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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勾欄

  剛剛年滿倆歲的時候,楊樹就仔細思考過自己的人生走向。


  首先捫心自問自己能做什麽?

  記憶之中映象最深的也就是九年義務教育,自己還是個文科生。


  而大學四年學了什麽?不提也罷,大學就是混過去的,沒還些東西出去就不錯了。


  文科生最擅長的是什麽?

  當然是背誦詩文。


  至少楊樹是這麽覺得的。


  當然也曾後悔過,為什麽理化生的內容卻是記的缺斤少兩。


  肥皂怎麽做來著?

  不記得啊。


  石油怎麽提煉的?

  忘了啊,或者是就沒見過?


  好吧,


  那鹽怎麽精煉?


  沒聽過詳細內容啊[○?`Д??○]

  算了,化學老師是體育老師代勞的。


  哎,後悔為什麽不是理科生了。


  也許這才是正常人?


  又到了長了一歲的時候,由於年少,楊樹不敢多做什麽奇怪的舉動,害怕身邊的人會覺得自己是什麽奇怪的東西而不是人。


  就這樣,楊樹一遍又一遍的回想推敲過去曾背過的古文詩詞,畢竟這是曾經貫穿自己人生的東西。


  天承五年,年滿五歲的楊樹第一次隨著母親麵見當今聖人。


  楊樹也曾奇怪過,為什麽人們稱呼皇帝為聖人,不過轉念一想,唐朝時也是這麽稱呼的,也就不在糾結。


  那年的聖人長什麽樣楊樹沒記住,不過讓他解放思想,逐漸奔放的機會來了。


  五歲的楊樹在聖人邀請宗室年宴的時候,他當著數百人的麵鬼使神差的來了首“鵝鵝鵝,曲項向天歌。”


  一開始給楊樹嚇得抽了自己一嘴巴。


  可是聖人的反應讓楊樹頓時心花怒放。


  “哈哈哈,雖說聽上去童趣無限,但是確實是一首好詩。”豪邁的笑聲肆意的蔓延在湖水之中。


  年宴是在皇宮聽海湖弄潮亭舉行的,湖裏有鵝。


  你要問為什麽皇宮裏的湖怎麽會有鵝?當然是設定就是這樣的。


  “誰家的孩子?”皇帝這樣問。


  懷寧公主急忙拉著楊樹俯身下跪,回答“臣妹周嫻之子楊樹。”


  皇帝上前攙扶起懷寧公主與楊樹,感歎道“直至今日我才知道我的外甥是位小神童,看來我還是對你們冷澹了。你是我唯一的妹妹,見誰都不用跪,快起來。”


  也許天家無情親,但是,連年的宮牆屠戮,讓天承帝早已沒了其他兄弟姐妹,就連前朝皇帝的子嗣都死幹淨了,所以天承帝對於自己唯一的妹妹的喜愛之情從不吝嗇表達。


  天子無情,人心難測。


  隨


  即又大笑著“外甥,今天朕高興。你想要什麽?”


  這時候的楊樹還沉浸在歡樂之中,書中所言果不欺我,原來這個世界也是允許有神童的!五歲的也行!

  畢竟前世記憶之中那些不合理的主角們的作死情行還牢記腦海之中,如果一個人連字都不會寫,就敢大言詩仙的詩,人們肯定會起懷疑的。


  就這樣,楊樹靠著白嫖來的詩文在杏林文壇上越走越遠看,越來越熟練且奔放。


  世人皆稱天上文曲,塵世謫仙。


  你以為會是這樣的?

  曲有終章時,才有用盡時。楊樹不是傻子,也清楚如果濫用詩詞,遲早有一天會用完的,那麽關鍵時刻到來怎麽辦?

  所以平時還是挺節製的,隻是隨意三五首絕句,依然夠天下文人琢磨個幾年的時間了,如此小詩仙的名號還是有了。


  可惜,楊樹從小就知道低調與中庸才是長久的處事之道。


  除非,實力不允許。


  就這樣,楊樹肚子裏的墨汁還是流出去了半數。


  楊樹的童年是完美的,至少他是這麽覺得的,父母的溺愛,祖父母的溺愛讓人窒息。


  畢竟是一個成年人的靈魂,無論心性還是品行想要裝的好,總還是沒什麽問題的,而且成年人的思想品德已經基本定性了,如此下來,楊樹就成了別人眼中懂事得讓人心疼的孩子。


  如此溺愛之下,如果這個孩子的內裏不是一個成年人的靈魂,那麽這個孩子可能已經毀了。


  就這麽的,楊樹在父親帶嫖母親抓嫖的生活下逐漸的茁壯成長。


  從小也見識了父親是怎麽被爺爺揍出文人思想的,隻是變成了母親繼承爺爺的傳統,每逢父親外出留宿被抓,便是一頓惡打,使其明白書中自有顏如玉,家中自有顏如玉,何必外出找被揍!

