這般不想看見我嗎？”
寧楚若腳步一頓飯，她不是不想看見他，而且不想再同他有什麽糾葛，不想再同皇家有什麽糾葛，她害怕，害怕那些無止境的痛苦，亦害怕他像前世一般，因為她，經曆過那麽多的痛苦。
如今這般，是最好的結局，眼中翻滾著淚水，臉上卻漾出了笑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很輕鬆，“八皇子，我上次說的很清楚，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麽關係了，還請八皇子不要再糾纏！”
一句話說完便要離開，赫連逸塵臉上盡是痛苦的神色，什麽時候，曾經相知相守相愛的人，竟連陌生人都不如。
伸出手剛欲拽住她的手腕，才到半空中，卻發現自己手臂被身後突然出現的一個人拽住了。
看似沒用多大力量，他卻發覺自己掙脫不開，往後一看，卻是夜宸，一雙明亮的眼睛眯著，“你怎麽來了？”
“不是八皇子替本王將楚若兒約出來麽，怎麽，這麽快就忘了，”淡漠的語氣中有些壓抑的怒氣。
寧楚若一愣，夜宸竟也來了，還沒待她開口，夜宸便已經走到她身邊，將她擁入懷中。
赫連逸塵眸光中盡是悲愴，“你放開她！”
“八皇子莫非忘記了，她是本王的女人！”夜宸淡淡開口，絲毫不畏懼。
赫連逸塵又怎麽會忍的下來，楚若不理他便算了，如今莫名其妙的跑出來這麽一個人，還這般詆毀楚若的明聲，走過去正便想要將人拉出來。
夜宸眸光一暗，袖口處甩出一道勁風，赫連逸塵沒有防備，身子向後退了幾步。
寧楚若眉頭一進，便欲從他懷中掙脫開，缺發現自己被夜宸死死的扣住，轉念一想，就讓他誤會，最後死心也好，總好過糾纏下去。
可是看著他這般樣子，心中卻難受的緊，明明是她的錯，卻讓他痛苦，如果早知道會是這般結果，當初她便不會……
“你走吧，我說過，我們再沒有關係了！”忍住心中的疼痛，狠心道。
赫連逸塵怎肯擺休，“十五呢，十五之約，你還會來嗎？每次，都是我陪著你過的，你可記得……”
“八皇子莫非真的聽不懂楚若兒的話，那麽本王就轉告你一番，楚若兒說，她要斷了和你的一切，如今，她是我的。”語氣雖然輕鬆，不過他的內心卻不怎麽輕鬆，更何況在聽了十五之約會，從來沒想到，楚若兒還痛他有十五之約。
過去他來不及參與的歲月中，他們到底是如何的，以前他不想知道，如今他卻發了瘋似得想知道，知道，才會更了解她，知道，才能明白，要如何才能走進她的心中。
他的楚若兒，心中隻許有他一個人。
“夜宸，這是我和楚若的事，你別插手。”赫連逸塵厲聲道，一雙眸子中淬滿了寒冰，走過去，抓住寧楚若的手腕，目光卻又在一瞬間柔軟下來。
夜宸方想將他的手移開，卻被寧楚若製止了，寧楚若笑了笑，從夜宸懷抱中掙脫開來了，看著赫連逸塵的目光一派清冷，幾乎一字一頓道：“赫連逸塵，你挺好了，我不喜歡你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有為什麽，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嫁娶互不相幹！”
“嫁娶互不相幹？”赫連逸塵重複著，握在她手腕上的手驀然鬆開，仿佛一直緊緊抓在手中的什麽東西突然在眼前消失一般，慢慢向後退著，搖搖頭，卻笑了，將手中的東西展開，“你騙我，若你心中沒有我，這個算什麽，這個是你生辰，我送給你的！”
寧楚若一愣，這個東西一直戴在她手上，多次想取下來，卻都沒有取下，不曾想如今赫連逸塵卻自己取了下來。
就連一旁邊的夜宸也變了臉色，他竟不知道，戴在楚若兒手腕的那串普通的東西竟是赫連逸塵的，眼眸中泛著冷光，周圍氤氳出騰騰的殺氣。
寧楚若走過去，目光直視赫連逸塵的雙眸，絲毫沒有一點感情，一把將他手中的鏈子搶過去，嘴角抿出一抹嘲諷，沒人知道，此時此刻，她的心在滴血，若赫連逸塵對他的感情沒有這麽深，或許她的罪惡感能輕些，“一個不值錢的東西罷了，能代表什麽。”
鏈子的影子隨著她手的動作，在空中拋出一個弧度，最後沉入菱湖中，再也不見蹤影。
“有些東西，失去了就失去了，就像這個鏈子，永遠也不會有重見天日的一天，八皇子，此生我們無緣。”說完離開，背影決絕的不含一絲感情。
風揚起女子的衣裳，亦揚起兩個男子的衣裳，赫連逸塵同寧楚若之間的關係就像一陣風過境一般，初時轟轟烈烈，不過也不過短暫而已，最後終將要歸於平靜。
夜宸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的追了上去。
偌大個菱湖，隻有赫連逸塵獨自一個人站在岸邊，腦海中反複回響著寧楚若的話。
失去就失去了嗎？
不，不可以，曾經那麽相愛，如今卻形同陌路，他不接受，即便要死，也要給他一個心服口服的理由，他不信楚若是這樣的女子。
“寧楚若，若我能找回鏈子，就證明我們之間還是有緣分的。”
男子的聲音傳的很遠很遠，卻沒有傳近寧楚若得心中，他的聲音，早就隨風而去，散落在湖麵。
一路上，寧楚若走的極快，似乎在同賭氣一般，眸子中氤氳著騰騰的淚水，如今關於他們記憶的最後一件東西也還回去了，他們之間，真的沒有任何關係了。
可是明明早就這般想了，可是當事情真正發生，她才明白，原來承受這一切，是這般令人痛苦，她心中對赫連逸塵還有愛嗎？
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深究，她害怕，會找到一份令自己失望的答案。
她隻能一味的告訴自己，自己以後同赫連逸塵半分關係也沒有，他是他，自己是自己，不敢去想，不能去想。
主街上比起方才，人多了許多，寧楚若淹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毫無頭緒的走著，在她身後不遠處，跟著一個白衣男子。
“喂，你怎麽走路的，沒長眼睛啊？”在第十次有人衝著寧楚若這般罵之後，夜宸再也忍不住了，攬住她的腰，輕點腳尖，飛了起來。
下麵的人看見這兩人突然消失，在天空上飛著，又都白衣白裙，相貌又那般英俊美麗，迷信不知的百姓自然以為是天山下凡間的仙童，紛紛祈禱著他們平平安安，順順利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