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三子離散 五十二章 林栩局外變局內，木璽陽命赴陰途
奇石酒樓裏一片混亂。
一男子舉刀朝林栩砍來，刀刃未至，旁邊另一男子突然衝出，猛地斬斷其手，鮮血橫流。
“這是老子的搖錢樹，哪個兔崽子敢動個試試！？”
男人話音未落，一把劍刃騰地貫穿了他的胸膛。
“哼！你的搖錢樹！？老子答應了嗎！？”
“.……”
眾人廝殺了半天，也沒殺出個所以然，林栩自始至終愣在角落，竟還以為自己活在夢裏。
就在這時，酒樓外有人呼喊：“少爺！少爺！”
林栩聽見，回過神來，趕緊趴在欄杆上往外張望。
不看不知道，這一看，少年瞬間麻木了，他顫抖著伸出手指，指著猩紅的街道，口中喃喃：“這.……這是怎麽回事……”
隻見酒樓外的街道上，血流成河，死氣陰沉，仿佛經曆了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死者不計其數，皆是鎮子外麵的陌生人，著奇裝異服。
在街道中央的石板地裏，插有一把劍，劍上貫穿著一個男人，男人仰麵朝上，手裏握刀，衣著鮮紅，頭發披散，林栩覺得很熟悉，卻又看不出是誰。
“少爺！少爺！”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林栩低頭望去，正見陳二狗把雙手搭在嘴邊，作喇叭狀，小心翼翼地呼喊著。
“二狗！”
“少爺！你快跳下來！我接住你！”
林栩心裏油然浮現出一種絕處逢生的感覺，他撫了撫腰間玉佩，正待要往下跳，突然瞥見身後昏迷的青衣女子，心中不忍，遂一咬牙，將其拖拽到欄杆邊兒上，對陳二狗喊道：“這裏有一女子，你接住嘍！”
“女……女子？不行不行！我接不住……”
林栩哪管那麽多，兀自把青衣女子推了下去，陳二狗心中隻念：“男女授受不親，男女授受不親……”竟雙手抱頭蹲下，不敢去接。
林栩驚恐地張大嘴巴，罵了一句：“死二狗！活該你一輩子單身！”
就在這時，一迅雷般的身影閃到酒樓樓下，
穩穩地把青衣女子接住，順勢背負在背，然後抬頭對著林栩道：“百裏足佟流兒，見過林栩少爺！”
林栩見這精瘦青年，五尺半高，身著鏤空破布衣，腳踩厚實飛雲靴，臉盤嬌小，五官緊湊，長相甚醜，心裏雖納悶其身份，卻沒時間仔細詢問，於是一抱拳，當作回禮，然後縱身從奇石酒樓三樓躍下。
“陳二狗！我來了！”
陳二狗兩眼猛地一睜，站起身來，把林栩接住，放在地上，語速連珠地說道：“少爺！阡陌變天，與你有頗大幹係，請快快隨我南下！”
林栩轉著麵兒，掃視著遍地的死屍，又抬頭看了一眼三樓的刀光劍影，他覺得這一切都不真實。
在他看來，他是做局人，為了斬法，他要把周圍的一切都塞進局裏，拉攏李陌星，引出醉酒客，策反袁木璽，假戲騙鷹門，這一切他都算著的。
欲斬法，便要先使其內亂，亂而生戰，戰而易主，新主擇法。
他本以為局內主角兒是李陌星，他作為棋手，計劃著讓李陌星擺脫線人之子的身份，重新打入鷹門，再以鷹門走私鑾金之罪挑起內亂，引鳳陰入局製造戰事，進而斬法。可今日中午不過小憩了一會兒，轉眼間，他自己卻變成了局內人，受多方勢力威脅，或抓捕，或打殺。
最難受的是，他的身後沒有任何棋手。
“少爺！少爺！”
陳二狗焦急的喊叫聲，打斷了林栩的思緒，他用雙手捧著臉，使勁兒抹了一把，問道：“我老爹呢？”
聽林栩這麽一問，陳二狗眼神頓時失了光，他低下頭，咬牙了半天，正要用力扇自己幾個耳光，卻被佟流兒一把抓住手腕。
“回林栩少爺，林先生正在南方等著呢。”
陳二狗驚愕抬頭，看著佟流兒，佟流兒給他使了個眼色，又複對林栩說道：“少爺，此間不宜久留，你先隨我等南下，在路上，佟流兒把一切都說與你知道。”
林栩不甘，繼續問道：“那林琪呢？我一走，他豈不是陷入這危險的局麵？”
陳二狗不語，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搖頭是什麽意思？”林栩皺眉道，“難不
成你們打算留他在此處！？”
陳二狗道：“老爺囑咐：‘回清水鎮，接紫發郎，尋斷劍客，赴烏蘭蠻’紫發郎說的是少爺您，其他的，並未提及林琪少爺。”
“老爹還說了什麽？你仔細想想，不要落下。”
“老爺還留有一句詩，讓我帶給趙管家，方才已讓佟流兒說去了。”
佟流兒一抱拳，道：“幸不辱命，已將其言，帶至林府。”
林栩問道：“什麽詩？講給我聽。”
陳二狗擔憂地望了一眼四周，道：“少爺，時間不多了，咱得快點兒走……”
林栩沉聲道出一字：“講！”
陳二狗無奈，隻得快速吟道：“王佐之才出其右，爾上玉琢關中侯。”
“關中侯？如此安排，倒也可行。”林栩點了點頭，道，“那便即刻動身，先南下燕都，再做打算。一路上，把你們知道的，都說與我聽。”
“是！”
陳二狗應了一聲，前麵帶路朝鎮口走去，期間不時拿餘光瞟著奇石酒樓，生怕被那些纏鬥的人發現。
林栩拿手杵著下巴，一邊跟著陳二狗，一邊思索著什麽，待到經過街中央那柄倒插在石板裏的長劍時，好巧不巧有一陣清風吹過，把劍上屍體那淩亂的發絲吹起來了些。
林栩走過，拿餘光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劍上屍體，正待離去，腦海中卻突然閃過一道驚恐的光。
隻見他愣在原地，半晌，開始慢慢地往後退去，直退到劍上屍體的旁邊，然後顫抖且驚恐地轉過身，拿兩根手指夾住屍體的發絲，撥向一側，露出其麵容。
屍體麵容猙獰，布滿血口，刀劍痕密，很難辨認。人雖已死，可其眉目間，依舊充斥著大義凜然的決死氣息，好似在宣告死者生前的臨危不懼，視死如歸。
“少爺！少爺！快走啊！”
陳二狗催促道。
“啊？”
林栩回過神來，大口喘著粗氣，用手指著劍上屍體，通紅著雙眼，咬牙道：“老爹算錯了，袁木璽，已經死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