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血契
薑白夜好不容易把室友都支走了,她強忍著痛躲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裏,大口喘著粗氣。
這是什麽情況?她手死死的抵住額頭,心裏清楚這根本不是什麽沒休息好,剛剛腦海裏浮現的是秦楓的聲音。昨天她在為秦楓消除記憶時,探查了男人這兩天的過往,從而得知了他的真名。
可是,那句“殺千刀的”到底是因為什麽?
聲音的餘韻還在她腦中隆隆作響,薑白夜疼的瞪大了雙眼,眼球上麵布滿了細密的血絲,腦袋簡直要從裏麵炸開了。
她忍不住痛吼:“滾出來!”
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直接把幾個過路的小男生嚇傻了,但他們一看是薑白夜,沒敢說也沒敢管,更不敢站那看熱鬧,趕緊脖子一縮,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跑了。
薑白夜幾乎失去了意識,昏昏沉沉不知過了多久,隱約聽見一陣腳步聲向她靠近。說來也怪,她一切感知都被疼懂折磨的快衰退到零了,可那腳步聲卻能一步步清晰的印在她心底,甚至在她心中勾勒出一幅畫麵,男人衣衫不整,神色慌張的摸了過來。
這不正是秦楓嗎?
薑白夜也說不清這種莫名其妙的直覺到底是從哪來的,可她就是信了,於是趕緊顫抖著帶上鬼臉麵具,手扶著樓牆掙紮著站了起來。
“為什麽?”薑白夜幾乎使用逼問的語氣說出這三個字,但緊接著就一愣,因為在她說的同時,秦楓也問了同樣的問題。
兩人十分默契的異口同聲,又十分默契的止住了話頭,空氣也十分默契的為他倆烘托了一份尷尬。
好半晌,薑白夜衝著秦楓揚揚素白的下巴,示意他先說。
秦楓此來,本來就是憋了一肚子的話要問他,將她讓步,便不客氣的向薑白夜發出了一連串連珠炮似的拷問:“為什麽我的記憶還在?為什麽我能聽見你說話?為什麽我能知道你在這裏?”
薑白夜被他一發接一發的炮彈轟的神誌不清,她趕緊抬起之手,讓秦楓打住,自己靜下來好好理了理思緒。
“我想我沒法回答你的問題,”薑白夜沉下心來回答:“因為你問我的恰巧也是我想問你的,我也不知道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至於沒能消除你的記憶,我很遺憾,可能是過程中出了什麽岔子吧。”
秦楓聽了薑白夜的解釋,十分不滿意的癟癟嘴,這跟沒說有什麽區別?
薑白夜瞥了他一眼,接著說道:“我不知道你是什麽感覺,剛才我就是聽見你罵我‘殺千刀的’,然後就頭痛欲裂.……你來的時候,我沒看到你,但心中就是清楚你來了。”
她不好用語言解釋出那種感受,硬要說的話,該是像某種心靈感應。
然而她剛想到這裏,就聽見心裏一句“難
道是心靈感應”,又是秦楓的話。薑白夜驚的抬起頭,發現秦楓也是一臉神奇的看著自己,隨即脫口而出:“你也感覺到了?”
秦楓遲疑的點了點頭,女孩的心思剛剛從他腦中飄過。
他斟酌了下,說道:“你說你聽到了‘殺千刀的’,那是因為我發現記憶並沒有消除在抱怨,不是罵你的意思啊,你別誤會。但之後我腦中就聽到你一句‘滾出來’,之後的感受咱倆應該一樣了。”
秦楓生怕薑白夜誤會他,可他又知道這事跟薑白夜一定有關係,畢竟能跟這種靈異事件掛鉤的隻有兩位,一個是水鬼惜君,另一個就是眼前的女子。
他到現在都沒認出女子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小葉子。
薑白夜聽了他的話沉默了,雖然她也說不準他們兩個現在具體是什麽情況,但這個樣子像極了上古時候的某種契約——她以前聽死變態提起過,古時候有咒術師專門捕捉厲鬼猛鬼締結契約為他作戰……好像死變態自己也有過一會,據說對方好像是個樹精?總之據死變態三言兩語的描述中,她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才跟那樹精簽下了一種血契。
我去,我不會跟秦楓簽的也是這種契約吧!薑白夜越發覺得自己現在的情況跟死變態說的相似極了,她看向一臉茫然的秦楓,又覺得這小子根本就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怎麽看也不像是會懂血契那種邪魔外道的樣子,再說,當時哪來的血?
