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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八章:淩遲

  李南青哭喊著,“不要,不要,放開表哥!”


  王安泉仿佛沒有聽到,舉著月牙刀,緩緩割向胡祥璆的手臂,血順著傷口留下來,隨後又是一刀,這動作極為緩慢,還來回割據一般,痛苦可想而知。


  胡祥璆似乎是疼的很了,神誌也清醒了一些,哼哼著抬起頭,雙目欲裂般盯著王安泉。


  啪嗒,一片肉落在王安泉手中的盤子上,似乎對自己的刀工非常不滿意,抿唇搖頭。


  “哎,刀功真的需要練習,這片肉太厚了,胡公子和李小姐不要著急,我們接著來,換個位置如何?”


  說著,王安泉轉身,舉著刀直接走到胡祥璆身體的另一側,刀刃再度緩緩割向手臂外側,血再度流了下來,胡祥璆揚起頭,哀嚎了一聲。


  王安泉笑了起來,這哀嚎似乎讓他非常興奮,要知道能成為廠衛,還是方紀中的幹兒子,自然他也是挨過一刀的人,凡是太監,有幾個心裏健康的,這鮮血和痛呼隻會讓他更加享受。


  在第二刀割下,又一片肉落入王安泉掌中的時候,李南青受不了了,雙眼赤紅地高聲吼道:

  “畜生,停下!不要割了!”


  王安泉笑了,舉著那片肉走到李南青麵前,不斷搖著頭。


  “李小姐真的狠心,非要讓胡公子被割下來兩片肉,才肯喊停,要不我去找北山醫學院的人過來,給你準備縫針還有工具,你幫著將這兩片肉縫上?


  嗬嗬,說吧叫我停下來幹嘛?是想欣賞一下血淋淋的肉,還是想要我做什麽?或者你想告訴我什麽?”


  李南青閉了一下眼睛,任憑眼淚流下,停頓數息,張開眼無力地說道:


  “你們想知道什麽,我說不過放了他,別再折磨我的家人。”


  方紀中一揮手,王安泉趕緊施禮,隨即朝著外麵說道:

  “去請個大夫進來,給胡公子處理一下傷口,別弄得地上都是血,這裏是周伯爺的醫學院,不能沾染汙穢。”


  隨即,幾個人上前,七手八腳打開鎖鏈,將胡祥璆放下了,他整個人已經如同一灘爛泥般。


  方紀中咳嗽一聲,抬眼看向李南青,能在深宮活下來的閹人,沒有誰是容易的,別看他今天身處高位,也是因為對於皇帝來講,好用而已。


  如若今日這事兒查不明白,張輔齡或許沒有問題,但是他不一樣,必受牽連,因為前朝餘孽和金烏教的事兒,這些一直是廠衛來負責調查,軍需的作坊一朝被毀,這不是哪個人能扛下來的事兒。


  “那就說說,為何去而複返借著報複的由頭,刺殺清平縣主和忠遠伯?還有何人指使你,配合前朝餘孽炸毀軍需作坊?”


  李南青搖著頭,這樣的名頭太過嚇人,她驚恐地說道:


  “沒有,我沒有和前朝餘孽有關,昨日孫院長找到我,談了我的去留,當時我是懵的,拿了包袱就朝著京城走,遇到一輛馬車停下。


  車上的夫人我覺得麵熟,不過一時間想不起來是哪家的,她說要回京準備捎我一程,路上見我心情低落,我們聊了起來,我說了自己的境遇,那位夫人很是替我惋惜。


  她說,如若是她遇到這樣的事兒,一定要討回公道,誰讓我不好過,我也讓誰不好過,我想了一下,當時就下定決心,回來找縣主理論。


  我從北麓繞回女子醫學院,去了解剖室,裝了幾把手術刀,想著嚇唬一下縣主,隻是想嚇唬一下她。我等了很久,這些醫女漸漸都離去了,看到縣主走出教學樓,周圍也沒人,我就偷偷跟上去。


  不過看到忠遠伯出現在眼前,我不淡定了,所有的恨一時間衝昏頭腦,我知道讓我回不來太醫院的不是縣主,是這位忠遠伯。


  所以我衝上去抓住縣主,我知道忠遠伯最在意的兩個人,一個是縣主,一個是世子,我要讓他痛苦,我要讓他痛不欲生,反正我也被家族唾棄,我也沒什麽好在意的。”


  方紀中看著義憤填膺的李南青,舉起雙手,用力拍了幾下。


  “說得不錯,聽起來還真的像那麽回事兒,不過你當我隻有三歲?


  這樣的話真假參半,你確實這麽想的,但我要知道是誰指使你這樣做的,為何選在這個時間,你覺得你的腦子,能有多大的預見能力?”


