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南陵慘案
葉朔走了一路,發現黑市叫賣的東西簡直五花八門,有賣異國女性的,也有賣崑崙奴的,還有各種稀有金屬,以及其他八國的特色小玩意。
最後葉朔在一個名叫儲物居的閣樓停了下來。
儲物居顧名思義就是幫助別人儲存東西的所在,和當鋪類似,但又有很大不同。
當鋪是你拿東西進去典當,若是超過期限,或者你當票丟失你所典當的東西就歸當鋪所有。一般能典當的東西都是有一定價值的事物,並且當鋪會給你一定的錢。
而儲物居的功能很簡單。就是你交錢對方會給你保管一些東西。無論貴重,還是普通。時間到了還可以加錢延長期限。
葉朔走了進去,裡面有一個高高的櫃檯。櫃檯後面有五六個人忙碌著。
一個清瘦的店小二看著葉朔道:「客官是存是取?」
「取!」葉朔從懷裡掏出那個平安符,又將平安符仔細拆開。將裡面那個約半指長的精緻鑰匙交給對方。
店小二仔細看了看鑰匙后問道:「這鑰匙的確是我黑市儲物居的物件,客官要想取東西還需要提供寄存人的別號。」
別號就是昵稱,不是真名。行走江湖一般人很少願意透露真名。
關於別號葉朔在和他二哥葉逸為數不多的通信中並沒有提及。但他略微思索了下便嘗試了答案。
「安之。」葉朔道。
店小二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冊子點點頭。然後將手裡的鑰匙遞給了身後帶著藍色頭巾的一名小斯。
安之就是葉朔二哥葉逸的字,除了親人很少有人知道。
他們葉家三兄弟,大哥葉朗字承平。二哥葉逸字安之,他子守義。這是他們的私塾老師給起的。
這個儲物居的管理的很到位,櫃檯負責接待客人,藍色頭巾的小廝專門負責去倉庫取東西,店內分工明確,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不一會兒,那個小廝便抱著一個不大的木匣子同後堂走了出來。清瘦的小二檢查一番后將木匣子交給了葉朔。
取東西並不要錢,因為當年他二哥一下子交了五年保管費。
葉朔拿道東西后便不在逗留,直接離開了黑市。
此刻已經快接近子時。葉朔終於看到西門街那個小點心鋪子。
熟悉的光線下,舅舅戚長發那單薄的身影在門前來來往返的徘徊著。
看到葉朔后他迎了上去,關切道:「拿到了?」
葉朔點點頭。
「我還在擔心這麼多年,會出意外,拿到了就好!」戚大富道。
兩人走進果鋪,戚大富將門關了起來。然後將葉朔單獨留在一個隔間內。
葉朔在油燈下,打開木匣。
上面是一封信,封皮上寫著吾弟守義親啟。
短短六個字,寫得龍飛鳳舞,飄逸不群。他們三兄弟大哥葉朗練武資質最高,二哥武道天賦也不錯,但最出色的一筆字,連他們的私塾老師也讚嘆不已。而他最是平平無奇。
葉朔拆開信看了起來。
信上內容不長,字字飽含情感。內容如下:
我親愛、幼小的弟弟,我多希望你能在拒馬鎮好好生活,我曾不止一次幻想,等我歸來,看見你已經長大,娶妻、生子。我帶著我的侄子,就如同舅舅帶著我們兄弟三人一般,嬉戲在拒馬鎮的草堆、牧場、馬群。然後騎著馬肆意馳騁。可我沒有辦到。
有些人有些事,別人可以不在乎,但我們不能不在乎。我們承受著生命未有之重,鏗鏘而行,我們百折不撓,身死不悔。
大哥沒能完成的事,交給了我,我沒能完成的事只能交給你了。父親牧守南陵,已隨南陵而去。我和大哥亦無愧於南陵,無愧於父親,無愧於天地。
弟當自勉之。
看完信后,葉朔的記憶一下子被拉回了八年前,那個晚上。
當時他們三兄弟吃完飯,鍛煉了會兒身體后準備入睡。忽然間漫天火光,數不清的冒著火的箭雨,鋪天蓋地的如同傾盆大雨般,飛射而下。
不一會兒的時間南陵城火光衝天,濃煙滾滾。驚叫聲,吶喊聲,咒罵聲,如何一道道波浪瘋狂衝擊著他的耳朵。他那時七歲,嚇得躲在父親的懷裡瑟瑟發抖,他沒有哭,因為從小到大他都不會哭。只知道趴在父親的肩膀上了城樓。
城下數不清的金甲兵士,列陣於城門二里處。
各個舉著火把,一臉殺氣騰騰的樣子甚是恐怖。
南陵城在他父親的指揮調度下,很快從最初的驚慌混亂中,慢慢恢復秩序,很快組織起了防禦工事。
他清楚的記得,那些金甲士兵,隨著一陣鼓聲,向潮水般向著城牆沖了過了。
廝殺聲,慘叫聲此起彼伏。無數攻城梯,以及武道修為不弱的人攀上城頭,和守城士兵,以及城內高手血戰廝殺在一起。
他清楚的記得,金甲軍隊一連發動了三次強硬的攻城戰,皆被守城士兵打退了。城牆上下,裡外堆滿了屍體。
他們本以為最少能守到天亮,那時候,周邊城鎮就會出兵來援。
結果,萬里之外,高空之上飛來一道劍光。
那劍光如同隕石般,攜帶天地之威,轟在城門上。
這一劍,奠定了南陵城破,造成了血流成河。
他親眼看著驚恐的將七歲的他,交到二哥葉逸手裡,然後在那道劍光下,悲憤咆哮,仰天大吼,最後跪倒在城頭上。如同老邁的雄獅,看著比自己年輕力壯的挑戰者,是那麼的無力。
他記得那個時候的父親是先天第五境藏虛境的劍修,可面對那道劍光卻生不出半點出劍的勇氣。
城破了,因為那是入道境界的劍修出的劍,沒人能擋住那一劍。
他只記得,他和幾十個孩子,一起鑽進你下水道。
下水道很窄,入口只能容納孩子通過,並且聯通著南陵城外最是猛急的桑江。
這意味這就算是從下水道出城,也極有可能喪生在湍急桑江中。他們都是不大的孩子,縱容學過些武道,可大部分都是處於鍛骨階段,和自然的偉岸之力相比是那麼的渺小。
能進地下水道或許有一線生機,但那些沒能及時進入地下水道的孩童,則紛紛死在金甲士兵的屠刀利劍之下。無論老弱婦孺,孩童嬰兒。金甲所過之處,無一活口。行事酷烈,猶如魔鬼。
當時他大哥葉朗已然從軍,是拒馬鎮北戍軍的一名校尉,所以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