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降世（十五）
如果不是自己臉上、身上，還有鮮血提醒著她，靈兒都快以為剛剛出現了幻覺。
翁靈兒處在震驚之中，沒注意到，身邊女孩的臉色，忽然變化。
但視線沒有從久歌臉上移開過的江淮，發現了。
他剛要問，卻見到她猛地拔腿就跑。
速度快的驚人。
江淮緊隨其後跟上，一言不發。
出了什麽事，久歌感應得到，他也一樣。
翁靈兒愣了片刻，才追上去。
人馬族是六界中跑的最快的物種，否則也不會被神族當坐騎。
久歌拚盡全力的跑，被她輕而易舉追上。
“小九，上來！”
靈兒沒有追問發生了什麽事。
也沒有繼續沉浸在剛剛的恐懼中。
既然小九能將那個人殺死，說明她肯定不是小五姐姐。
小九是為了保護她，所以才會殺人。
成功說服了自己，靈兒就不怕了。
速度追上久歌後，讓她騎到自己的馬背上。
盡管小九說過，不可以讓任何人騎，但小九不一樣。
多餘的客氣，是最沒用的。
久歌猶豫片刻，便爬上靈兒的馬背上。
靈兒的四隻蹄子在原地踏了踏，看向少年，“你也上來。”
江淮：“……”
除了小九，他不喜歡與任何人身體接觸。
“你能跑過我嗎？跑不過就快上來，別耽誤事兒！”
靈霸總兒上線，一句話讓江淮無**可說。
不等他在猶豫，被久歌握住肩膀，直接提到了馬背上。
“抱住我！”
江淮：“……”
雖說也沒少抱過，但那都是女孩嬰兒的形態，現在……
他的麵色有點紅，雙臂環住了女孩纖細的腰肢。
一路上都感覺手心冒汗，心跳不止。
但久歌，沒有心思管他是什麽旖旎想法。
等從荒蕪之穀的中心地帶跑出來，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將天際都染紅了。
“靈兒！再快點——”
這股血腥氣太重，不止久歌，靈兒也聞到了。
它將速度調到最快，心也快跳了出來……
血紅色的霞光，讓人恐懼，無法呼吸。
荒蕪之穀
一張張熟悉的麵孔，化作累累屍體，有的身上插著箭，有的……已經被啃噬的隻剩一半殘骸……
不遠處，廝殺聲、呐喊聲，不絕於耳。
陰風在耳邊呼嚎，仿佛要喚醒死去的亡靈一般……
久歌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看到那個最寵愛她，卻總是會因為江淮而吃她醋的二姐……
半邊臉，被蜥蜴人咬掉了。
似乎感應到女孩的到來，她抬起隻有一邊的眼睛，驚呼道：“跑——小九快跑！！！”
‘哢嚓——’
話音剛落，整顆頭顱便被蜥蜴人直接吞掉。
久歌以最快的速度狂奔而來，一腳踹在蜥蜴人的眼睛上。
鮮血四濺，蜥蜴人腦漿被踢了出來，轟然倒地……
燭二的半顆頭顱滾落，掉在地上，還保持著用力向上看的姿態，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二姐！”
一滴滴淚從眼眶奔湧而出，卻是於事無補的。
旁邊就是燭一，祝四，還有未化形的燭八的屍體。
再往遠處看，甚至還有破殼沒多久的小十，十一，十二……
她茫然地站在那裏，隻覺得的這一切都像是一場夢。
可怕的噩夢……
江淮先從靈兒的背上下來。
不等久歌跳下，看到兄長們屍體的靈兒，狂奔向屬於人馬族的部落。
比蛟龍族還要慘烈，全族被滅，連一個活口都沒有。
“爹！娘！哥！醒醒！你們快醒醒啊！嗚嗚嗚——”
在這裏，久歌看到了燭羲……
那個總是會偷偷抱她，趴在她的搖籃邊，笑成一朵花的傻爹。
他會喃喃自語著道：“我們小九怎麽就這麽可愛呢？這要是長大了，可怎麽辦才好？人馬族那些臭小子，肯定會肖想我家小九，還是別長大了。”
他會暗自苦惱：“臭崽子，怎麽就連爹都不叫一聲，我說吃你，那不是也沒吃嗎？記仇！真記仇！臭丫頭……”
“爹……”
久歌慌了，連滾帶爬地從靈兒的馬背上，狂奔到燭羲身邊。
他的身體雖然完整的，卻到處都是血窟窿。
鮮血像是要從身體裏流幹似的，拚命地湧出來，將身下都染紅了。
久歌跪在他的身邊，努力地想要將那些血窟窿堵上。
可是沒有用，鮮血從她的指縫中擠出來，將白皙的小手染得通紅。
燭羲的身體冰涼，麵色如紙一般，白的瘮人。
他緩緩打開沉重的眼皮。
看著麵前陌生而又熟悉的麵孔，聲音虛弱的如喘息一般，“小……九？”
大顆大顆的淚從女孩的眼中滑落，她握住燭羲的手，用力點頭，“是我！爹！是我……”
“我閨女……真漂亮啊……”燭羲咧著嘴，傻笑的可開心了。
他看向一旁，死在自己身側的翁涉，一滴淚從眼角滑落，“老東西……我就……就說……我閨女……最好看……”
“爹，對不起……對不起……”
“傻丫頭……別哭……快跑……和靈兒……跑……”
最後一個字落下，他的手，從久歌掌心滑落……
“爹——”
一旁，靈兒也是泣不成聲。
“娘？我娘呢！”
此時此刻的久歌，已經什麽都顧不上了。
她最在意的人，就是娘親。
那個將她從荒郊野嶺撿來，從始至終都嗬護著她長大的女人。
人馬族部落完全沒有阿嫵的身影，她狂奔著跑出去，一路上見到蜥蜴族的就全部殺死。
還有人模狗樣的入侵者。
他們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看到久歌，就讓她俯首稱臣。
不等說完話，就被已經魔怔了的久歌直接砍斷頭。
她拚命地尋找娘親的身影，卻怎麽都找不到。
“小九——”
就在這時，熟悉的呼喚聲響起。
是娘親！
久歌心中狂喜，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狂奔而去。
娘還在！
娘沒有死！
蛟龍族以前住的是山洞，因為要躲避蜥蜴族，所以位置很隱蔽。
但是江淮來了之後，他們就換上了比人馬族還要大的房子。
在後院，久歌終於找到了阿嫵。
可是……她的胸口插著一柄長劍。
而持劍的那雙手……
久歌往上看去，隻覺得周身的血液都已經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