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遙雪整個人都被嚇僵了,怎麽辦怎麽辦,自己才出那偏房就要魂歸西天了麽?

  她心髒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上,大氣不敢吐露半分,生怕一張嘴巴,那整一個的心髒就會從嘴中落下來。


  隻有短短幾秒的時間,她該如何救自己??!

  芩王的眸中漸漸展出怒色,變得愈發深邃,她曉得她就要完蛋了,她極力平靜自己內心的慌亂,從森恐中努力尋出一點理性。


  “芩王生性暴躁,嗜殺成性,最不喜別人比他高人一等的感覺,討厭傲慢,討厭驕縱,因隻有他才配那樣的姿態,所以,他喜歡服從的,喜歡軟弱的,喜歡甘願被他玩弄的……”她極快的速度分析芩王的性格及對策。


  趁著她是瘋子的身份,便可以為所欲為,她隻要做到像貓一樣溫服,她就能活過一命,可如何來化解呢?

  像貓一樣……不知為何她的眸中閃過慕容覃登門的那一刹那,自己明明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卻願意去維護他,原因不是旁的,隻是因為,他是她的親爹!

  能不計前嫌,還俯首貼地,卑躬尊敬,能生生相惜,還永遠維係的,隻有一種感情,那就是親情。


  “你這瘋子!!”芩王抽出寶劍,順著指向遙雪的那方。


  “爹爹,爹爹你別生氣,爹爹你別生氣……”遙雪哭得聲淚俱下,一路爬著趟過去,抱在芩王的腿上。她借著瘋氣,喚他一聲爹,希望他能覺得這隻是孩子的不懂事。


  她知道她生了張絕世的好容顏,更清楚,自己淚眸楚楚的樣子,究是有多動人,她隻能靠賣慘,博得他哪怕一點的同情。


  “爹爹?”芩王一手挑起她的臉龐,怪不得在慕容府裏也是隨便叫人爹的,而那憐人心酸的一副模樣,映在他的眼中,他腦海中似乎有一抹人影閃過。


  “哥哥,你為什麽要這樣做……”記憶中的妹妹,朦朧一雙杏眼,哭得撕心裂肺,與眼前的遙雪竟有那麽一點神似。


  “念兒?”他的眸中喚出一絲憐憫,眼圈淡淡顯紅。


  遙雪鬆了口氣,看來自己死乞百求的招式還算奏效,可是,誰是念兒?遙雪一臉茫然。


  她不由的將自己的目光移到身邊的那顆頭上,難道是她?不對啊,她記得,這顆頭的主人先前應是叫什麽朵的。


  忽而,芩王手下的人湊到芩王的低聲細語,又戰戰兢兢地退到了一旁。


  “沒事,本王現在不急於一時,且留他一條狗命,他在這醫家裏,倒也算個奇葩,殺了可惜。”


  “是。”


  “對了再往本王府裏添點人。”


  “是。”這個傳話人始終不明白,眼皮子底下不就是個嬌滴滴的美女子嗎?何須再添置幾個美人,但他哪裏敢問,王爺說的話,誰也不敢質疑,更不

  能說一個不字。


  “對了,記得給這丫頭布置間房子,她可能要多住些時日。”剛要跨出門去的人,又因芩王此話轉而進門,恭恭敬敬的惟應著。


  這人更是疑惑,這太不像芩王的風格了,要知道這樣一個禽獸王爺,連自己妹妹都不放過,是萬不該放過這個一個大好的機會,眼前這人堪稱世間絕色,怎會像佛一樣供著?

  難道是他家王爺良心發現了?他不禁打了一顫,卻仍是按照芩王說的來辦。


  “姑娘,這是為你留出的房間,你且好生歇息。”那下人在王府裏呆久了,自然摸得清芩王的各種講究,比如他看中的女子,是斷然不能和除他以外的男子接觸的,故而他支配了一個丫鬟伺候遙雪。


  丫鬟一路領著遙雪,來到玉芳閣下。


  這玉芳閣,很精致,有兩間房,中間是一道細格雕花的屏風,與之相隔,裝飾豪美,絕不亞於二妹所住的地方,通體房中,都有股淡淡的雅香。


  曾經她多少次夢寐以求,希望自己能住上這樣雕欄玉砌,金碧輝煌的一方地,可如今自己住上了,卻是懷著如此的驚恐和不安,畢竟自己的一條命,在芩王手裏,喜怒無常的芩王,隨時隨地都可以把自己捏死。