  王安泉朝著李南青腹部就是一拳,十分的用力,李南青瞬間躺倒在地,如蝦子一般扭曲起來,張著口瞪大眼睛額頭冷汗直流,半晌這口氣才喘息過來。


  王安泉啐了一口,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的李南青,朝著方紀中拱手說道:

  “幹爹,是小子沒逼問好,要不將胡家二公子再帶上來,直接在這裏千刀萬剮算了。”


  方紀中擺擺手,地上躺著的李南青想要阻止,但已經說不出話。


  宮中活了幾十年,方紀中幹的就是察言觀色的差事,她如此說,已經說明,昨日的事兒,就和那位胡公子有關,那個胡祥璆是一心求死,而這個李南青卻想隱瞞這些細節,隻能說明這二人有情。


  方紀中手指敲著桌麵,動作不疾不徐,那一聲聲敲打,仿佛催命符,讓李南青不敢再度睜眼看過去,抱著腹部眯著眼裝死。


  不知過了多久,方紀中突然停止敲打,稍微坐直了一些,隻是這樣的動作李南青渾身一顫,方紀中笑了,勾勾手指。


  王安泉已經抓著李南青的頭發,將人拽到方紀中麵前。


  “咱家是在陛下身邊伺候的,廠衛就是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兒,你覺得這樣咬死不開口,咱家就不知道事情經過?


  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胡祥璆的安排,時間地點手段,都是按照他的指令進行的,當然即便是今日會麵對他的死,也是這個計劃的一部分,咱家說的對嗎?”


  李南青牙齒都在打顫,她想說不是,但是抬眼的時候,看著方紀中的眼睛,她知道什麽謊言在這個時候都沒有用。


  因為他是方紀中,淩遲處死,不是一般的痛苦,李南青做不到看著心愛的人如此受苦。


  李南青閉上眼,微微點頭。


  “既然您都猜出來了,何必還問?”


  方紀中一挑眉,歎息一聲。


  “說了可能你也不信,雜家隻是老了,不希望手上染的血太多,為了一個男人,自家三族都可以拋棄,其實說起來,你比咱家狠多了。


  親弟弟在眼前快要喪命,也沒見你如何動搖,母親家人,似乎對你都不重要,我能感受到,估計是自幼入宮讓你對家人更加記恨吧,因為是他們拋棄你,讓你早早認識到世態炎涼,說說吧咱家不想耽擱時間,不然所有不堪的手段,保證讓你們品味一遍。”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李南青確實沒有什麽隱瞞的必要,人家門兒清,隻是等著你自己說,說白了就是給你一個痛快,免得互相遭罪,隻是想快點兒了結。


  李南青咬著唇,瞥了一眼窗外,緩緩講述起了。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她一點兒都不恨胡祥璆,自幼離開李家,被選入宮中,跟著學習規矩,仿佛跟家人失聯了一樣。


  沒有庇佑,沒有嗬護,沒有承歡膝下,有的隻是肮髒不堪的爭鬥,直到她被選到太醫院做醫女,一切變了。


  幾年沒有音訊的家人,來信兒了,母親趁著自己休息,還進宮來探望,送了桂花糕,那味道不如宮中的吃食,不過李南青一直貼身藏著,似乎聞著那個味道,就能感受到家的距離。


  隨後母親告訴她,家裏給她定了親,是姑母家的二表哥胡祥璆,李南青非常意外,心裏也竊喜,因為童年在家中,對他最好的就是這個英俊的二表哥。


  讓她最為激動的是去歲八月,姑母病了,遞了牌子到太醫院請求醫女和禦醫診治,正好是李南青當值,她趕緊跟著前往。


  診治過後因為需要外敷藥物,李南青被留在府上照顧,而胡祥璆也在床前衣不解帶地照顧著。


  十天的時間,她和他朝夕相處,從未有過的愛慕之情,在李南青心中發芽。


  胡祥璆的才學和風度,更是讓李南青著迷,一群太監和老禦醫中長大的姑娘,對這樣的男子有什麽抵抗能力。


  況且胡祥璆承諾,要等到李南青二十五歲出宮一定娶她,並且承諾今生隻有她一個女人。


  之後,李南青更是隔三差五收到姑母送進去的吃食和東西,不算貴重,但一看就知道是這是胡祥璆準備的,當然信件也跟著往來不斷,她堅信二表哥對自己情深似海。


  直到自己出宮,來北山學習,在她們學習空餘,突然發現圍牆外站著朝思暮想的胡祥璆,二人聊了很久,胡祥璆讓她盡量得到周恒的認可,可李南青知道自從淑貴妃難產之事後,得到周恒的認可太難了。


