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千年迷蹤
我的胸膛汩汩地淌出血。
阿香抱過娃娃，哭著推開我，道，你快走，你不該來這裏的。
接著，她掉頭離去，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忽然，前麵傳來狗叫聲。
我捂住胸口朝前麵走去。
出現在我眼前的一切讓我驚呆了。
太熟悉了，這是生我養我的地方。
我走在馬路上，兩旁的人對我指指點點。
我低頭一看，我渾身都是鮮血，狼狽不堪。
他們看到我在看他們的時候，顯得特別害怕。
二孬迎麵走過來，他挽著阿花，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他衣冠楚楚，眼睛炯炯有神，看不出一點傻樣。
我心道，二孬要真是這樣，他爺爺在棺材裏也會笑醒的。
我朝他打招呼，他瞟了我一樣，然後像沒看見我一樣，若無其事地走了過去。
我愕然，這個二孬怎麽了？
我又朝前走幾步，回過頭來，發現二孬也正回頭看我，我看到他眼裏有淚花。
我到藥店包紮傷口。
藥店老板定定地看了我一會兒，顫顫巍巍地給我包好了。
他把我送到門口，雙手作揖道，有什麽未了的心願托夢給我們。
我才忽然想起來，還沒給錢呢，我摸摸口袋，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沒帶錢，下次給你。
藥店老板擺擺手，道，一點小錢，你留著在下麵用吧。
我驚悚地嘀咕，這是什麽意思？
前麵就是我家住的地方。
我驚訝地發現，這房子嶄新如初。
房內似乎有人。
我推開大門，隻見爺爺坐在火堆旁。
旁邊擺著我的照片，那是我七歲的時候拍的。
那時的我非常頑皮，有人給我拍照我笑得特別開心。
我驚訝地發現，那照片是黑白的。
我的身上涼颼颼的，難道我七歲的時候就死了？
爺爺看到我，並不意外。
我坐在他身邊，有無數個問題想問他。
他搖搖頭。
我說，我是人還是鬼？
爺爺仍然搖頭。
我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來，抓住他的手，道，我帶你回家。
他的手冰涼冰涼的。
爺爺說，孩子，把過去的事情忘了，走自己的路。
突然，我聽到一陣嘈雜的聲音。
爺爺連忙抓住我的胳膊，道，快跑，朝西，不要回頭。
我來不及多想，拔腿就跑。
我隱約聽到爺爺的聲音，鄉親們，求求你們手下留情。
後麵人聲鼎沸，似乎是在追殺我。
接著，那聲音就變成了鬼哭狼嚎，尖利刺耳，仿佛要把耳膜戳破。
我捂住耳朵。
絲絲陰風拂過我的臉龐，我聞到了腐臭的氣味兒。
我咬著牙，默念不能回頭。
不知什麽東西跳上了我的背，我如同背著個大鐵塊，舉步維艱。
我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突然，一聲嘹亮的雞鳴傳來。
我身上的大鐵塊沒了，頓時一身輕鬆。
前麵有一絲亮光。我飛快地跑過去。亮光越來越強烈。那是一個洞口。
洞口非常小，我從洞口爬了出去。
我的眼前豁然開朗。
高山流水，亭台樓閣。就像畫裏一樣。
大樹參天，花兒嬌豔，就像一朵朵鮮血，空氣中散發著鮮血的腥味。
難道那畫是用鮮血畫的？
這時，我才發現自己站在懸崖上，腳下隻有巴掌大的一塊突出的岩石。
忽然，岩石裂開幾條細縫。
我的心怦怦跳。
天空出現一道閃電，接著下起了瓢潑大雨。
岩石掉下去一大半，僅僅能容下半隻腳。
接著，剩下的岩石也斷裂了。
我跌了下去。
下麵是一顆參天大樹，我心中大喜，抱住了樹幹。
一道白光劃破天際，貫徹天地。接著，是震耳欲聾的巨響。閃電在我身邊掠過，我全身發麻，驚得差點鬆了手。
我抬頭看看天，這是要劈死我嗎？
我急忙順著大樹向下爬。
突然，我發現花心裏有張臉，對著我笑，似笑非笑，非常詭異。