  當然,楊壯士師承鎮國公,一手揍兒傳統繼承的那是一點不差。


  在楊壯士的鐵棍之下,楊樹通背了科舉群書。


  隻是,每次被鎮國公發現楊壯士揍兒,又會被老國公一頓惡打。


  楊樹不由得都心疼起這位父親。


  生在這樣的家室之中,世界上的秘密會變得很少。


  比如,楊樹從小就知道這個世界是有武力的,


  對,就是那種高來高去的。


  老國公自己就是個大大的高手,而自己的老爹楊壯士也是如其名一般.……

  好吧,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


  為什麽這樣的家庭環境會有這樣的弱雞?

  楊樹也很疑惑,但是沒有深究,總之誰沒點小秘密不是?


  但是自己不一樣,網絡大時代的熏陶

  讓他明白武力的重要性。


  從小便懇求祖父老國公教自己習武,隻是習武哪裏是件容易的事情,曾想過自己會是天才,會有嬌妻退婚,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可惜沒有什麽娃娃親,也沒曾想過會是習武廢材。


  習武之人,養氣是初始第一段,然而還沒開始就結束了,因為楊樹感覺不到氣。


  老國公曾說過這個世界的武力分為倆個境界天與地,地境有三重:養氣、蘊意、造勢,天境有倆重:融意、破勢,這個世界上五重境的人屈指可數。


  楊樹曾問最厲害那個人是誰。


  老國公抬抬頭,打了個哈欠,說了句“小孩子少問問題。”


  之後無論楊樹怎麽撒嬌打滾,老國公都沒說過。


  六歲那年,父親楊壯士被外派蘇州,做了蘇州布政司左參政,從此之後便很少見老國公了。
……

  天承七年冬,楊樹七歲,時間回到正常線。


  這是楊樹來到蘇州的第二年,也是明白花柳之地美好的第一年。


  然而眼前的一幕母親暴揍父親,父親跪在地上惡狠狠的喊“老子還去”,熟練得讓人心疼。


  “還敢去?皮子不怕痛了?”老娘又揍了一棍子下去,隻是棍子落下時氣力卻是輕了不少,畢竟楊壯士隻是個弱書生。


  “怕!”


  “那還屢教不改?”


  “她們身子香!”楊樹聽著這話覺得自家老爹霸氣,隻是有點慘,還有為什麽老娘不問責老爹帶我去倚翠欄的事?我果然是撿回來的?


  “下賤!”老娘被氣得直發抖,覺得手裏棍子不順手了,跑廚房拿了把菜刀過來。


  “娘子,您這是幹嘛,那些煙柳之地的女人不過是胭脂俗粉,我去那地隻是苦於同僚邀請,不去怕被孤立,若不是如此,我早已回到家中,怎忍心讓天仙玉女般的娘子獨守空房寂寞如雪?”


  “娘子,您要相信我,我的身子雖是在那邊,但是我的心永遠是留在您手裏邊的。”一邊說著還一邊跪行至老娘身邊,抱著大腿就不放。


  “你的打是對我的期望,你的罵是對我的勸解,我的心上永遠都是刻著你的名,此生不變。如果要我選一種死法,我隻選死在你手裏……”一口氣吧啦吧啦說一大堆,楊壯士就是怕了懷寧公主手裏的刀子。


  楊樹捂上眼睛,心裏想“老爹你就不能爭點氣?娘是那種會真的砍你的人?”


  “嗬嗬,你是覺得我不敢下手?居然說這謊話。”說著老娘羞紅了臉,便要舉刀劈下。


  老爹呢,一聽這話氣急敗壞,脫口就罵“你個臭婆娘,謀殺親夫,老子就是死也要去

  倚翠欄!死在倚翠欄!”


  哎呦,這個傻子爹,沒看老娘臉都被你撩紅了,這時候居然沉不住氣。


  果然,一頓殺豬般的叫聲響徹楊府。


  最後,母親還是沒舍得刀劈親夫,但是刀背打人也是疼得很的。


  倚翠欄年年翻新,順著蘇州高官達貴們的心意改動裝潢,哪怕是經常流連於此的楊樹也不禁感歎“與時俱進啊。”


