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死亡預言
我和柳虹影相對而坐,中間隔著一隻紅燈籠。
我突然發現她有影子,就連影子也是那麽美。
我吃驚地道,你不是鬼?
柳虹影漫不經心地看了我一眼,沉默不語。
我張口結舌地道,那你,你到底是什麽?
柳虹影淡然看著我,低下頭,仍然什麽都不說。
過了許久,她慢悠悠地道,我覺得那個黑衣人才是真正的阿澤。
我一愣,背後涼颼颼的,閉上眼睛道,那我是誰?
她突然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我連忙拍拍她的肩膀,道,好了,我不為難你了,隻要你高興,當誰是阿澤都可以。
柳虹影依偎在我的身邊,柔情似水地道,我好多年沒見過白荷花了,特別想念。
我若有所思地道,這個季節哪有荷花?不過,我去花店問一下。
說完,我匆匆朝花店趕去。
深夜,花店已經關門了。
我從門縫裏看到裏麵有一絲亮光,就使勁地拍門。
不一會兒,一個女孩睡眼惺忪地開了門,嘟囔著,三更半夜買花真是奇怪。
我連忙問,有沒有白荷花?
女孩眨眨眼睛,道,白荷花?是不是要和你女朋友分手?
我搖搖頭。
女孩又道,白荷花我們一般拿去裝飾靈車的,要提前預定才有,現在隻有塑料的,你要不要?
我想了想,道,要!
我捧著一束塑料白荷花往回趕。
快到了,忽然,我看到柳虹影捧著白荷花,挽著黑衣人款款離去。她嗅著白荷花,一臉幸福的樣子。
黑衣人在哪裏弄的白荷花?他怎麽知道柳虹影喜歡白荷花?
我的心裏特別驚慌,六神無主。
黑衣人和柳虹影那恩愛的樣子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我轉頭看看柳虹影住的地方,嚇了一跳。
破屋子掛著紅燈籠,四處結滿了蜘蛛網,霧氣彌漫,分明是沒人住的地方。
我一哆嗦,拔腿就跑。
突然,我腳下一滑,跌在地上。原來踩到一塊西瓜皮,這荒山野嶺的,哪裏來的西瓜皮?
西瓜皮旁邊有一張黑白照片,上麵是南懷慎死得很慘的樣子。他躺在U型教學樓下,手握紅手絹,一地鮮血。
這是誰弄的照片?南懷慎還沒死呢!
我仔細地觀察照片,南懷慎確實有可能這麽死。不行,我得去救他。
我趕到學校,在宿舍裏見到了他的老婆。
哪知,他老婆聽完我說的話,理都沒理我,就把我關在了外麵。
我心裏疑惑,上次我看到他們,他倆還挺親熱,怎麽轉眼間,就變得這麽冷漠。莫非,他們在鬧離婚?婚姻是座圍城,裏麵的人想出來,外麵的人想進去。
我找到照片上的教學樓,隻見南懷慎正在講課。
我心想,如果我不來,南懷慎的死是按部就班發生的。所以,現在我要打亂它。
我衝進去,抓住南懷慎的手,拚命地朝外跑。南懷慎氣呼呼地道,你瘋了嗎?他們會投訴我的。
我不由分說,將他一口氣拉到教學樓外麵,這才把照片遞給他,對他道,現在你安全了。
南懷慎看到照片,不由哈哈大笑,道,我說是怎麽回事呢?原來你這麽在意我這老不死的。實話告訴你,這張照片是我自己擺拍的,上課教學用的,用完後就丟在一邊了。咦,怎麽到你手裏了?
我愕然,連連搖頭道,這不可能,這中間一定會發生什麽。
南懷慎將照片遞給我,道,你要是喜歡,就送給你做紀念。
我接過照片,無奈地道,嘖嘖,這個也能當紀念品?
第二天,我在教學樓旁邊打轉,總覺得這裏會出事。
突然,幾個保安飛快地朝我跑過來,他們抓住我的胳膊,道,總算抓住這個色狼了。
我掙紮道,怎麽回事?
