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水鬼撈屍
我十分好奇,站在崖邊朝崖下望。
下麵雲霧繚繞,深不見底。
突然,我被人推了一下,失去重心,跌了下去。
我回頭一看,是張長生,他發出陰險狡詐的微笑。
我真是看錯人了,他一直假裝不想活了,原來是為了讓我放鬆警惕。
霧氣很濃,伸手不見五指。
過了一會兒,我落入了水中。萬幸,沒有摔死。
我使勁地遊,不一會兒,眼前豁然開朗。這裏大約是漢江的支流。漢江是長江的支流。長江兩岸自古以來就有人居住。
所以,我順河岸走,就能找到人家。
果然,半個小時後,就到達了一個村落。
路上飄蕩著鹹魚味兒,家家戶戶屋簷下都掛著魚幹。果然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路邊有一個小飯館。我肚子咕咕叫,牆上貼著菜譜,上麵寫著,青菜10元,魚6元。果然,吃魚較劃算。
我點了一盤紅燒小魚,一盤清蒸小魚。
結賬時,漂亮老板娘說242元。
我說你年紀輕輕就這麽糊塗,算錯了。
老板娘說,魚是按條算的,兩盤一共40條,就是240元,還有一碗米飯。
我一驚,幸虧米飯不是按粒算的。
兩個巡警路過,我急忙叫住了他們。
他們走進來,問清楚後,說你們這是經濟糾紛,自己解決。
然後,他們就一溜煙兒走了。
老板娘得意地道,快把錢給了,你不看看我們這裏是什麽地方,武術之鄉,隨便來個人都能把你揍扁了,你要是不信,就跟我比劃比劃。
我挽起袖子,道,我就不信,我還打不過你一個老娘兒們!
不出三個回合,老板娘就把我摁在地上,死死地卡住我的脖子。
果然挨揍了,這可咋整?
我可恥地硬了,老板娘低頭一看,羞紅了臉。
我隻好掏錢,老板娘接過錢,爬了起來。
我走出去,老板娘在後麵喊,下次再來,給你算便宜點。
我氣憤地道,老子這輩子都不來了。
我沿著河岸走,望著遠處的山峰,尋思怎麽才能上去。
這時,霧氣彌漫的河中央露出一團白影。
漸漸,那白影露出真麵目,這是一艘遊輪。
遊輪上站著一排花枝招展的女子,她們朝我招手,喊道,來呀,快活呀……
忽然,迎麵走來一個老叟,他頭戴鬥笠,身披蓑衣,提著魚竿。這造型讓我想起了薑子牙。
他對我說,千萬別理她們。
我回頭看著老叟的背影,他漸漸地消失在大霧中。
他是人是鬼?
那些女子賣力地朝我招手,我像沒看見一樣。
突然,隻聽“撲通”一聲,我扭頭一看,一個女子掉進了河裏。
我急忙跳下河,把那女子抱住。
那女子身著薄紗,渾身濕透,就像沒穿一樣,我清晰地看到了她的身體,包括胸前的那顆痣。
那女子幽幽地道,公子,我不美嗎?
我連忙道,美。
那女子莞爾一笑,道,那你為什麽不上船?
我說,我怕是鬼船哩!
那女子哈哈大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幽幽地道,像我這麽漂亮的女鬼,你喜歡嗎?
我丟下她,急忙朝岸邊遊去。
那女子猛地把我摁在水裏,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不如來船上做個龜公,我們也好朝夕相伴。
我拚命地掙紮出水麵,嚷道,你們這些惡鬼,做人沒人樣,做鬼也沒鬼樣,社會的渣滓、敗類。
那女子氣呼呼地道,這山上的道士,十個有九個都是我的恩客,我是對人類有貢獻的人,你敢說我是敗類?
船上的女子嘻嘻哈哈地跳下來,像下餃子一樣。
我急忙潛下水。
那群女子也紛紛潛下水尋我,她們的長發在水中飄蕩,個個麵孔猙獰,果然是一群厲鬼。
這群麵容姣好的女子,為什麽變成了厲鬼?