  她開始更加努力,不過十日前胡祥璆再度來看他,突然發現胡祥璆瘦了一大圈,在小樹林裏麵他抱著李南青哭了,說是今生可能娶不了她,讓她和自己取消婚約劃清關係,好好活下去。


  李南青蒙了,這對於一個情竇初開的姑娘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她追問,胡祥璆拗不過才說了實話。


  他們家是前朝之臣,一直受金烏教的支持,才走到今天,不過前兩日父親收到消息,讓他們參與一個大的計劃,具體是什麽不知道,按照安排執行任務就好,然後他父親給了他一份毒藥,可以隨時赴死。


  昨日,也就是李南青離開北山的時候,她確實遇到了一架馬車,不過馬車上坐著的就是胡祥璆,他遞給李南青一張字條,上麵寫著讓李南青在午時一刻威逼住清平縣主,吸引周恒和朱筠墨的注意力,拖延時間即可。


  李南青看了嚇壞了,胡祥璆卻笑著搖頭說道,這些隻是給她看看,他已經給她準備了逃走的東西,就坐著馬車走的越遠越好,再也不要回頭,然後讓她將回春堂的衣衫給他,他去完成這些。


  二人隨後抱頭痛哭,李南青覺得這就是二人的宿命,反正都要死,他們原本就是姑表親,這都是逃不開的宿命。


  “之後的就不用說了,我按照時間約定回到北山,潛入醫學院做了後麵的事兒。”


  李南青說完最後一句話,仿佛抽幹了身上最後的力氣,癱軟在那裏。


  方紀中一揮手,王安泉趕緊湊到近前。


  “幹爹有何吩咐?”


  “禦史胡宗懋可在北山看押?”


  王安泉點點頭,“張大人正在女子醫學院的教學樓審問著。”


  “讓李南青簽字畫押,搜查她的身上,將尖利物品還有什麽毒藥都找出來,然後單獨看押,如若她自盡,看守之人同罪論處,走我們去看看張大人。”


  李南青被拎了起來,其實她身上的衣衫已經被回春堂的人換了,就像周恒說的,如若李南青有勇氣自殺早就死了,可能她就是向最後見一次胡祥璆吧,生不同衾死同穴的一種執念。


  方紀中起身,王安泉扶著他朝門外走去,方紀中似乎疑惑般地問了一句。


  “小華子沒回來?”


  王安泉搖搖頭,他知曉方華雖說是方紀中的侄子,可在他來講那是親兒子一般的存在,趕緊上前答道:

  “幹爹不要擔心,估計也該快了。”


  方紀中臉上沒有輕鬆的神色,剛一下樓,就看到幾個人朝著他們這裏跑來,似乎還抬著人,方紀中趕緊頓住腳步,看過去。


  很快幾人跑到方紀中麵前,一個擔架上抬著個人,方華從後麵閃身走到方紀中身側,趕緊躬身拜倒。


  “都是小華子辦事不力,馬文良家中的密道極為複雜,我們中了埋伏,有一人被陷阱所傷,還有兩個身上受了輕傷,不過密道已經探查清楚。”


  說到這裏,方華頓住,顯然很多話不便詳細在這裏說,方紀中一把手。


  “將傷者送去周伯爺那裏進行救治,人必須保住命,你們先下去休息,小華子跟咱家來。”


  眾人趕緊動起來,抬著傷者的直奔醫學院,他們知道周恒就在二樓救治燒傷的人,輕傷的也被扶著,快速散去。


  方紀中沒說話,王安泉扶著他,方華垂著頭跟在後麵,渾身跟盜墓賊差不多,灰頭土臉,也不知粘著誰的血,身上還帶著血漬。


  出了跨院,直接來到女子醫學院。


  那些衙役都沒有阻攔,方紀中徑直走向一個房間,張輔齡得到消息,從裏麵出來見到方紀中趕緊施禮。


  “方公公那裏有進展了?”


  方紀中點點頭,瞥了一眼審訊室,裏麵不是別人正是那位胡宗懋胡禦史,此時身上已經沒了官袍,頭發散落,身上顯然有鞭痕,方紀中朝著胡宗懋一揚下巴。


  “張大人可以命人將胡宗懋的衣衫全部換掉,牙齒、口腔、頭發、指甲,所有能藏毒的位置,都要讓大夫檢查一遍。”


  張輔齡一怔,沒想到方紀中來了劈頭蓋臉就是這樣一句話,和平時和善的樣子相形甚遠,顯然方紀中查到什麽關鍵問題,張輔齡趕緊回身吩咐。


  “按照方公公的吩咐,將胡宗懋的衣衫全部換掉,另外周易安去找周伯爺派大夫過來,做一個詳盡檢查。”


  說完張輔齡引著方紀中等人,去了隔壁的一個房間,臉上有些急切地問道:

  “公公請講,是否發生了什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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