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三子離散 七十一章 敖慶短刃屠紫陽，趙九蟄伏隻身往
護衛腳踏斷木，身下是熊熊火焰，他把利劍指著敖慶，沉聲道：“你鷹門，竟想吞這天下？”
敖慶不予回答，而是猛地抽出短刃，朝護衛擲去。
“嘁！”
護衛嘴角狠狠一抽，揮劍擋過短刃，然後欺身直取敖慶左右。
敖慶此時手無寸鐵，倒也不慌，他腳尖輕點，身軀悠然往後退去，引那護衛上前。待到護衛將近，敖慶手指一勾，空氣中突然生出一道細線，浮於護衛右側，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護衛冷笑道：“你敖慶的手段，我已熟透於心，且看招！”言畢，護衛劍鋒一轉，“噌”的一聲將細線斬斷，而後再度轉朝敖慶的麵門，由上而下，斜劈過去。
就在劍刃貼近之時，護衛忽聞身後“嗡嗡”作響，心裏大喝不好，忙翻身在側，但見一短刃破空而來，回劍防禦已是不及，護衛便用左手把劍鞘扯下，擋住那短刃一擊。
就在短刃擊中劍鞘的一瞬間，敖慶後腳落地，猛地一蹬，反是欺身到護衛麵前，右手握住劍柄，左手在護衛臂彎上一點，把那利劍搶奪了過來。
“嘖嘖嘖，好劍，好劍呐！”敖慶輕撫劍身，道，“此劍鍛有鑾金四成四，比軍中的要好出許多，能賣個好價錢。”
“怎麽會這樣？”護衛不甘地道，“我明明已經把線斬斷，你又如何能操縱短刃？”
敖慶一笑，右手在空中抓了一把，輕輕一拉，但見護衛劍鞘上的短刃猛地彈起，然後順其左側回到了敖慶手中。
原來，牽引短刃的細線，始終隱匿在護衛的左邊！
“哼！是我失算了！”護衛把劍鞘橫在麵前，道，“願憑此鞘，與你一戰，是生是死，悉數天命！”
敖慶搖了搖頭，正待把劍扔還給那護衛，可就在這時，他莫名回頭，朝身後望了一眼，然後問那護衛道：“畢竟酣戰一場，你知我是敖慶，我卻不知你叫什麽。”
“紫陽。”
“紫陽？好名字.……”
敖慶嘟囔了一聲，突然把短刃朝護衛紫陽擲去，紫陽一驚，忙用劍鞘去格擋，可誰知那短刃竟兀自在空中拐了個彎兒，劃過劍鞘的側邊
，直直貫入護衛胸口。
趙九在旁，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驚懼不已。前些日子還與之一起飲茶的護衛紫陽，轉眼間便要命赴黃泉，從此陰陽兩隔。
敖慶抽回短刃，冷冷地道：“紫蜂十四日，鷹門影堂右護法敖慶，斬殺護衛紫陽，取其佩劍為證。”
紫陽吐出一口血，道：“枉你敖慶這麽大名聲，竟也使這般下三濫的手段。”
“管他甚麽手段，能殺你，就夠了。”敖慶仔細擦去短刃上的血跡，一邊朝紫陽走去，一邊說道，“你一將死之人，不妨讓你知道，你為之討要公道的林家，已然覆滅。
林天賜於謀縣望天酒肆被我鷹門二長老擒拿，且已押回岑山。
林栩遭各路追殺，奔波南下，早晚身死。
林琪則於這大火中，早已化作了灰燼。
林家，已經完了.……”
說完，敖慶一腳把紫陽踢飛到火海之中，任其被火舌吞噬。紫陽的劍鞘在空中脫了手，掉在火海邊緣，半段在內，半段在外。
敖慶深深地，輕歎了一口氣，走去撿起紫陽的劍鞘，丟到外麵敞亮處，然後帶著紫陽的佩劍，離去了……
趙九見敖慶離去，方才放聲哭了出來，他一邊踉踉蹌蹌地朝火海走去，一邊哭喊道：“老爺！少爺！我趙九對不起你們呐！袁木璽！你這愣慫子！到底跑到哪裏去了啊！？”
就在這時，幾個清道夫拖著屍體經過林府，見府邸燃燒，大火不絕，於是把屍體就勢往火海裏一扔，雙膝跪地，口中念叨著：“天帝岑天，地官罘天，死者無名，魂屍兩離，屍身祭胃，願魂安然！”
趙九見了，上前勸阻道：“你們這是做什麽？這是林府，不是亂葬崗！”
“趙管家！”年齡稍大一點的清道夫語重心長地道，“那西街死者百人，得要多大的坑才能埋得下啊，更何況人手不足，也唯有我們這些孤家寡人，舉目無親的漢子願意給那些人收屍了.……渾夏將至，再不把屍體處理掉，恐生疫病啊！”
“那你們也不能在這裏燒啊！”
“四周都是山，還能在哪裏燒？”清道夫道，“現如今
，也沒人管咱，咱還不能自求活路？趙管家，我們代表全鎮百姓謝謝你，事後，我等助你滅林家大火！”
趙九癱坐在地，歎息道：“世人皆涼，世人皆涼呐！罷了罷了，你們燒吧，至於這大火，任他自滅，莫教擴散便是，想我林家少爺，與張妹二人，早已被燒成灰燼了.……”
清道夫聽罷，亦皆歎道：“可憐的林家，倒是造了什麽孽啊？七年前雨中生事兒，七年後又毀在火中.……”
“噓！幹你的活，莫要多言！”
“是是是，咱快些把屍體丟進去，西街上還有不少呢。”
管家趙九失魂落魄，硬是要等大火退了，進去尋找少爺的屍體，尋到屍體後，又該怎麽辦呢？他並不知道。他抬起頭，望著渾濁的天空，想起二十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就在這樣的蒼穹下，老爺把他從火墟裏拯救了出來.……
那時的天，如同這般，亦是渾濁。
忽然，有清道夫喊道：“這精致的木雕是什麽？怎的一半油亮一半焦黑？”
趙九應聲抬頭，望去，隻見那清道夫手中握著的，正是護衛紫陽的劍鞘！
“給我！”
趙九跑過去一把奪過劍鞘，捧在手心裏仔細打量。
劍鞘長約二尺有六，粗木雕琢，細油塗抹，上麵刻著的紫荊花紋在火光中栩栩如生。劍鞘正中側邊有一道淺淺的刀痕，刀痕往下的部分被火燒焦，煞是可惜。
“趙管家，這是您的？”
“當然是……”趙九頓了一下，道，“是……是我家老爺的藏品。”
“哦。”
清道夫瞥了那劍鞘一眼，轉身引著眾人回西街去了。
趙九緊握劍鞘，忽然想起敖慶方才說的那些話，心裏漸漸有了盤算。此時的他孑然一身，再無牽掛。
“既然鷹門害林家如此，我趙九當與之不死不休！你們不是要這天下麽？我天下人，不答應！”
心中執念漸明，趙九麵朝林府，雙膝跪地，五體投地，行大禮。而後收起劍鞘，往西行去.……
紫蜂十四日，夜，漸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