很快,她們抓住了我的四肢,朝四個方向用力,我感覺骨骼都脫臼了,我的肚子灌滿了水。
我的大腦像放電影一樣展示自己的一生。完了,我的一生就此結束了。當我的屍體被人打撈起來時,他們會怎麽說?長江裏的屍體不計其數,何止我一人。當然,我是一個無名小卒,沒人會在意我的死活!
忽然,一個金色人影出現在我麵前,那群女人大驚失色,轉眼就逃散了。
渾身脫臼的我飄在了水麵上,一點兒力氣都使不出。
那金色人影脫離水麵後,竟在霧氣彌漫的江麵上行走,如履平地。轉眼間,他就消失在霧氣中。
這金色人影曾經想殺我,現在又救我,這是怎麽回事?它是不是我要尋找的那件東西?
飄著飄著,我被一家漁戶救了起來。他們把我送到了一個小診所,這診所是個老頭開的,他出生中醫世家,已經是個多年的老中醫了。
他三下五除二就給我弄好了,收費三千元。
我懵了,從小飯館出來,就沒錢了。
老漁民沒說二話,當場就把醫藥費給我付了。
我感激涕零,他們要我做他們的上門女婿,並且要把那條漁船送給我。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當晚,老漁民讓我和他的女兒睡在一起。民風彪悍!
我連忙拒絕了,說沒領證不能在一起。
這要是在一起了,我就被扣在這裏了。
老漁民當場翻臉了,說我看不起他。
這是哪兒跟哪兒!
我急忙解釋一番,說,腿長在我身上,我睡了就跑了,你上哪兒找去?你閨女大著肚子怎麽嫁人?我這是為你們好。
老漁民是個不講理的人,他說我忘恩負義,要不是他救我,我早就死了。
他當場就要打斷我的骨頭。
最後,我簽字畫押,寫了一張3萬元的欠條。
我懷疑我被套路了。
第二天,我被帶到漁船上幹活。
老漁民說必須還清了債才能走。
早上是打漁的好時候,魚兒休息了一晚,早上就出來找食了。
下午的時候,老漁民開著漁船把我帶到了一處河灘附近。
河灘上有很多人玩耍,少年居多。
老漁民讓我跳下河,假裝溺水,把那些少年引誘過來,然後把他們摁在水中淹死。
我急忙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老漁民說,把他們弄死後,就會有人請漁船打撈,打撈一個人至少收費3000元,這樣,你欠我的債很快就還清了。
我愕然,道,這種缺德事,你自己幹去,區區3萬元,我早晚會還給你的。
老漁民惡狠狠地道,你不幹也得幹,不幹我就把你弄死在河裏。
說完,他一腳把我踹了下去。
我在河裏掙紮了幾下,那些少年看到我後,紛紛喊道,有人溺水了。
三名少年急忙朝我遊來。
我連忙喊道,不要過來,這裏有水鬼。
他們遲疑了一下,勇敢地遊了過來。
我看到老漁民跳下水,潛了下去。
在他們靠近我的時候,開始拚命地掙紮。
我低頭一看,老漁民抓住了其中一個少年的腳腕。
我上前掐住老漁民的脖子,老漁民水性太好,他像會龜息大法一樣,不呼吸也能堅持很久。
少年的肚子鼓鼓的,開始下沉。
老漁民鬆開了手。
我鬆開掐住老漁民脖子的手,急忙把少年托出水麵。
岸邊的人紛紛朝這裏遊來,老漁民連忙抓住我,示意我快跑。
我隻好隨著老漁民潛回船上。
老漁民取出兩套幹衣服,讓我換上,說再等兩個小時就有人請我們打撈屍體了。
我穿上幹衣服,不知所措地坐在船上。我沒有害他人之心,他人卻因我而死。
我迷迷糊糊竟睡著了。
我夢見三個少年站在河裏朝我喊,三缺一,快下來啊。
我拒絕了,他們抓住我的腳腕,把我往水裏拉。
我驚醒了,發現自己躺在船沿上,一條腿已經沒在了水裏,老漁民拽住我的頭,道,你小子睡這麽迷糊,淹死了都還醒不了。
我急忙坐起來。
老漁民說,死者的家屬來了,我上去談價格,你不要輕易露麵,以免有人認出你來。
