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現在他的小娘子依舊在夙茗境中，小娘子還是那個小娘子，可今非昔比，物是人非。
他終是摸清了心裏缺了什，原是少了許多對他的情誼罷。
蕭宇塵從憶中醒轉，眼神渙散，那記憶中的刺骨錐心，頓使他通體發涼，指尖微顫。
疾步返回，而暖地上見不著花顏的影子，亦見不著其餘五個娃娃的影子，隻餘三個奶娃娃，無端啼哭。
“顏兒！顏兒！”呼來換去，皆不見花顏的身影，他有點急了。
“哈哈哈，師兄真笨，這都沒找著顏兒。”調皮搗蛋數她第一，趁著蕭宇塵不在的功夫，領著其他幾個娃娃玩捉迷藏。
蕭宇塵一把攔過花顏，害怕她的消失，害怕她忽而不見的蹤影，就連抱著她，他都是在發顫。
“師兄你怎麽了？你是不是很冷呀？”說罷，花顏拾起他的手來合在自己掌裏，對著掌心輕輕嗬氣。
“顏兒幫你暖手手。”她傻傻笑著，心中很快樂，不再對他厭棄，更沒有對他的排斥，軟軟的小手搓得他很暖，很暖。
“顏兒，其他幾個孩子呢？”
“他們在那呢。”順著花顏指去的方向，他本是笑意悠然，沒想看過去的那一瞬間，他的心直提到嗓子眼！
那五個娃娃去哪玩不好，偏要去溪邊。
隻有一步之遙，其中那個胖敦敦的男娃娃就要栽進去，蕭宇塵三步並作兩步的架勢，希望來得及。
哪怕用飛的，原來還是沒趕上。
隨著“嘩啦”一聲，激起水花四濺，五個娃娃一個拉著一個，一連串地滾進溪中，噗嗤噗嗤的喝了好幾口水。
情急之下，蕭宇塵未算及水深水淺，心力交迫，一心隻想著救人，便是縱身一躍。
未料到，此溪水直到腰身那麽高，卻因他用力過度，一個縱身，反倒摔在溪中，磕破了腦袋，倏的，溪水暈開了淡淡的血色。
“師兄師兄……”花顏緊忙過來查看，“師兄你好笨哦……”看見蕭宇塵沒什麽大事，心裏不由對他產生出了一點嫌棄。
這樣笨手笨腳的師兄，可真是讓人擔心呐，幼小的心聲發出無奈的感歎。
“顏兒別過來，你且站在岸上，乖乖等著我。”他使出氣力，一手攬了三個娃娃，一手攬了兩個娃娃，這才登上岸來。
花顏抬眸看去，蕭宇塵的衣角濕濕啦啦，往下不停地瀝水，她還以為下了小雨呢。
再轉目看向目前的蕭宇塵——全身上下，無一處不幹的，活脫一隻落湯的母雞，翅膀下還護著五隻小雞仔。
“師兄，你好笨哦。”花顏還是忍不住想要感歎第三遍，杵著下巴，呆呆地看著蕭宇塵。
蕭宇塵兩頰微微泛紅，羞愧下眼無聚焦，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話。
暮色將近，夙
茗境中的一切漸漸籠罩上一層淡淡的灰暗。
“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屋吧。”蕭宇塵艱難的撇出自己的一根小指給花顏牽著，花顏很識趣，乖乖地拽著他的小指跟上蕭宇塵的腳步。
“還有三個小孩子呢，顏兒去抱。”
“等等……”現在你隻有五歲，抱出閃失怎麽辦？！
可還沒有等他把話說完，花顏就已經去了，不時，隻見兩隻纖手，穩妥的抱著三個孩子，一點都沒有他想象的那麽危險，甚而，感覺她比自己還會抱孩子。
“可以啦，我們回去吧。”花顏的笑意中摻雜著些許的小驕傲，腦袋瓜都是仰著一點小角度。
“師兄快去做吃的吧，顏兒能照顧好他們。”他再不做吃的，她就要餓死了。
她拍著胸脯，心有成竹的樣子，慰了蕭宇塵好些疲倦。
“好。”
他小心應她，顧不上自己腦門上的那個流血的窟窿，他心中不由激動，興衝衝地跑了出去，像個得了獎勵的娃娃。
因上一世在凡間那些時日，他們的婚典沒有大操大辦，隻是兩人約定，相許終身。
他決心好生待她，便是每頓每餐他都是親自為她烹飪，她最愛吃他做的菜，和她同吃同睡，就是他此生最大的幸福。
自芷韻走後他就再沒有拿起過這些鍋碗瓢盆。
兜兜轉轉，他終於又可以重操鍋具，為他最愛的娘子，做一頓佳肴，本為如此簡單的一件事兒，卻在他的心頭輾轉反複，不得實現。
現在他可以做到了，此刻竟又覺得是如此不真實。
“開飯了。”雖然手頭有點生疏，但並不影響他的發揮，好在廚房中的食材很多，故而洋洋灑灑就做了五菜一湯。
