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結為同盟
夜宸聽了赫連琰絕的一番話，笑了出來：“三皇子大可放心，本王要的，從來都不是權勢或者權力。本王相信，楚若兒也不是。”
赫連琰絕轉頭看著他，神色非常地認真：“本宮隻希望你能好好對待楚若，其他額一切，隻要是本宮能做到的，都可以允你。”
夜宸先是一愣，然後笑了：“這是自然，不需三皇子殿下費心。”
赫連琰絕又看了他幾眼，似乎在確定他的話是否有可信度。
過了一會兒，他才收回目光，語氣認真道：“本宮腹中饑餓，不知道夜王殿下可有什麽推薦的小菜或者點心之類？”
一句話說的寧楚若忍不住破涕為笑。
夜宸搖著折扇，臉上笑容不減：“自然是有的。來人，上酒菜！”
待下人將酒菜上齊，三人圍桌坐下。
赫連琰絕舉起酒杯，朗聲道：“有勞兩位為本宮，為我朝殫精竭慮。”
他這句話說的寧楚若和夜宸兩人都笑了。
夜宸一手執扇，另一手也舉起酒杯：“無論往事如何，從現在開始，在座應該都是自己人了吧？”
赫連琰絕一笑：“自然！”
寧楚若也笑了，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三隻盛滿酒液的瓷杯碰在一起，清脆的聲響仿佛宣告著三人結而為盟。
赫連琰絕給寧楚若夾了一塊胭脂醉雞，看著她費力地和雞翅膀作鬥爭，不禁笑了笑。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麽，開口問道：“那根據你們兩人之前的推斷，慕相接下來會怎麽做？”
寧楚若之前費力地咬著那隻雞翅膀，無暇開口。現在聽到他這麽問，忙放下筷子，正準備開口時，夜宸又給她夾了一塊魚肉，堵住了她的嘴。
“慕相日後的行事必然會一直高掛三皇子黨的招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勢力和三皇子殿下捆綁起來。”夜宸又喝了一口酒，“這樣他才能便利行事，畢竟他有了行事的理由和擋風牌。”
赫連琰絕聽到他這樣說，皺了皺眉頭，有些擔心：“本宮甚是擔心這一點，畢竟現在父皇還沒有表態，慕相若真是這麽招搖地行事，本宮擔心會招來父皇的猜忌。”
他說得擔心，夜宸卻仿佛並不擔心這個問題，依舊老神在在地飲酒。
“三皇子哥哥，你根本不需要擔心這一點，”總算吃完碗裏的菜的寧楚若這才有空插句嘴，“慕相一定會替你解決這個問題的。”
赫連琰絕起初一愣，然後才恍然大悟。
——的確，慕尚的目的是將他推上皇位，又怎麽會犯這麽明顯的錯誤呢？
不過，他還有一個問題。
“可是你們今天為什麽會這麽老實地將這一切都告知本宮？假如本宮並無意與你們結盟，那你們豈不是會落到很危險的境地？”
寧楚若被他問的愣住了。
她是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
前世赫連琰絕登基的時候，她還沉浸在和赫連逸辰勞燕分飛的悲痛中，後來她看到了赫連琰絕的仁厚和真誠，也正是因為這些優點，她才會再一次地傾心於他。
重來一世，她看清了很多前世沒有看清的東西，但她對赫連琰絕的印象依舊停留在那個仁慈的君主，從來沒有改變。
“也許是因為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三皇子哥哥的為人吧，這個可能性從來就沒有出現在我的考慮中。”寧楚若回答地非常認真。
赫連琰絕聽了她的這番話非常感動，他方才還擔心寧楚若涉足朝堂之爭是否已經失去了曾經的天真善良，現在他才發現，寧楚若還是那個拿他當親哥哥的小女孩兒，從來沒有變過。
朝廷之上，天家鬥爭永遠無法避免，他從來沒有主動爭權攬勢，就是因為他不想與任何兄弟反目成仇。
說到底，他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有力量在手才能保護好自己想保護的東西，這個道理對於出身皇家的他來說，太熟悉了。
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赫連琰絕知道自己是可以對自己的親生手足下手的。
但他總是會不自覺地用欺騙自己來粉飾太平，他在潛意識裏告訴自己，立儲、奪嫡、繼位，這些事情離他還很遠。
