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三子離散 六十八章 三寸討教活命技，劉正收納無家兒
麵對杜三寸後來的說辭，刀臉劉正不予理睬，兀自走入胭脂店，把門給關上了。
杜三寸在屋外，瞥著小嘴，想哭又不敢哭，舉目間，又無一人可以求助，他隻好蜷縮在門下角落，抱膝小聲抽泣。
一切的一切，總是來得那麽突然。
和睦美滿的一家五口，轉眼間隻剩少年一人，少年靜坐胭脂店門口，雙眼朦朧，模糊世事，卻教他想起了過去的種種回憶，想起了頗愛麵子，膽小如鼠的父親；想起了賢淑溫柔，心靈手巧的母親；想起了年邁的爺爺；想起了可愛的妹妹.……然而，這所有的，都在一瞬間化作烏有。
他什麽也做不了。
他甚至不知道為何杜家會慘遭殺戮。
他隻記住了自己的仇人，是左處的周桐木。
杜三寸心裏越來越難受，哭聲也越來越大，他反手一肘子朝門上捅去，隻覺後麵迎來一陣風，捅在了什麽柔軟的東西上。
身後伴隨著的，是粗狂的呻吟聲。
“哎呦！你這小東西崽子，捅著老子命根兒啦！”
屋子裏傳來另一男人的低喝。
“張成！小點兒聲！不要命啦！？”
“是是是！”軍統張成一邊應著，一邊對杜三寸說道，“小東西，進來吧。”
“我想我爹娘了.……”
“爹娘有什麽好想的，你倒不如想想，今後該咋辦.……麻溜點兒的，給老子滾進來！”
“刀疤臉叔叔呢？”
“裏麵坐著呢，你進來，我帶你找他。”
杜三寸點了點頭，一邊哭泣，一邊往胭脂店裏走。他認識胭脂店店主，記得那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美豔寡婦，姓關，當年還與徐有道頗有些關係。
“關大娘哪裏去了？”杜三寸進了屋子後，問道。
“關大娘？”張成想了一下，指著不遠處的角落，道，“喏，你說的是她麽？”
杜三寸望去，隻見一婦人被五花大綁，眼口皆堵，扔在櫃台下。
“你……你們是壞人！”
杜三寸心裏怕極了，轉身就要往屋外跑。
張成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像提小雞一樣提起來，道：“老子咋個就是壞人！？”
“關大娘是好人，你們把他綁了，可不就是壞人嘛。”
刀臉劉正被逗樂了，他站起身，走到杜三寸跟前，道：“可壞人，剛才救了你的性命，該作何解釋？”
“
我.……”
“張成，放他下來吧。”
“劉大人不怕他跑了？”
“他的仇還沒報，不會跑的。”
張成聽劉正的話行事，把杜三寸放在地上，用中食二指指了指大門，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意思是說，小樣兒可別動歪腦筋，老子把門盯著呢。
杜三寸看著劉正，道：“你不是不讓我進來，不讓我跟著你麽？”
“我擔心你哭聲太大，把那刀斧軍招來了。”
“原來你是害怕左處的刀斧軍？不對啊，他們要殺我，你們怕什麽？”杜三寸想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噢！他們真正要找的，是你們！”
劉正道：“左處之人，心狠手辣，誰人都怕，可不光是我們。”
杜三寸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大不了，我忍住不哭。”
張成在側，聽聞杜三寸說辭，忍不住笑他頭腦簡單，單純好騙。劉正見著，目光狠狠瞪了張成一眼，張成立馬捂住嘴，把笑憋住。
“孩子，你爹叫杜世常，你叫什麽？”劉正問道。
“我叫杜入仕，他們都叫我杜三寸。”
“你好像不喜歡別人叫你杜三寸？”
“這般難聽的名字，誰會喜歡……”
劉正一笑，臉上的刀疤瞬間短了一截，看起來頗為怪異，他饒有深意地摸了摸杜三寸的腦袋，道：“見你聽話，能忍大悲慟而不哭，姑且教你如何活下去吧。”
杜三寸聽罷，心裏突然生出一股安全感，他立刻行了一禮，道：“多謝刀臉叔叔。”
“我叫劉旭，你可以叫我旭叔。”刀臉劉正扯了個謊，道。
“多謝旭叔。”
劉正點了點頭，背過身去，伸出一根手指頭，道：“想要活命，第一點，你得更名換姓。”
“為何要更名換姓？”
杜三寸的聲音還有些哽咽。
“左處辦事，雖是陰狠，卻滴水不漏，他們能徑直找到你爹杜世常，還知曉你杜家人口的數量，必定持有清水鎮花名冊，如此看來，你的名字，他們又豈會不知？”
杜三寸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第二點。”劉正伸出兩根手指頭，道，“你需改頭換麵。”
“什麽叫改頭換麵？”
劉正從櫃台上取過一把剪刀，丟在杜三寸麵前，道：“就是破相，你自己來吧。”
杜三寸一聽，嚇壞了，忙搖頭道：“不行不行，我不
要破相，我不要！”
劉正也不著急，他慢慢解釋道：“清水鎮發生這麽大的命案，不出一日，陌土各處捕官都將被發往此處辦案。左處手眼通天，借由捕官之便，很快就能找到你，斬草除根！”
杜三寸怯怯懦懦地盯著地上的剪刀，遲遲不肯動手。
“你既然不敢，那我來吧！”劉正說著，就要去拾那剪刀。
“不要！”杜三寸一把搶過剪刀，把刀尖向外，對著劉正，顫抖著道，“我不要破相，我不要，我……我怕，嗚嗚嗚.……”
“你若不毀去容貌，早晚便死！”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不要破相！”
杜三寸哭喪著，聲音越來越大，嚇得劉正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低吼道：“叫這麽大聲做什麽！？真當那刀斧精兵是聾子！？”
“嗚嗚嗚……”
杜三寸隻顧哭泣，哭紅了臉。
“行行行！不破相就不破相吧！”刀臉劉正無奈地道，“要想不破相就能活命，還有一個辦法。”
杜三寸嘴巴被捂住，說不出話，隻好盯著劉正，用眼神詢問：“什麽辦法？”
“辦法很簡單，就是在明日天亮前，逃出清水鎮！”
杜三寸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劉正把手鬆開，讓杜三寸說話。
杜三寸道：“出清水鎮不難，可我出去後，如何活命？又如何報仇？”
劉正道：“你出去後，隨我回鳳陰，自能活命。”
杜三寸吃驚道：“你是鳳陰人！”
劉正輕輕點了點頭，道：“至於你所謂報仇之事，我說過，你不可能扳得動左處，更不可能報得了仇，還是助我們出去後，安心乞活吧。”
聽聞劉正所言，杜三寸心裏悲慟上湧，嘴角一瞥，又待要哭。
“你你你！住口！”劉正緊張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嗚哇——”
“行行行！有辦法報仇！有辦法報仇行了吧！”
“什麽辦法？”
劉正想了想，正待言說，旁邊的張成突然按住他的肩膀，臉色凝重地搖了搖頭。
劉正回過頭，笑著把自己的手搭在張成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示意他無妨，然後對杜三寸說道：“若想報仇，辦法便是，入我鳳陰，拜我鸑鷟門下，助我奇襲陌土五山十八脈七十二峰，囤積器甲，一萬四千套！”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