“哇……”幾個娃娃連同花顏異口同聲的嘖嘖讚歎，蕭宇塵燒的菜香得幾個娃娃哈喇子直流，花顏的哈喇子也要流了，隻不過她極力克製自己。
這香味引得門外的六尾狐也屁顛屁顛地奔進來討要。
“怎麽樣，你師兄我厲害吧。”吊兒郎當的模樣，輕屑的悶哼一聲，期待小娘子能誇誇自己。
“師兄好厲害”如他所期，她滿心歡喜的拍著小爪子。
他一個勁兒的給花顏夾菜，花顏忙吃不及，飯粒兒都沾了一臉都是，和旁邊的娃娃無甚差別。
雖然並不是他和她單獨的時光，還有五雙小眼睛像電燈泡一樣盯著自己，可是滿足，欣慰，甜蜜，溫存，一瞬間全湧上心頭，還是那麽真切，真切的感受到，這千年來，自己原還是活著的。
但即使如此，他還是覺著以後和小娘子在一起，斷不能要孩子。
不然，哼，又有給小家夥兒和他爭自己的小娘子，過分，簡直過分，他小娘子有他一個就夠了。
“顏兒乖乖睡覺
哦，晚安。”他不忍吻了吻花顏的額頭，現在的花顏不會一巴掌呼死他，更不會嫌棄地避開他，反倒回吻給他。
那吻細柔軟甜，就像是個小糯米團子，輕輕沾了下自己的臉，然，這出乎意料的一吻，使他心頭一悸。
倏的，他臉上一陣發燙，好想死死的鉗住她的唇，狠狠吻她，可惜他眼前的小娘子隻此五歲罷了，如此行徑，就連他自己也覺得禽獸無比。
“不可不可，萬萬不可。”他極力壓製自己的衝動，一頭朝東屋裏鑽。
一日勞累，讓他稍沾床榻就困倦不堪，虧得是具上神之軀，隻不過是五個娃娃，卻墜的他兩手發軟，看來年歲是越來越大了，他輕佻一笑，也當歇了。
“師兄，顏兒怕……”
軟糯的小身子，一個勁兒的往自己被裏鑽，起先他還以為是一隻小貓，待睜眼凝看，一副傾世的盛顏，明眸善睞。可憐巴巴的看著自己，像是受了什麽委屈。
他習慣的將她抱著，打算繼續酣睡。
不過兩秒，待他反應之後，他迅速竄跳起來，坐直身子，滿臉寫的都是詫異，“娘子，哦不，顏兒，你怎麽到我床上來了？”
“娘子是誰呀？！她在哪裏！”她氣哼哼的叉著小腰，怎麽還有另一個女人，師兄竟然想著另一個女人嗎？好氣呀。
故而完全聽不進蕭宇塵的後半句話。
蕭宇塵很茫然，卻還是耐下心來，“娘子也是你啊，顏兒也是你啊，隻是叫法不同。”
“那既然娘子是我，為什麽你不叫我娘子呢？”她的語氣依然帶著衝衝的感覺，人小鬼大的模樣在她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顏兒喜歡我叫你娘子嗎？”
“顏兒喜歡！”她輕快的說著，把眼睛睜得老大。
“那我有個要求，你可知道我叫你娘子，我是很吃虧的，所以呢，為了平衡，你要叫我夫君才行。”他一本正經的盤起手來，嘴角挑起一抹勾人的痞笑，笑意很深。
“叫我娘子，師兄會很吃虧呀……”花顏的小腦袋瓜子非常不能理解其中道理，然則本就無什麽道理可言。
“是啊，師兄我那麽吃虧，唉，你卻都不願意稱我一句夫君。”話罷，卻是一副難當而委屈的模樣，花顏看來，覺得很真。
“好吧，那我叫師兄，就不叫師兄了，我叫師兄，夫君。”說話還是這麽不流暢，癡癡呀呀的，但是他能聽懂就好，他亦然很滿足。
“嗯，娘子真乖。”他竊喜，對於此事他的確很受用，似乎一切回到了千年前，她稱他夫君，他喚她娘子。
“娘子怎麽還不去睡覺呀？跑來夫君床上做什麽？”邪魅一抿，他反身將她牢牢套住，就這樣死死的凝她。
“夫君，外麵太黑了，怕怕……尿褲
子了……”她一麵說著，一麵臉就紅到了耳根上，雖才五歲，卻對尿褲子一事很有見解，尿褲子的一定是大笨蛋，一定羞死人。
所以她現在就是大笨蛋，就是羞死人的小丫頭。
蕭宇塵掀開褥子一看，果然，小娘子尿褲子了。
“沒事娘子，這不羞的啊，夫君幫你換一套就好了。”隨即撚了一訣，花顏身上裹著的衣裳，一溜煙沒了蹤影。
一絲不掛的花顏，就這樣呆呆的凝著自己，他心裏大叫一聲糟糕，一嗖溜就跳下床去背向她，現在的他絕對不能越矩，絕對絕對，他心裏默念三遍。
所以為保安全，小娘子如此情形，他必須回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