可這一次慕尚的動作將他的謊言全部戳破了。
他知道，這一次的事情是鬥爭的開端，他也許很快就要麵對血親的針對和質疑。
“三皇子哥哥，”寧楚若喊他，“楚若知道你心軟，但這不是缺點，這是優點，相信我，那個位置，沒有人比你更合適。”
赫連琰絕對於寧楚若這種沒來由信心報以一個無力的笑。
一旁的夜宸開口道：“楚若兒隻是說的委婉了點，其實三皇子殿下自己心裏應該明白，如果最後登上那個位置的不是你，你也許將麵臨更殘酷的一幕。”
“正是因為你心軟，你不會輕易對自己的兄弟下手，所以本王和楚若兒才會選擇幫助你。”夜宸又替寧楚若夾了塊肉，惹得寧楚若向他飛了兩把眼刀。
夜宸視若無睹，或者說他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楚若兒說得對，仁慈不是缺點，是優點。”
“雖然有的時候，仁者無敵隻是一句無奈的安慰。”
寧楚若道：“三皇子哥哥，楚若相信你一定能不負初心，成為一個好皇帝。”
赫連琰絕摸了摸她的腦袋，感歎道：“但願赫連琰絕真能如你所說。”
“不過在那之前，你還得提防著慕尚，”夜宸又替自己斟了杯酒，順手替赫連琰絕也滿上了，“尤其是他那個女兒.……”
他一提到慕雪容，飯桌上一時重歸寂靜。
赫連琰絕對慕雪容確實頗為頭疼。
他其實一直把慕雪容當做妹妹，一開始，他對慕雪容和寧楚若確實是一視同仁，但後來慕雪容對他的感情越來越強烈，但他並不願意接受，又不好直接拒絕，隻得一直躲藏加掩飾。
現在他又發現慕雪容接近自己是為了後宮那個位置，這讓他真的接受不了了。
夜宸看出了他的糾結。
他伸手拍了拍赫連琰絕的肩膀：“本王明白你的感覺，但還是得請三皇子殿下多加忍耐，慕相的殺手鐧，不出意外的話，是有慕家大小姐的。”
赫連琰絕苦笑一聲，道：“本宮如何不知慕小姐的心思……隻可惜，本宮已經心有所屬，實在不能接受她。”
“什麽？心有所屬？”
寧楚若的好奇心被喚醒了，她問道：“不知能得到三皇子哥哥青眼有加的，是哪家的小姐？”
夜宸挑了挑眉：“看不出來，楚若兒你還挺八卦的？”
他轉頭看向赫連琰絕，似笑非笑，大有“你敢說是寧楚若本王立刻滅了你”的意思。
赫連琰絕輕笑一聲，道：“夜王殿下多慮了，本宮一直視楚若為胞妹。”
言外之意：你就不要把我當成假想敵了。
“其實，本宮心中所愛一直隻有一個。”
“禮部尚書謝勤府中長女，謝箐。”
他此話一出，寧楚若忍不住驚呼：“竟然是她？！”
赫連琰絕有些奇怪：“楚若為什麽這麽驚訝？”
寧楚若愣了一下，然後很快的掩飾好自己內心的起伏不定。
“沒什麽，隻是從來沒想到三皇子哥哥心儀之人竟然是謝大小姐。”
赫連琰絕笑道：“阿箐雖是長女，卻非嫡女，很難得進宮一次，你們自然對她不熟悉。”
夜宸一邊喝酒一邊看著寧楚若的表情變化。
跟她糾纏了這麽久，他已經能從她的一顰一笑中看出她的心情變化，甚至心裏所想。
在他看來，寧楚若剛才的失態絕對不隻是驚訝這麽簡單。
他搖了搖扇子。
算了，如果她不願意講，他也不會勉強她。
總有一天，你會向我坦誠一切的，楚若兒。
夜宸心裏一直這麽堅信著。
夜宸心裏所想其實不差，寧楚若那一聲驚叫確實不僅僅是驚訝。
在聽到謝箐的名字的一瞬間，她想起了前世，她與赫連逸塵分開的直接導火線。
那時候他們之間的分歧越來越大，她甚至不願意再見赫連逸塵。
而赫連逸塵在苦勸數日都沒有得到答複之後，終於放棄了。
等她冷靜下來，去找赫連逸塵道歉的時候，卻看到喝醉的赫連逸塵倒在一個人的懷裏。
那女子便是謝府長女，謝箐。
當時的她立刻轉身離開，回到家中之後便答應了嫁給當時已經是儲君的赫連琰絕——那時，皇上已經親自下旨要為她賜婚，但因為她一直沒有鬆口答應，所以寧府上下都提心吊膽，生怕她會抗旨。
知道她答應嫁給赫連琰絕之後，赫連逸塵再也不作掙紮，他沒有絲毫怨言地去了邊疆戍守，自此，知道她去世，她也沒能再見到他。
“楚若？楚若？”
突然，赫連琰絕的聲音將她從沉思中拉出來。
“啊？”她回過神來，卻看見夜宸和赫連琰絕都緊張地看著她。
“你怎麽了？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赫連琰絕問道。
寧楚若忙道：“沒什麽，多謝三皇子哥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