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神樹附體
薑白夜雙眼空洞,神色木然,不知是在剛才那一擊裏出了什麽岔子。
金銘見狀大喜過望,不過他終究還是沒忍心下殺手,而是學著薑白夜對付優娜那樣一刀刺穿了女孩的肩膀。
可薑白夜一點反應都沒有。
怎麽可能?
眼看著黑炎絲絲縷縷的鑽進薑白夜的身體,仿佛泥牛入海般連個浪花都沒掀起,金銘大吃一驚。以常理言之,世上不會存在對“斷罪”毫無反應的人,就算有的話也隻有兩種,一種人一生行善,毫無罪孽。另一種就是沒有靈魂的人。
薑白夜根本不可能是第一種,可一個活生生的人,又怎麽可能沒有靈魂?
突然,薑白夜眼底冷光一閃,泛著幽幽寒芒,她好像恢複了神智,伸手一把向著金銘的脖頸抓去。
她正常了?金銘大駭,身形爆退,但已然來不及,薑白夜的速度比他更快,直接一把捏死了他的喉嚨,也不知哪來的力氣,跟拎雞崽似的把金銘提到半空,任憑後者怎樣掙紮,那隻手都跟鐵水澆灌的紋絲不動。
“金銘。”蔣老見愛徒落入敵手,急忙趕上去救援,卻見薑白夜眸子遠遠的一瞥,一股強大的震蕩波以她為中心迅速向外擴散,瞬間就將蔣老拍到一旁。
那是雙怎樣的眸子啊,冰冷如萬載不化的大冰川,了無生氣,一片死寂,也沒了喜怒哀樂,跟之前根本判若兩人,蔣老甚至懷疑,這眼前人究竟還是不是薑白夜。
女孩另一隻空閑的手將插在自己肩膀上的刀麵不改色的抽了出來,就好像那刀不是插入她的身體,而是一把刀鞘,她掃了眼漏磚掉瓦的屋子——經過剛才那道衝擊,這裏終於連承重梁都堅持不住,馬上就要坍塌了,薑白夜揮刀利落的在棚頂劃了幾下,堅硬的花崗岩在她的刀下跟豆腐塊似的化作一塊塊殘渣,露出了外界。
女孩收刀,一手提著金銘,衝天而去。
陰司外麵早已是一片混亂,那些居住在這裏的鬼恐怕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都死了還要逃命。沒辦法,這裏畢竟跟現實世界不同,陰司使用無上偉力構築而成,這裏一但坍塌,大家都會萬劫不複。
可留守在此的陰司捕快卻不放鬼出城逃生,起初他們把鬼擋在城關前,但隨著坍塌越發的眼中,聚集在門前的鬼也越來越多,其中總有幾個膽大妄為的,竟然出手攻擊陰司中人,有了牽頭的,那幫鬼頓時揭竿而起,跟捕快混戰到一起。
眼見著那些鬼們前仆後繼,密密麻麻,眾陰司捕快也是頭皮發炸,他們什麽時候見過這種光景?還是在陰司大本營裏,有些神智不堅的甚至怨聲載道,認為“新銳派”實不該在此時將大半人手抽離此地,以致於現在捉襟見肘。
就在他們胡思亂想
時,一股恐怖的氣息突然降臨。
氣息所至,無論是他們還是鬼,都雙腿一軟,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全身發抖。遠處傳來“碰”的一聲巨響,隻見一道白光衝天飛起,直至雲霄,正是從牢中脫困的薑白夜。
薑白夜感受著外界清新的氣息,嘴角十分不像她的咧出一道猙獰的笑,她殘忍的盯著手中半死不活的金銘,片刻之後,她手陡然鬆開,就讓金銘這樣自由落體的向地麵墜去。
從這個高度,就算不是粉身碎骨也不可能留個全屍。
“不!”下方傳來聲哀嚎,原來是優娜在眾人的保護下撤離途中瞥見了這一幕,她刺目欲裂,眼看著從小關愛她到大的師兄隕落卻無能為力,隻能絕望且怨毒的狂吼。
薑白夜聽到吼聲,目光淡漠的掃了過去,在看到優娜時便定住不動了。隻見女孩如鬼魅一般,在半空中轉動身軀,連一點借力都不使,快速向優娜閃來,大有將後者留在這裏的意思。
周圍護衛優娜的人眼看著她冒失的一吼就招來了這般強大的敵人,都不約而同的怒視她一眼,皆盡拔出武器,但看著那道身影的逼近,神色中卻滿是絕望。
這根本就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他們就算一起上,恐怕也不夠薑白夜塞牙縫的,可就算不上,女孩也不會放過他們。他們隻能拿起刀來拚搏一下,爭取個體麵的死法。
薑白夜森然一笑,所過之處盡皆被黑炎席卷,半個陰司都陷入了火海當中。
這時,女孩耳朵微微一動,她聽到後麵有急速的音爆聲傳來,她轉身一看,隻見四五把火焰凝成的利刃飛速而至。薑白夜長刀護在身前,幾下挑動就輕鬆將攻勢化解,可也因此慢下了速度,一道身影趁機掠過她身邊,將優娜等人護在身後。
蔣老將奄奄一息的金銘丟給優娜,厲聲道:“還不快走?”
