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終極體驗
瞬間，我氣喘籲籲，無法直立。
我趴在了玻璃上，朝對麵爬去。
漸漸，我恢複了年輕的模樣，欣喜地朝對岸跑去。
過了玻璃棧道，小四也恢複了原來的樣子，他高興地蹦起來，我們歡呼著擁抱在一起。
突然，對麵那女子朝我揮手，我定睛一看，竟是江姍姍，她身著藍花旗袍。先前那個女子竟不見了。
我也朝她揮手。
玻璃棧道竟不見了，對麵的人也不見了。
隻有巍峨的高山聳立，仿佛我從沒從那裏走過。
我們順著山路朝前走。
小四忽然道，阿澤，我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
我吃了一驚，道，快說。
小四驚恐地道，唐老讓我一路跟著你，等你死了，就把你的右眼帶回去。
我愣了一下，道，他要我的右眼幹什麽？
小四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天黑時分，路途陰森，我和小四不敢停留，連夜趕路。
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賣無心菜嘍，有沒有人買無心菜？”
我回頭一看，一個老婦人挑著菜過來了。
她的菜全部放在前麵一個筐裏，後麵一個筐是空的。奇怪的是，這樣也能維持平衡。
我忽然覺得這老婦人麵熟，隨即就想起來了，她就是那日墳裏問我死人能活嗎的老婦人。
我疑惑地道，這荒山野嶺的，一個人都沒有，菜能賣掉嗎？
老婦人笑得前仰後合，道，我剛出門，已經賣完一筐了。
我朝四周看了一下，背後涼颼颼的。
老婦人道，人無心能活，菜無心你要嗎？
我想了想，道，要。
我掏出口袋裏所有的錢遞給她。
老婦人給了我一把菜，高高興興地走了。
我隱隱聽到悠揚的歌聲。
“一段記憶有一生那麽長，到最後要用一碗水去遺忘……”
那歌聲漸漸遠去。
我自言自語地道，她是誰？
小四警惕地看著四周，道，她的菜都賣給誰了？
我和小四顧不得疲憊，一路狂奔。
前麵沒路了，對麵什麽也看不見。隻有翻滾的雲朵，這雲朵是黑色的。
我扔出一塊石頭，聽不到落地聲。
黑雲裏隱隱漂浮著幾個人影，他們瞪大眼睛，張大嘴巴，捂住心髒，好像看到了什麽恐怖的事情。
有個人影飄到我的麵前，我嚇得倒退幾步。
她的眼睛血紅，眼珠很小，臉色慘白，黑發飄飄，有二米多長，身著白衣，伸出雙手，尖長鋒利的指甲如同利刃對著我。她的嘴唇血紅，嘴角流著鮮血，伸出長長的舌頭。
我的心髒似乎在歡呼雀躍，仿佛看見了它的同類。
突然，那些人從黑雲中爬了出來。
我和小四掉頭就跑。
那些人緊隨在我後麵，發出刺耳的叫聲。
無心菜掉在地上，我來不及撿，繼續逃命。
跑了一會兒，忽然覺得後麵靜悄悄的，回頭一看，那些人都不見了。
地上長滿了綠油油的無心菜，散發出清香的味道。
這無心菜生命力強盛，落地生根，遍地生長。
我從無心菜的空隙裏走過去，黑雲竟找不到了。
走了一個時辰，才出了長滿無心菜的地方。
前麵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樹枝繁雜交錯，僅留下能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我順著這條狹窄的通道往前走。
光線越來越暗，我打起哈欠，腦袋迷迷糊糊的。
有人在捆綁我的手腳，我猛地睜開眼睛，幾個白大褂抬起我放在擔架上。
爺爺無限憂慮地看著我，含著老淚道，孩子，你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等病情好轉了，我再接你回來。
我打量著這陌生的一切，掙紮著喊道，我沒有病。
我被送到了梅山醫院，就是精神病院。重重鐵門，如同監牢。
裏麵一共住了四百多個病人，有一百多個女的，很多人不穿衣服到處亂跑，簡直是人間地獄。