說完,老漁民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一個箭步就跳上了岸。
老漁民這種人,用畜生兩個字形容他,畜生也不樂意。
我得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否則早晚會被他害死。
老漁民回來了,捏著一遝粉紅色的毛爺爺,喜滋滋地道,你小子行啊,我隻弄死一個,你卻弄死倆,三個人一共收費9000元,今天真是賺了。
我大吃一驚,道,我根本沒下手,都是你幹的。
老漁民一愣,略一思索道,那兩個也許是讓水草纏住腳了,有錢賺就好,反正河裏死人也不奇怪。
到了那三人淹死的地方,我死活不下船。
老漁民惡狠狠地瞪著我,帶著繩子獨自下了河。
我想起老漁民的眼神,不寒而栗。
不一會兒,老漁民上了船,拉起繩子,三具屍體露出了河麵。
河灘上的家屬哭聲震天。
老漁民拖著屍體上了河灘。
家屬撲了過去,捶胸頓足。
老漁民對岸上的人苦口婆心地說起來。
“看見有人溺水,如果下去救人,溺水的人會本能的抓著你的肢體不放,導致你無法遊動。千萬別輕易去救,除非是專業的,有設備,比如救生衣、遊泳圈什麽的,不然會和淹水的一起去見閻王爺了。”
岸上的人恍然大悟。
我不由感歎,影帝!
我趁老漁民不注意,鑽進了人群。
老漁民那犀利的眼睛一眼就瞄準了我,他衝過來一把抓住我,說,你還清債了嗎?
我低聲道,別放屁,否則我就把你這罪惡的勾當告訴大家。
老漁民目露凶光。
我朝馬路上走去。
到了馬路上,突然,我的褲腳被拉住了,我一驚,低頭一看,是個乞丐。
他可憐巴巴地說,道,大哥,我兩天沒吃飯了,給點兒唄。
我摸摸口袋,身無分文,我看了看他不鏽鋼碗裏滿滿的紙幣,還有一張一百的,我不好意思地道,大哥,我比你還窮,身上一分錢都沒有。
乞丐掏出掃描槍,笑嘻嘻地道,微信錢包付款唄。
我一摸口袋,大叫一聲,道,不好,手機不見了。
乞丐見狀,就不吭聲了。
我忽然發現,地上寫著一行字,殺死第四守衛老漁民。
我看了乞丐一眼,疑惑地道,這是誰寫的?
乞丐木然看了我一眼,道,剛才有個人讓我寫出這幾個字,就給我一百元。
我一驚,急忙道,那人長什麽樣?
乞丐瞥了我一眼,道,給錢再說。
我脫下外套。
乞丐說,褲子也給我。
我把褲子脫下來,
乞丐把那人的長相描述了一番,還說他戴著金冠,披著黃色的披風。
我一愣,這模樣,除了金殿裏的玄武君別無他人。
按理說,玄武君和那副金光燦爛的靈魂是一家人,而四大守衛是那具靈魂的保鏢,算起來他們是一夥的,玄武君為什麽要殺四大守衛?
難道,乞丐騙我了?但這行字他是編不出來的。
我怎麽才能殺死老漁民?殺了他我往哪裏逃?
我回到老漁民的家裏,老漁民正在吃飯,他一個窮苦的漁民,頓頓夥食不賴,魚肉滿桌。
老漁民的女兒叫魁兒,身高隻有1米4,勤快賢惠。她每天做好飯,等老漁民回家。
老漁民看了我一眼,沒好氣地笑道,瞧你那鬼樣子,沒吃飯吧!
魁兒瞄了我一眼,捂嘴笑起來。
我打量了一下我自己,果然是慘不忍睹。全身黑不溜秋,隻穿一件褲衩。
老漁民冷哼一聲,道,跪下向我認錯,我就收留你。
我擦擦冷汗,道,打我一個耳光好了,反正我也沒少挨耳光。
老漁民吃驚地道,嘖嘖,這賤樣,有我當年的風範。
魁兒笑嘻嘻地走過來,朝我拋了個媚眼,輕輕地扇了我一個耳光,道,爹,我打過他了,你就饒了他,我們以後還要給你養老哩。
老漁民招呼我坐下吃飯,漫不經心地道,你這孩子差點壞了我的事兒,簡直太幼稚了,你得多跟魁兒學習,腦子是個好東西,不是誰都有的。
是我沒腦子,還是老漁民沒人性?
