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倒賣心髒
我的腦海裏翻滾著阿英臨走時說的話。
如果我不知道這個秘密，是什麽後果？會危及生命嗎？
阿英的話可信嗎？
這天，阿英叫人給我帶話，今夜兩點到墳山等她，這是給我最後的機會。
我團團轉，墳山是我最不想去的地方。
我腦仁直疼，最終，我決定在家裏美美地睡一覺。
睡夢中，我抱著阿香，心中充滿了幸福。
我突然聽到一聲巨響，床劇烈地搖動。
我驚醒過來，急忙從床上滾下，我大叫一聲，地震了。
我聽到一聲重重的歎息，這歎息帶著憤怒與歇斯底裏。
借著微弱的光線，我看到床上站著一個無頭女屍。
我氣呼呼地道，阿英，你愛怎麽鬧就怎麽鬧，總之我睡覺了。
說完，我爬到床上，用被子緊緊地把自己蒙起來。
突然，我的被子被生生扯開了，無頭女屍爬了進來，躺在我的身邊。
我不理會它，轉過身繼續睡覺，希望接著那個美夢做下去，最好能發生實質性關係。
忽然，一雙冰涼的手死死捂住我的口鼻，讓我無法呼吸。
我翻過身，騎在無頭女屍的身上。
我心道，這是鐵竿做的，隻要讓它關鍵零件失靈就行了。
我將手探到它的胸前，準備拆掉它的胳膊。
我摸到了兩個冰涼的旺仔小饅頭，心裏一咯噔，難道是阿英扮演的？
無頭女鬼暴怒，猛地伸出尖利的手爪，挖出了我的心髒。
我一陣揪心的疼，直擊腦髓。
我的心髒在女鬼手中跳動。
我看看自己的身體，胸腔中不停流出血。
我急忙去搶我的心髒。
女鬼一腳將我踢出了窗戶。
我重重地跌在地上。
無頭女鬼捧著心髒從窗戶躍下。
我站起來，一瘸一拐地朝外追。“還我的心髒！”
女鬼朝墳山跑去。
我拚命地追。
到了墳山，四處靜悄悄的。
我在墳地裏到處找，不停地呼喊，不見無頭女鬼的蹤影。
墳山有不少女人的墳，但我沒見過女鬼的臉，不知道它藏身哪座墳。
莫非，這就是阿英口中專除負心漢的無頭女鬼？
阿英達成了心願，就會來墳山還願，到時無頭女鬼會不會出現？
想到這裏，我鎮定地朝家中走去。
我把“阿火”的屍體挖出來，把他的臉刮花，換上我的衣服，扔在大門外。
我躲在屋子內，觀察著外麵的動靜。
第二天，一個人都沒來。
第三天，有位大爺發現了屍體，快步奔去。
不一會兒，全村人都來了。
阿英站在人群中，憂心忡忡地望著屍體。
夜晚，阿英獨自一人來了。
屍體已腐爛不堪。
她捂著鼻子道，阿澤，我不是有意害你，我隻想嚇唬你，不想無頭女鬼真的殺了你，就當我成全你和阿香在下麵相會了。
我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來，敢情這個害人精覺得自己功德無量！小不忍則亂大謀，我摁下心中的衝動。
這時，我突然發現自己沒了心跳。
沒了心髒，我怎麽還活著？
阿英說完那番話，就掉頭逃走了。
我躲在暗中跟蹤監視阿英。
當夜，她帶著一遝紙錢鬼鬼祟祟地朝墳山走去。
月亮忽明忽暗，墳山陰風四起。
阿英站在墳山中央，點燃紙錢，念叨著，無頭大姐，謝謝你殺了阿澤。天底下的女人都像你這樣，就沒有負心漢了。
我躲在大樹下聽得毛骨悚然。這女人心真狠，得不到就殺之而後快。
阿英燒完紙錢，就站起來唱歌，那做派，那聲音，儼然把自己當成了當紅明星。
我暗罵，這個婊子，等我找到心髒，定要把她關進林子裏的鬼屋餓幾天。
突然，陰風大作，一個女鬼緩緩從墳裏爬出來。
看身體，就是無頭女鬼。
那臉特別恐怖，生前仿佛被大火燒過，又像是被硫酸潑過。那眼睛血紅，沒了眼皮，臉上紅肉亂翻，亂生亂長。