再看看別的花朵，都有這樣的一張臉。
這是什麽樹？
“哈哈哈，嘿嘿嘿……”
花心裏的臉張大嘴巴笑，花朵亂顫。
我的雞皮疙瘩全起來了。
我低頭一看，看不到地麵，這棵樹真高。
我飛快向下爬。
忽然，我踩到了一個冰涼柔軟的東西上麵，腳下一滑。
接著，一隻血紅色的蛇吐著舌信子撲到我胳膊上，狠狠地咬了我一口。
我顧不得疼痛，連忙將黑血和毒牙吸出來吐掉。
下麵黑洞洞的。
半個小時後，我感覺雙腳落在了地麵上。
我抬頭向上看，上麵黑洞洞的，看不見樹尖。
我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一道光柱從上至下打在我身上。
我抬頭，什麽也看不到。
我氣呼呼地道，別裝神弄鬼，快滾出來。
一個聲音道，你還打算活多久？
我張口結舌道，你什麽意思？
那個聲音道，活著有什麽意思，和我一道做鬼吧。你愛的人都死了，你一個人苟活嗎？
我的眼淚嘩嘩往下流，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接著，我平靜地道，我不會上你的當。
我突然想起來，這就是上次變出99個我來殺我的人。
我淡然道，你上次使的什麽手段？
那人陰森森地笑道，雕蟲小技，我送給你的那麵銅鏡你看了嗎？
我麵無表情地道，我倒是想看，但是裏麵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到。
那人沉默片刻，從黑暗中走出來，大搖大擺地站在我麵前。
他身著龍袍，頭戴王冠，膀大腰圓，氣宇不凡。他臉色烏青，身上散發出寒氣，似乎是從地窖裏走出來。
我心中驚呼，鎮定地道，你是誰？
那人道，現在的你還沒資格問我是誰。
沒法愉快地聊天了。我拔腿就跑。
那人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然後一扔。
我躺在地上，哎喲連天，骨頭像散了架。
接著，他伸出一隻腳，重重地踩在我的肚子上。
我看著這隻鞋，鑲嵌著各種寶石，璀璨奪目。
我咬牙笑道，這一身行頭是從哪個倒黴皇帝的陰宅裏偷的？
那人冷哼一聲，道，我活了幾千年，還用偷嗎？
我嘿嘿一笑，道，原來是隻老粽子。
那人飛起一腳，我撞在石壁上，又跌在地上，有種休克的感覺。
我說不出話來。
那人像擰小雞一樣擰起我，噴著臭氣，惡狠狠地道，雖然你搶走了我的女人，但是，隻要交出那樣東西，我就放了你。
我嘀咕道，什麽東西？
那人氣急敗壞地吼道，就是你弄丟的那樣東西！
我一哆嗦，道，我並沒有弄丟什麽東西，要是有的話，就是貞操了。
那人抬手從我臉上拂過。
我眼前一黑，暈倒了。
我睜開眼睛時，渾身劇烈地疼痛，感覺五髒六腑快要變成碎片了。
四周靜悄悄的，掉根針都能聽見。
我順著微弱的光線前進，竟走到了洞口。
我將頭探出洞外，臉貼到了一個冰冷的物體上。
我定睛一看，原來是阿萍的臉。
她低喝一聲，伸出了尖利的爪子。
我一側身，它撕爛了我的衣服。
阿萍一愣，接著，她又猛地伸出手。
我的褲子也被撕爛了。
我光溜溜地坐在地上，捂住要害，警惕地道，你想幹什麽？
阿萍張開了血盆大口，朝我撲來。
突然，阿萍慘叫一聲，猛地轉身。
隻見阿超麵目猙獰，伏在阿萍背上。
阿萍團團轉，阿超緊緊地纏在她身上。
我的餘光看到自己的身體，不由大駭。全身的金魚變得麵目猙獰，顏色也變成了黑色。他們遊得更歡了，還不時地相互撕咬。勝利的一方趾高氣昂，戰敗的一方麵容淒厲。
我再抬頭時，阿超已經成了阿萍口中食物，一地骸骨。
忽然，我看到另一個阿超蹲在阿萍身後，回頭朝我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我一邊哇哇吐，一邊沒命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