優娜接住了師兄,看著後者滿身鮮血,但一條命好在還在身體裏,就知道是蔣老在他墜地前就下了他,不由得狠狠瞪了薑白夜一眼,就頭也不回的逃離此地。
從在地下時起,薑白夜就不知為何失了神智,此刻她如一頭嗜血野獸,完全憑著本能活動,看到更感興趣的獵物出現便不自覺的放跑優娜一夥,女孩盯著蔣老,突然詭異的翹起了嘴角,對他露出一個陰冷的笑。蔣老厲喝一聲,不要命的衝進薑白夜周身的漫天大火裏,薑白夜雖然發狂,但直覺卻越發的敏銳,她直接屈指成爪狠狠抓向蔣老,後者堪堪避開,爪子擦著他胸膛劃過,留下了三道血淋淋的爪印,蔣老卻不退反進,忍著疼痛死皮賴臉的抱住薑白夜的大腿狠狠一拽,直接把女孩從半空拽了下來。
薑白夜落在地上後,立馬一個飛踢給蔣老踹的滿地亂
滾,鮮血狂噴。而自己則是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然後一隻纖足往地上一跺,整個大地都跟著顫三顫,隻見她身旁有一截截植物的根須破土而出,自她左腳纏繞而上,不一會女孩的半邊身子就布滿了粗枝茂葉。
隨著這番奇景的發生,薑白夜身上那股森然氣息越發的濃厚了,而且這回蔣老在裏麵聞出了熟悉的味道,不禁駭然失色。
這是……三屍神樹的感覺。
他終於明白為何麵對薑白夜時會有種頂禮膜拜的感覺了,原來是三屍神樹在作祟。
需知連他的一身本事都是神樹給予的,而且看現在女孩的樣子,八成是被神樹附體了。
薑白夜不知是在接受力量,還是身體承受不住三屍神樹龐大的神力,嬌軀自被縛在樹根上後就開始不住的顫抖,她眼中不斷閃動,氣喘粗重,呼氣間都彌漫著淡淡的青氣,讓人聯想起神話中那些吞雲吐霧的神仙妖怪。隻是薑白夜尚是人形,一抹嬌顏的紅唇衝著蔣老露出一副毛骨悚然的微笑。
蔣老被她這瘮到骨子裏的微笑弄的冷汗直流,腳下沒來由的一軟,對著薑白夜驚恐道:“你……您是神樹還是薑白夜?”
薑白夜沒回答他,她神色漠然的把手舉到嘴邊,伸出舌頭舔了下指甲尖殘留的血漬,露出一副十分享受的表情,好一會之後,她才用著副沙啞、幹涸到了極致的嗓音說道:“鮮血……多少年沒嚐過了.……”
蔣老眼皮不要命的跳動,他現在能肯定麵前的“人”絕對是三屍神樹,心中一下就慌了神。
他連跟薑白夜交手都打不過對方,更何況後者現在化身為了他們平時都要供起來的“妖孽”,那豈不更是死的透透的啦。可蔣老不能退,他身後還有一弱一殘兩個徒弟沒逃出陰司的大門,要是這時他放手離去,恐怕剩下的人都得被三屍神樹轟成渣不成。
就算薑白夜再不講道理,也比三屍神樹強多了,畢竟一個妖邪之物,喜怒哀樂哪是他們常人可以揣度的?
所以哪怕蔣老才是後背上已經布滿了冷汗,卻還是留下來拖時間,他與原來的薑白夜,現三屍神樹道:“尊駕請了,我們陰司中人世代供奉尊駕,從未失過禮節,卻不知尊駕為何要大開殺戒,就住我們這些微末凡人不放呢?”
三屍神樹冷笑一聲,可能是這些年的枯寂憋壞了,好不容易有人跟它說話,它也願意多幾句嘴:“我本是神樹本體折下來的一枝,專門為守護有緣人被帶到遠方,可你們卻將我禁錮在小小的祭壇之內,讓我使命未成,大肆利用我身上的力量不說,竟還利用它反攻我要守護的人,你說該不該殺?”
蔣老心中生出幾分了然,莫非薑白夜是神樹口中的有緣人?
神
樹說罷,也明顯不願跟他廢話了,他眼神仿佛穿透了時空,把一切盡收眼底,冷聲道:“既然這座城市是你的恨,那我就把它抹掉就是了。”
說著,隻見“薑白夜”單手做托天之狀,一陣隱晦的波動從掌心傳來,蔣老驚恐的發現自己的魂魄馬上要立體而出,他死命的屏氣凝神,這才抵抗住這股詭異的吸力。
可周邊毫無反抗之力的鬼就沒那麽幸運了,他們本就是魂魄,沒有依附,直接尖叫著被收入掌心中,化作虛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