夜裏,魁兒爬上了我的床。“魁”字,分開就是鬼鬥,叫這名字,真滲人。
月光下,我看到她手持匕首,笑嘻嘻地說,你的脖子太好看了,真想把它割下來。
接著,她把刀子放在我的脖子上比劃。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她站起來,脫下外套,裏麵竟是一件血紅的睡衣。
她撩起下擺,坐在我的身上,雙手掐住我的脖子。
她獰笑道,你感覺到它在跳動嗎?
我感到一陣窒息,急忙推開她的雙手。
她惡狠狠地道,我剛要達到高潮時你卻……好,把你的手綁起來。
接著,她不由分說,把我的雙手用一根紅帶子綁得緊緊的。
過了一會兒,她問我,你感到痛苦嗎?
我說,隻覺眼前一片血紅。
她拿起刀子,在我的臉上劃了一道。
我的臉上火辣辣的,她舔了一口,道,真好喝。
我一把推開她,道,你被厲鬼附身了!
她咯咯地笑起來。
我出了屋子,隻見老漁民在小賣部打麻將。
四個大煙槍,吞雲吐霧。
一個大煙槍道,這是你新女婿?
老漁民笑嘻嘻地點點頭。
不遠處就是長江,上麵有不少遊船,船上掛著紅燈籠,把河水都倒映紅了。
小賣部後麵的過道裏也擺著幾張桌子,坐滿了賭鬼。
他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我從隻言片語中了解了許多。
原來,魁兒在家中排行最小,他父母窮,養不活她,把她送人了。她三歲的時候,那家生了個女孩,就把她送給了一個老太婆。老太婆把她養到六歲,老漁民花3000元她買來了。她十三歲的時候,一個三十多的男人給了8000元彩禮,她結婚了。一年後,她生了個兒子,她的男人騎著電動車,載著孩子,一頭鑽進了大貨車車肚子裏,死無全屍。由於她男人也有過錯,司機隻賠了5000元。她就又回到了老漁民的家。
我不由感歎魁兒身世可憐,隻是她有些變態了。
接下來,人們陰陽怪氣的議論讓我驚呆了。
魁兒和附近的男人都睡過,口活賊好,隻要給錢就行。有一次,村裏人撞見老漁民和魁兒在船上做見不得人的事情。
我胃裏一陣翻騰。怪不得,他們看我的眼神有些怪異,原來他們仿佛在我的頭上看到一片呼倫貝爾大草原。
夜裏三點了,我遠遠地聽見四個大煙槍在算賬。老漁民贏了就收錢,輸了就告訴他們,讓魁兒去賠他們。
三個大煙槍說,你這個鐵公雞,和你打牌隻有輸的份兒,從來沒進過賬。
老漁民嘿嘿一笑,道,你們跟我打牌還不是為了白睡魁兒。
老漁民出來了,我急忙躲起來。
我看到老漁民晃晃悠悠地回了家,進了魁兒的房間。
我坐在河邊看風景。
天快亮了,我忽然發現,魁兒坐在船上。
她哼著小曲兒。
“天上有個太陽,水中有個月亮,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個更圓,那個更亮……”
我走到她旁邊,驚訝地道,這首歌很老了,你怎麽會唱?
她漫不經心地道,我小時候聽我媽媽唱過。
我想了想,道,你還記不記得別的?單憑一首曲子很難找到你的親生父母。
她看著我,笑起來,道,我不想再看見他們。
我驚訝地道,為什麽?他們因為窮才不要你的,情有可原。
她惡狠狠地對我說,我十四歲時,老公和孩子都死了,我回去找過他們,他們住著別墅,個個穿金戴銀,卻不肯幫我,他們是天底下最惡毒的人,是他們讓我變成了今天這樣子。
老漁民忽然走了出來,對我說,今天我們去一個漁民們都不敢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