  現在又有這樣一個丫鬟在旁邊盯著自己,自己的一言一行肯定都放在芩王的眼皮子底下的,想要輕鬆度日,是不可能的,唯有時時刻刻崩成一線才可度日。


  但這樣無時無刻的緊繃感下,她深知自己不可能撐太久。她隻有另辟蹊徑,尋找新的方法,眼下最要緊的就是要解決這個“眼線”,並壯大自己的力量。


  她需要很多人,很多反對芩王,痛恨芩王的人來幫自己,她不可能在這王府呆到死的,她要主動出擊。


  她想到了前幾天欠自己一件衣裳的少年。


  “怎麽有股子味道?”她心裏盤算,便是尋著那味兒看去,方桌上立著一盅香檀,裏麵徐徐飄散出的煙子是紫色的,在空中又成了淡然無色的氣體。


  她輕蹙眉梢,她見過這東西,在暮林帶來的醫書上,這是華瑩,是一種能致人迷幻的藥物,輕燃有安神寧氣的作用,但成分一多,便可使人短暫昏迷。


  在偏房的時候,幾次三番她都快要病死去,但都為人所救,一直不知道是誰,她很想感激他,苦於找不到。


  但自己大一點後,便有學一些藥理的意識,在自己那方小地方總挖鑿些奇奇怪怪的植株,常常在自己身上試其藥效,卻每每有用,像是有人故意投擲的。


  “這是什麽呀!”她以極其誇張的表情和動作,舉起那盅香檀,透著陽光,她能瞧見裏麵還餘有很多淡紫色的華瑩。


  她很滿意,這就意味著今晚她便能用這些華瑩暫來迷暈“


  眼線”。


  夜裏,她假意肚子餓了尋食,“這個東西能吃嗎?”遙雪揭開盅蓋,一隻小指頭已然伸進了香檀中,粘上紫色的華瑩。


  “姑娘,那東西不能吃!”丫鬟急忙前來勸阻。


  “為什麽不能吃,我就要吃,我就要吃!”她故作要將手指塞進自己嘴巴的樣子。


  那丫鬟急了,趕忙扳著遙雪的手,一片慌亂下,遙雪趁機將手上的華瑩塞進丫鬟的鼻孔裏。場麵極不和諧,異常尷尬。


  “姑娘你……”丫鬟凝著自己的鼻尖,不過三秒就暈了過去。


  雖然略有小人之舉,卻著見奇效,如期達到了遙雪的目的,遙雪不敢耽擱趕緊著去瞧瞧那牢房裏的少年,是否還活著。


  畢竟他惹得人,可是個變態。


  牢房裏陰森冰寒,幽幽藍光在各方點綴,照出了詭異。


  “誒?那小子被王爺怎麽處置來著?”突聞獄卒的聲音,遙雪嚇得躲在角落,大氣不敢喘。


  “你說南宮家的那小子?王爺命實行水滴刑。”說話的獄卒擺擺肩膀,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水滴刑?遙雪迷惘,因自己從未聽過這樣的刑罰。


  “所以他受個刑罰,還要我們幾個輪流伺候著?他也太舒服了吧。”


  “嗬,你第一天在這王府麽?芩王是個什麽樣的人,你我心裏不清楚?你以為是他大發善心,給他的仇敵一個享受的後半生?”他一番說辭,惹得另一個獄卒連同遙雪一並有了聽下去的心。


  “你以為我們這麽天伺候他是為個什麽?為了讓他在清醒中承受這被折磨的過程,你以為享受?所謂水滴刑就是在他頭頂上間斷滴水,直到他頭發腫,頭皮脫落,最後露出森森白骨,進而滴穿他的頭蓋骨……讓他在極漫長的過程中痛苦而死。”


  “聽說啊,這可是當時商紂王想出來的,足以看出芩王心狠程度,是有多可怖了吧。”那獄卒說的不急不慢,如此殘酷的刑罰麵前,更沒有一絲憐憫和驚歎。


  其餘獄卒皆嘖嘖感歎,這芩王,果是個心狠手辣的蛇蠍。


  遙雪就不同了,她聽的是心驚肉跳,想到自己不久後的下場將會和他無異,她真的很恐懼,同時更為擔心南宮竹的處境。


  好在,她多留了個心眼,拾了一把華瑩懷揣在兜,按看在坐的兩個獄卒,她計算一下,計量應該差不多。


  隨之一把華瑩灑出,兩人應聲而倒。勝之不武,遙雪為自己的機靈感到驕傲。“誰!誰在那裏?”


  遙雪心裏大叫糟糕,前秒的激動是為時過早的,眼前一隊尋查的獄卒趕巧發現了自己。


  她單手掩麵,萬不能叫他們瞧清自己麵容,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上去就是一腳踢在當首獄卒的胯下,叫他哀嚎陣陣,倒在一旁。


  “快,快拿下她。”他就算倒下嘴中也不斷叫喚。


  也許對付一個人她還尚有反擊之力,可若對付這十幾二十幾個魁梧凶悍的男人,她就是個弱雞。


  獄卒拽住她的胳膊,力道極大,要讓她示麵於眾,她死命掙紮,眼看自己一切的一切都要敗露。


  不知何來一隻飛腿,將那獄卒一力踹到一米開外。


  遙雪喜從中來,轉而望去,那張驚世不落俗的麵孔,帶著些許的溫情,眉間泛暖,猶如許下的一片暖陽,叫人心安。


  “暮先生?!”你怎麽會在這裏?她很是驚訝,幾乎下巴都要落去地上。


  “雪兒,莫怕。”像是大人看護孩子般的溫柔,他的一言一語,暖的就快入進她的骨子裏,讓她不知如何形容。


  她從小缺少的關懷,似乎在他這裏,一樣不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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