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舍身飼虎
我把畫收起來，放在包裏。
我一腳踩空，跌了下去。
原來，地上有個黑洞，我竟沒發現。
這是一條長長的階梯，我滾到底後，急忙爬起來。
金牙隨後也滾了下來。
這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石屋，站在裏麵，有種進了骨灰盒的感覺。
屋子中間有個綠瑩瑩的東西。
我走進一看，是一塊拳頭大的綠鬆石。
傳說，武當的隔壁鄖縣就是女媧的故鄉，女媧脖子上的項鏈有七塊石頭，其中一塊就是綠鬆石。
我的頭暈暈乎乎的，有點站不住了。
金牙連忙扶著我，緊張地說，你怎麽了？
突然，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我醒來時，金牙不見了，綠鬆石也不見了。
莫非，方才金牙給我下了藥，獨自把綠鬆石取走了？
人心隔肚皮，前一秒還好好的，後一秒就下毒手。
這綠鬆石被放在這裏，它一定不是一塊普通的綠鬆石，它有什麽特別的作用？
我順著台階向上爬，發現台階上麵的出口被封閉了。
金牙這個混蛋，竟想把我關死在這裏。
忽然，一陣緩慢低沉的歌聲在石屋回蕩，石屋讓這歌聲聽起來更加蕩氣回腸。
“蒼天啊，你為何急匆匆將他交於秋風，喔……
大地啊，你為何急匆匆將他攬入懷中，喔……
情願以死換他的生，好率咱將士再出征，鞠躬盡瘁誰能比，一身潔白誰能及，喔，喔，喔，喔……
蒼天你太不公啊，大地你太絕情，空留下八陣兵圖和瑤琴，啊，啊，喔……
蜀國交付於何人，生生痛死蜀人心……”
我一驚，這不是諸葛亮死時的插曲嗎？我既沒有出師未捷身先死，也不是諸葛亮。這首歌真是嚇到我了！我順著歌聲找去，發現角落裏放著一個老式放磁帶的收錄機，現在磁帶早已沒人用了。
難道是金牙放在這裏的？他也太看得起我了，把我比作諸葛亮。
突然，一陣詭異的笑聲從喇叭裏發出來，回蕩在石屋中，令人頭皮發麻，神經錯亂。
我把磁帶取出來，扯得亂七八糟，扔在地上。
忽然，一聲虎嘯傳出來。
我一愣，沒有磁帶怎麽還有聲音？
我把電池取出來，丟在一旁。
又是一聲虎嘯。
我抱起收錄機，重重地砸在地上，它變成了四半。
一聲狼嚎傳來。
我一驚，這不是收錄機發出來的。
我順著聲音找去，走到了一麵牆壁旁。
我把耳朵貼在牆壁上，仔細一聽，聲音來自牆壁那邊。
我猛踹牆壁，一塊磚頭被我踹掉了，一道光線透過窟窿照進來。
我朝窟窿那邊看，一張蒼白的臉幾乎貼到我的臉上，我聞到了一陣腐臭味兒，胃裏一陣翻騰。
我猶豫不決，過去了會不會死得更快？
那張蒼白的臉定定地朝石屋裏望，十分好奇的樣子。
它透過窟窿翻著白眼盯著我，這眼神讓我想戳瞎它的眼睛。
我說，你是誰？
那人嘿嘿一笑，說，我是高德剛，是放牧人高德剛。
我說，我能過去參觀一下嗎？
那人說，給參觀費嗎？
我把口袋裏的錢都遞給他。
他說，這個不能用，我用天地銀行發行的那種。
突然，另一個跑過來，一把推開高德剛，說，玄武君回來了，他老人家參觀自己的農場還要給參觀費嗎？
說完，他們把磚頭拆掉。
高德剛小心翼翼地說，我是新來的，不懂規矩，請你老人家多多擔待。
我忐忑地走了過去。
那人低頭哈腰地說，這麽多年過去了，你老人家還是這麽年輕！
我說，我不是玄武君。
那人說，你老人家真有意思，每次回來都這麽說！
我的心裏一陣惡寒。