  七歲的楊樹已經是此地的老常客,在父親楊壯士的諄諄教誨下熟絡了煙柳之地。


  三年一度的科舉大典即將開始,為了給相熟的好友們送行,楊樹帶上身邊的豪門貴子們來到了倚翠欄門前。


  有管仲齊管知府的長子管範,提刑按察使劉岑的幼子劉卜助。


  “大爺上來玩玩啊,哎那邊的小公子快來,很好玩的。”樓上賣力吆喝的姑娘讓人不由得想起了西市買鮑魚的大爺。


  除了楊樹這個注定要繼承爵位的小小國公,這倆位好友那是必須身體力行才能有出頭之日的。


  自古讀書讀傻了的人不在少數,這倆位便是如此,二十有餘的年紀硬是為了讀書未曾來過花柳之地賞花識香,人生缺失了一大塊。


  “倆位兄台,今日是第一次來這地方吧。”


  “是啊,賢弟,若不是你硬要拉著我倆過來,我們現在肯定在苦讀書文以報家國。”說話的是管範,這人還稍微好些,瞅了眼楊樹略帶抱怨的回話。


  嗬,怕不是讀書讀傻了。楊樹不由得想。


  在父親管仲齊的熏陶下管範多少也懂些,也好奇。而另一位劉卜助就不行了,光是看著門欄上的姑娘們就麵紅耳赤說不出話。


  楊樹搖搖頭,心底替好友難過。


  “行了,別發牢騷,咋們走!別讓姑娘們等急了。”


  一進門,四十有餘的老鴇笑臉相迎,咋一看濃妝豔抹的老鴇還真讓人看不出年紀,隻是細看之後,臉上皺褶還是多了些。


  “哎呦,這不是小詩仙楊小世子嗎?快快快,今天要點哪幾個姑娘啊。”老鴇拉著七歲的楊樹就往倚翠欄裏進,那畫麵就好似奶奶拉著孫子。


  “小孩子才做選擇,我今天全要了!就為我的老友們踐酒送行!”


  “小世子大人,可別開玩笑了,姑娘們還得陪其他客人呢。”老鴇也不怕得罪這位小世子,想來也是熟悉的緣故,開口便拒絕了楊樹的請求。


  楊樹呢,也不生氣,笑嗬嗬的就跟著老鴇走。


  跟著的倆個少年郎,早已羞紅了臉說不出話來,不時的抬頭偷偷瞄樓上的姑娘衣服穿的好不好看,腳下的步子卻是不停,哼哧哼哧的跟得更緊了。


  果然還是饞樓

  上姑娘身子!

  三人身後密密麻麻一大群身著麻衣粗布的漢子,有的裝農夫,有的裝書生,有的裝商販,隻是身材都是一個樣,粗壯的不行,還個個藏著把刀。


  哎,這年代的保鏢質量真差。


  剛一坐下老鴇笑嘻嘻的就說“三位公子,今天來得可巧了,剛來了批京城教坊司的清倌兒,選幾個聽聽小曲?”


  “是隻能聽曲嗎?”自打進了倚翠欄就沒說過話的劉卜助急切的拉著老鴇就問。


  “公子,人清倌兒賣藝不賣身的,您要是心底裏耐不住,不妨選個咋們欄的姑娘享春宵一刻。”老鴇一臉陪笑生怕這個不懂事的公子哥會鬧事。


  “那……那是不必的,不必的,我有家室,不必的。”


  喲,原以為這貨是個旱鴨子不懂水,沒想到家裏有池塘啊。


  “公子第一次來咱們倚翠欄吧,咱們這的姑娘可是個個活好身柔。”


  “那……要不,還是見見?”劉卜助還是太過迂腐,話語還是哆哆嗦嗦。


  “好嘞,我這就叫幾個姑娘過來給公子們瞧瞧,那清倌兒要嗎?”老鴇喜笑顏開。


  “來個清倌兒,要曲子彈唱的好的,然後讓小紅,小綠,小藍都過來。管飯你呢?”楊樹隨手扔了一袋銀錢給老鴇,又看著管範。


  老鴇接住錢袋子,捏了捏,分量足,臉上的皺褶更盛了,恨不得自己委身伺候這有錢的主,又等著聽另一位爺的點名。


  “我也和劉兄一樣,來位欄裏的姑娘陪我點酒,老鴇讓姑娘來得快些。”管範倒是比劉卜助冷靜多了,話都說得利索不少。


  “好嘞,公子稍等片刻,姑娘們馬上到。”


  老鴇匆匆離去,不一會帶著六位姑娘回來。


  一位管範的,剛到就被管範急吼吼的拉著進了房間。


  一位劉卜助的,人姑娘一湊到劉卜助身側,就把這位按察使家公子爺給嚇得一哆嗦,但是手還是不老實的亂摸。


  還剩四個,都是楊樹的,不過這位清倌兒蒙麵且隔老遠彈曲唱詞。


  其他的三,都老老實實正正經經的坐著聽楊樹講故事。


  當然是講故事,楊樹才七歲,你指望他會幹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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