為首的用木棒敲著我的腦袋道,就是你,男扮女裝進女廁所偷窺。
接著,他們把我押到大門外,並威脅我,再進去就送局子。
我想趁機再溜進去,無奈那幾個保安死死地盯著我。
南懷慎正在上課,再過一會兒就下課了,那麽,他就有可能走到樓頂。
刻不容緩,我打扮成女生,假裝對一個男生一見鍾情,挽著他進了大門。
我趕到了教室門外,南懷慎看到我,突然把我拉了進去。
他大聲道,同學們,最近聽說有人男扮女裝進女廁所偷窺,為了更好地防範色狼,我給大家講解怎麽識別男扮女裝的人。
接著,他指著我道,男扮女裝的人和女人有很大的區別。首先,看喉結。其次,看腰,男人的腰粗一點。再次,看腿,男人走路腿部顯得比女人有力。好了,現在給大家示範一下。
我假裝女人扭腰甩胯地走了幾步。
教室裏哄堂大笑。
下課了,學生陸陸續續地往外走。
一個白衣女生向南懷慎請教,我見她手拿紅手絹,不由大驚,照片裏的南懷慎正是抓著紅手絹。
有了上次的教訓,我貿然把他拉走,他肯定不樂意。如果我搶走紅手絹,南懷慎沒有抓著紅手絹肯定不會死。想到這裏,我趁那女生不注意,奪下她的紅手絹就跑。
那女生氣呼呼地大喊,抓流氓。
我飛快地跑,回頭見那女生沒追上來,不由停下來喘口氣。
這時,我發現自己站在樓頂,我低頭看看下麵,正是南懷慎落下的地方。我回過頭,白衣女生站在樓梯口,幽幽地看著我。我頓時毛骨悚然。
白衣女生木然朝我走來,看樣子想要把我推下去。
我急忙把紅手絹扔下去。
忽然,一陣風吹過,紅手絹悠悠又被吹回了樓頂,落在地上。
白衣女生微微一笑,她抿著嘴看著我,那表情說不出的詭異。
南懷慎氣喘籲籲地到了樓頂,他上氣不接下氣地道,真是胡鬧!
接著,他看到地上的紅手絹,就彎腰去撿。
我大喝一聲,不要撿。
南懷慎遲疑了一下,終於,他空手站了起來。
我鬆了口氣。
突然,又一陣風,紅手絹飛了起來,朝樓下落去。
白衣女生緊張地去抓手絹,她竟騎在了護欄上,伸長了手。
南懷慎衝上去拉住了她。
哪知,她立刻把他朝樓下推去。
此時,白衣女生抓著紅手絹,南懷慎抓著白衣女生的腳,我左手抓著欄杆,右手抓著南懷慎的腳。
我的手不停地冒汗,開始打滑,我快要抓不住了。
白衣女生回頭朝我微微一笑。
我急忙道,快把那女鬼丟下去,否則我們都得死。
南懷慎滿頭大汗,喊道,堅持住。
突然,我的耳邊傳來腳步聲,我回頭一看,黑衣人笑眯眯地走了過來。
我大喝一聲,快鬆手,我後麵也有鬼。
南懷慎焦急萬分地看著我,始終不肯鬆手。
黑衣人站在我旁邊,他忽地抓住我的胳膊,用力將我拉了上來。
我坐在地上,不解地望著他,我以為他要掰開我的手腕,讓我和他們一起摔死。
女生哭了起來,飛快地跑了。
南懷慎站起來,抓起地上的紅手絹,喊道,東西還沒拿走。
我腦中劃過一道閃電,不妙!
黑衣人突然臉色大變,他抓住南懷慎的脖子,像扔盤子一樣把他扔下了樓。
我衝到護欄邊,隻見南懷慎躺在地上,和照片裏的情景一模一樣。
我再回頭,黑衣人不見了。
我趕到南懷慎的屍體旁,垂頭喪氣地掉眼淚。
忽然,南懷慎的老婆一路小跑,喜氣洋洋地趕來了。
我大惑不解,他老婆是神經病嗎?
他老婆指著地上的屍體,笑得前仰後合,一邊拍手一邊道,老頭子,你總算死了!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