鎮上有個女騙子，騙了人家幾十萬。人家就用硫酸潑她的臉，並揚言，讓她活得可慘可慘的，做鬼也不得好受。從此以後，女騙子臉上用黑紗捂住，就像阿拉伯婦女一樣把臉遮得嚴嚴實實的。
女鬼跟著阿英一起唱起來。
那聲音十分奇怪，大約它的聲帶也不正常。像是從地獄裏發出來的。
女鬼的歌聲極其難聽，人家要錢它要命。
周圍鳥兒驚起，小動物飛快地逃散。
女鬼走到阿英的身旁。
阿英扭頭看著它的臉，她尖叫一聲，後退幾步，跌倒在地上。
女鬼麵無表情地望著它，也停下來了。
接著，女鬼撲上她，掐住了她的脖子。
我大喊一聲，阿英，接著唱啊，唱完這首歌。
阿英拚命地掙紮，毫不理會我的提醒。
我觀察了女鬼的姿勢，找到它的力量薄弱之處，我猛地向後拉它的腳，它爬在了地上。
女鬼怒不可遏，調轉方向朝我撲來。
我打開準備好的一桶膠水。
女鬼的雙手插進了膠水中。
待它的雙手伸出來，不一會兒，液體膠水凝固了。它的手頓時動彈不得。
這時，我突然把它的臉看得仔仔細細，這張臉若是完好無損，就和阿香一樣。
它當然不是阿香，但它和阿香有什麽淵源？
為了搶回我的心髒，我顧不得其它。
我趁它發愣的時候，又朝它澆了一桶汽油。
女鬼發出貫徹天地的慘叫，朝我撲過來。
我後退幾步，舉起打火機，厲聲道，再過來我就點火了，把我的心髒還給我。
女鬼畏懼地站住了，裝作漫不經心地樣子，道，你把我燒了，就永遠找不到你的心髒了。
你是誰？我喝道。
阿英掉頭就跑，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女鬼在墳山追逐我。
我左躲右閃，女鬼招招欲置我於死地。
突然，墳山旁邊開來一輛出租車。
我很奇怪，這裏怎麽會有出租車？
女鬼跑得像疾風一樣快，眼看就要追上我了。
我朝出租車司機招手，車竟然停下來了。
我飛快地上車，車子疾馳而去。
猛地，我發現女鬼坐在我的旁邊。我倒吸口涼氣。
前麵是個急轉彎，車子突然失去控製，翻滾出去。
我頭破血流，渾身是傷，顫顫巍巍從車裏爬出來。
我看到了一雙著大口布鞋的腳。這種鞋子在幾十年前已經徹底被淘汰了。
我哆哆嗦嗦站在女鬼麵前，伸出手，道，把我的心髒還給我。
女鬼麵無表情地道，不就是一顆心髒嗎？你想要就跟我走。
說完，她轉身往前走。
陰風蕭瑟，我把手放進口袋。
突然，我發現口袋裏有張紙條，掏出來一看，上麵寫著，你的心髒已經不在了，快跑。
我十分不解，這是什麽意思？
我深一腳淺一腳，在黑漆漆的夜裏跌跌撞撞跟著女鬼前進。
忽然，前麵出一片現燈火通明的大樓。
女鬼信步走了進去。
隻見大廳裏的牆壁上有幾個大字，唐氏心髒有限公司。
裏麵的人都畢恭畢敬地向女鬼打招呼。她們都長得像阿香。
這麽多一模一樣的職員，女鬼不會分辨不清嗎？
我想起來了，阿香就姓唐。
難道這是阿香的家族企業？
阿香有沒有在這裏？
倒賣心髒，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生意。就像哈根斯，供應人體標本。
穿過大廳，到了一個古樸森嚴的大門前。
大門上雕刻著一個紅彤彤的心髒，那心髒仿佛還在活著一樣。
大門打開後，裏麵雪白通亮，回蕩著各種心髒跳動的聲音，這是生命的聲音。
這裏簡直是心髒的海洋。
有畜生的，有人的，還有奇特的不知名種類的心髒。
女鬼淡然道，你想要哪一顆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