第一天，有個病人殺了一個醫生，三個病人。
第二天，吃飯的時候，我趁人不備，朝大門衝去，還沒跑出十米外，我就被一群保安抓了回來。
院長來看我了。
被綁在床上的我睜開眼睛，頓時大吃一驚，這不是老唐嗎？
院長慈祥地朝我笑，道，你是不是沒病？
我點點頭。
院長朝我擠擠眼道，隻要進來了，沒病也會有病的。
我欲哭無淚。
院長笑得捂著肚子，道，你是不是想出去？
我點點頭。
院長伸出兩個指頭，道，這裏隻有兩種人能出去，一種是死了的，一種是病情輕微的。所以你要老老實實的，這樣我們就能證明你病情輕微，你就能出去了。
我點點頭。
院長笑嘻嘻地出去了。
我躺在地上看天上變幻莫測的白雲。
一個少年走到我旁邊道，你為什麽躺地上？
我漫不經心地道，我是草，當然躺地上了。
那少年氣呼呼地道，你把草都壓死了，害得我都沒吃的了。
他說完，就趴在地上啃青草。
我慌忙爬起來，道，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是羊。
那少年忽然伏在我耳邊道，你猜院長是誰？
我一激靈，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少年道，院長就是以前的病人老唐，他殺死了院長，假扮院長已經好幾年了。
我驚訝地道，你怎麽知道？
少年信心十足地道，是老唐告訴我的，隻要我們努力，每一個人都能當院長。
我倒吸口涼氣。
忽然，阿香來看我了。
她拉著我的手，眼淚汪汪地道，阿澤，你一定要配合治療，爭取早日出院。
我抱著她，輕聲道，隻要能看到你，就算永遠呆在這裏我也願意。
阿香拍拍我的肩膀道，別說傻話了，我祝福你能多活幾年。
我一愣，條件反射般鬆開了手。
阿香朝我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眨眼間，一年過去了，阿香再沒來看我。
突然有一天，院長告訴我，我爺爺死了，沒人再給我交住院費了。
護士們對我的態度變得極其惡劣。他們經常把我綁在床上，拚命地揍我。
幾天後，醫生給打了一針，我感到全身劇烈地疼痛。過了一會兒，感覺不到痛了。
火葬場的人來了，把我用塑料袋裝起來，扔在車廂裏。
一陣劇烈的熱浪撲來，我被塞進了爐子，在烈火中變成了骨頭渣和灰。
接著，我被埋進了土裏，什麽都看不見。
我使勁地推棺材蓋，大叫，我還沒死呢！
猛地，棺材蓋打開了，光線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轉頭一看，我已經走過了那片茂密的森林。
我喘著氣，跌在地上。此刻的我，活在真實中，還是虛幻中？
小四摸摸我的額頭，道，阿澤，你剛才怎麽了？不停地叫你爺爺和阿香。
我搖搖頭，道，我沒事，可能是太疲勞了。
我的耳邊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我和小四跑過去一看，泉水從山上流下來，十分清澈。
我十分口渴，當即飲飽了，小四也大口大口地喝起來。
喝了水，我頓時覺得渾身都是力氣。
我們朝前走了幾步，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地上開滿了荷花，清香撲鼻。
小四笑嗬嗬地跑過去，摘起荷花嗅起來，一副陶醉的樣子。
我感覺頭頂有響動，抬頭一看，樹上結滿了兔子，天上飛的是鴨子。
右邊有一條小溪，裏麵有幾隻貓遊泳。
我看到小四瘋瘋癲癲的樣子，突然想起來，剛才喝下去的泉水難道有毒？
我抓住小四的手塞進他的嘴裏，他哇啦哇啦吐起來。
我也開始吐。
過了一會兒，我回頭一看，不由驚呆了，地上滿是各種動物屍體，臭不可聞。
我和小四慌忙朝前急走幾步，這才喘口氣。
忽然，我聽到一片廝殺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