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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三子離散 五十九章 華火拜見砍柴翁,流兒路遇荊子城

  申時末,鎮北山上,林徐學堂前,春景雖是爛漫,可卻無人觀賞,唯有堂內獨坐的老者,腳邊放著一捆柴,柴上擺了一把刀,兀自將茶飲。


  這時,一男子攜一女子,抱著七歲孩童,來到堂前,恭聲道:“拜見師先!”


  老者抬起頭,把來客打量了一番,目光警惕地道:“你二人是誰?”


  男子上前一步,將懷裏的孩童放在地上,又退回去,指了指身後的女子,行禮道:“晚輩華火,這是我的師妹,名叫木木。”


  “不願透露姓氏麽?”


  “回師先,不是不願,是不便.……”


  老者聽罷,放下茶杯,抓起柴刀,起身出了學堂,走到孩童身側,道:“何故找到我?何故稱我為師先?又何故,把那林家二少爺帶至此處?”


  男子嘴角微揚,從懷裏取出一個九寸長,兩寸寬的方匣子,遞給砍柴翁,道:“師傅言,清水鎮鎮北山上,有林徐學堂,學堂內有一教書先生,喚做砍柴翁。但凡其所問,皆在此匣中,師先不妨將其打開,一看便知。”


  砍柴翁伸出滿是老繭和龜裂的手,接過匣子,當即打開,隻見裏麵躺有一支通體翠綠的筆杆子,筆上的骨節層次分明,看起來極為漂亮。


  砍柴翁愣愣地望著這筆杆子,不覺忘了呼吸,渾濁的眼裏也漸漸變得濕潤起來,有些失神地喃喃道:“他,回來了……”


  “回師先,師傅他的確已經回來了。”


  砍柴翁拿手背揉了揉眼睛,故意說道:“回來作甚?又要拳打問天塔,腳踢修羅場嗎!?”


  華火笑道:“師傅言,不願擾您清閑,亦不想您拋頭露麵,隻是有些事,還得厚著臉皮請求幫辦。”


  “哼!什麽事情,說吧。”


  華火答道:“師傅言,師先雖已是散人,可曾經參與了問天法的編撰,身份極不一般,且心裏仍係著右處上下……”


  “省去那些聒噪的說辭,直接講,要我做什麽?”


  華火指著躺在地上依舊昏睡的林琪,道:“回師先,師傅要您親送此子,往北步行百裏,入卡拉布山脈

  深處。”


  “為何非要我送?”


  “因為這偌大的鎮子裏,除您之外,再無人可送。”


  砍柴翁放下手中的柴刀,道:“你先前也說了,我心係右處,與你師傅並非一派,為何要幫?”


  華火笑著搖了搖頭,道:“師傅言,您見了那匣子裏的物什後,會幫的。對了,師傅還說,要您故技重施,給這孩子換一個心髒,換一個更加堅韌,更加勇敢的心髒。”


  砍柴翁道:“換心髒需要引子,林琪這孩子,有麽?”


  “師傅言,自然有的。”


  “引子有二,一者謂之泯,惡引也;一者謂之塑,克引也,此二引,汝皆有否?”


  華火頓了一下,避開身後的木木姑娘,走到砍柴翁身邊,附身耳語道:“此子沒有朜陽,無法學氣,為泯之惡引也,至於塑之克引,還請師先稍待,片刻便有。”


  砍柴翁聽聞林琪沒有朜陽,不覺一驚,而後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道:“怪不得這孩子打小與人極異,竟是少了凝氣之物。”


  華火道:“是了。”


  砍柴翁疑惑地問道:“你師傅現在何處?如何知道這些隱秘之事?”


  華火道:“師傅未言,晚輩不知。”


  “這小兔崽子.……”砍柴翁無奈地罵了一聲,道,“晚生,你回去告訴你師傅,他所要為之事,是行不通的,也是為世人所不容的,趁早回頭,還不晚。”


  華火不知如何回應,隻好抿嘴微笑。


  就在這時,南邊地頭上猛地躥起一簇猩紅之色,直衝雲霄,觀其架勢,似要與那推蹙滿雲一半天的落日晚霞爭輝,煞是壯觀。


  華火見了,伸手把那山下的凶猛烈焰指給砍柴翁,道:“此乃塑之克引也。”


  砍柴翁睜大眼睛,盯著那團紅焰,口中喃喃道:“那……那是林府?”


  華火道:“是了。”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林老弟呢?趙九呢?”


  華火不理會,隻是行別禮,道:“事已了,晚輩請退!”


  “等等,你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幫助林琪我能理解,可火燒林府,這.……”


  華火依是不答,兀自行禮道:“晚輩請退!”


  砍柴翁看向華火和木木,心裏感歎浮生易遷,往世易變,遂擺了擺手,歎息道:“罷了罷了,你們走吧,當真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

  且再說陳二狗背起林栩,佟流兒背著青衣女子,剛出鎮口,便見一簇軍隊從西邊沿著官道趕了過來,把他們給團團圍住。


  軍隊人數不算多,充其量百十號人,個個手握刀斧盾牌,身披鑾金鎧甲,一看就知道是精良之師。


  陳二狗見此陣仗,已然慌了神,倒是佟流兒顯得鎮定,上前交談道:“敢問兄弟們可是左處的刀斧軍?”


  軍士紀律嚴明,皆是不語,這時,有一漢子從軍隊後麵擠了出來,漢子身高五尺,白皮臉麵,幹瘦身材,身著一套最小號的軍鎧,卻依然顯大,就好像老鼠披著貓外套一樣。


  漢子背直不起來,看起來一副病懨懨的樣子,指著佟流兒,聲音卻是不小地道:“嘿!右處的佟流兒!我認得你!”


  佟流兒眉頭一皺,把四周掃視了一番,抱拳道:“敢問閣下是……”


  “我叫荊子城,左處思謀使。”


  “我叫佟流兒,右處.……”


  “右處言信使嘛,我知道。”荊子城頗為自來熟,他一把摟住佟流兒,談笑道,“言信使可是個好差事,跟遊玩似的,成天滿到處跑,路費還有人給報銷,美啊,美啊。”


  佟流兒尷尬地笑了笑,道:“不過一個不入流的九品小差事,比不上您那七品大官。”


  “瞧你這話,官再大咱不也是一家人麽?”荊子城說著,話鋒一轉,指著陳二狗背上昏睡著的林栩,道,“兄弟,你這是要.……”


  “額……上麵的任務,護送這孩子南下。”


  “上麵的任務?那我得幫啊!”荊子城一拍大腿,大聲說道,“世人皆知,你我右處左處親如兄弟,理應互幫,這事兒就交給我了,我從官道走,保證暢通無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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