草地上有很多動物，老虎、獅子、黑熊、狼……想不到玄武君竟喜愛這些猛禽！
一隻老虎走到我身邊，親昵地蹭蹭的腿，還用舌頭舔我的腳背，我的心砰砰跳，這要是猛地咬我一口，我就變成殘疾人了。
老虎見我不理它，不開心地走開了。我連忙擦擦滿頭的汗珠。
我回頭一看，那人彎著腰跟在我後麵。
我說，你的背怎麽了？
那人說，回玄武君，奴才給太後老佛爺當差太久了，落下了低頭哈腰的職業病，那時奴才叫李蓮英。
我說，你參觀過故宮嗎？聽說裏麵鬧鬼得厲害。
李蓮英擦擦眼淚，說，奴才這次就是請辭的，高德剛可以代替奴才，奴才回去後先去參觀故宮，再去清東陵找太後老佛爺。
我略思片刻，說，同意。
李蓮英回到宿舍收拾了包袱，漸行漸近，最後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我騎著馬在草原上奔馳，這裏好像呼倫貝爾大草原一樣大，無邊無際。
突然，遠處一匹馬奔來，馬背上坐著一個女人。
我一驚，這不是玉兒嗎？
她下了馬，坐在我背後，攔腰抱住我，我感到了那身體的冰冷。
夕陽在天邊，晚霞十分美麗。
玉兒靠在我的肩膀上，說，我們每次見麵都這麽短暫。
我一驚，夕陽是從東邊落下的。
我說，你有什麽願望嗎？
玉兒說，我隻想和你過普通人的日子。
說完，她哭起來。
我手足無措，急忙幫她擦眼淚。
她站起來，悠悠朝遠處走去，消失在晚霞中。
忽然，我發現遠處有一扇漆黑的門，它十分壯觀，上麵雕刻著龜蛇圖案。門兩邊還站著一對十分逼真的童男童女。
我走到門旁，門把手上麵是一個凹下去的手掌印，我把手放在手掌印上，隻聽“砰”地一聲，鎖似乎開了。
我打開門，一陣白光刺進來，差點亮瞎我的眼。
白光消失後，隻見外麵的地上雜草叢生，遠處雲霧繚繞。我走出去，門“吱呀”一聲合上了，接著，那扇門消失了。
我這才發現，我站在山巔，後麵那座山峰就是金頂。
我仰頭觀看天空，身處山巔，心頭湧起別樣的豪情。什麽時候才能走向人生巔峰？
“玄武君，別來無恙！”
我回頭一看，是朱棣。
我說，我不是玄武君！
朱棣哈哈大笑說，上次看見你，你也這麽說！
我說，你有什麽企圖？
朱棣說，小弟我就不拐彎抹角了，你幫我解除雷火之刑，我就把這山頭還給你。
我說，我並不知道怎麽解除雷火之刑！
朱棣強壓怒火，沉聲說，當年我搶了你的山頭，你說要我永生永世遭受雷火之刑。
我攤開手，說，你殺戮太多，因此遭受雷火之刑，並不是搶我山頭的緣故。
朱棣猛地撲過來，把我摁倒在地上。
突然，天變黑了，伸手不見五指。
我和朱棣都驚訝地看天空。
原來，大片烏雲壓頂。
烏雲中一陣閃電劃破天地。
白光照在朱棣猙獰的臉上，我被這醜陋的麵孔驚呆了，他仿佛是從地獄而來。
雷劈在我們身上，我的身上火球翻滾，就像獅子滾繡球。朱棣慘叫一聲，身上冒出一陣黑煙。
雷劈一次，我的身上火辣辣的，仿佛吃了一把朝天椒。朱棣則是一副無法忍受的表情，他的麵孔大幅度扭曲，身體似乎像酒精一樣在揮發。
朱棣朝天大吼一聲，叫道，饒了我，我願意舍身飼虎。
我一驚，鬆開了手。
雲霧繚繞的深處，一隻餓虎晃晃悠悠走了過來，它似乎隨時都會倒下。後麵跟著四個活潑可愛的虎仔。
餓虎走到我們麵前就倒在了地上。
朱棣走到它旁邊，將自己的肉割下，塞進餓虎的嘴裏。餓虎立刻恢複了精神，不一會兒，朱棣已經被餓虎吃得精光。
餓虎帶著虎仔們消失在了雲霧繚繞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