但奇了怪了的是,兩人也並不能時時刻刻聽到對方的心聲,起碼現在就不行,秦楓觀察著薑白夜陰晴不定的臉色,根本不知道後者在琢磨什麽,但他猶豫再三還是問道:“你有沒有辦法恢複原樣?能不能順便幫我把記憶再消一次?”
可薑白夜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除著契約,無奈之下隻能先說:“那我先幫你消除記憶吧。”
秦楓點頭,薑白夜伸出手指,準備再重新複製下昨晚的過程,誰料到她身子剛探出半邊,就直接一激靈癱在了地上,好像有上千伏電流掠過她身體,在血液裏橫衝直撞,弄得她抽全身麻痹,抽搐不止。
這一幕可給秦楓嚇傻了,一時間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光是手忙腳亂的在那裏也不知該做啥,他慌忙間道:“誒呀你這是怎麽了,別嚇唬我啊,你別動了。”
怎料他話音剛落,薑白夜就一個挺身,整個人跟個凍實的冰棍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女孩的嘴臉還在抽搐,但身子無論如何都再也不動分毫。
她現在完全認定,這絕對就是那個血契,而且是以秦楓為主她為仆,要不也不會她剛有消記憶的念頭就會被懲戒,這就是契約判定她要對秦楓不利,並且剛秦楓讓她別動,她身體也不受控製的照做了。
薑白夜試著將消除記憶的想法壓下去,果然,那種電擊的刺痛感立刻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隻是身體還不能動彈。
她腦袋不能偏,竭力的看向秦楓,從牙縫裏擠出字來:“我沒事了。”
秦楓納悶。沒事,沒事你就起來啊。
他剛這樣想,薑白夜那邊就感覺身體一鬆,終於又重新奪回了控製權。
薑白夜心中這個苦啊,這豈不是說明以後秦楓想啥,她就得幹啥?她想起昨天在秦楓腦海裏看到他倆滾床單的臆想。
我靠,薑白夜你亂想些什麽呢?她使勁搖頭,將那些不健康的想法驅離腦海。
秦楓看到她起身,本來是要上去幫忙的,可心中不知為何莫名的升起一陣“少女的羞澀”,為了調整好情緒,他這才慢了半拍,幹巴巴的說道:“你沒事吧。”
“沒事,應該是昨天用力過猛了。”薑白夜慌忙編造出個謊言搪塞秦楓:“我突然想起來連著消記憶對腦袋不太好,還是過一陣再說吧,除非你自己願意變成傻子就另當別論。”
秦楓一聽會變成傻子,全身都在抗拒中後退,可他轉念一想,又遲疑道:“那我也不能老帶著這麽嚇人的記憶活著啊,我想當個正常人啊,要是老想著這些,再有妖怪找上門該怎麽辦。”
薑白夜暗中擦汗。那是鬼,不是妖怪。不過她還是和秦楓道:“這一陣子我會保護你的安全的,隻要你有事叫我,我立刻就到。”
話說我怎麽能不到。薑白夜腹誹,不過這些她不可能跟秦楓說。
“那就好那就好.……”秦楓捂著心門一陣心安,突的覺得薑白夜的話有些歧義,於是試探道:“有事叫你?不論什麽事嗎?那我要是看上了哪個妹子你也能幫我追?”
秦楓腦海裏嗖的想起小葉子的身影,薑白夜那立馬就有了反應,隻見她裸露在外的紅唇緊抿,小半張臉憋得漲紅。
秦楓見狀,以為自己說錯話冒犯了她,趕緊想辦法補救:“我就是開個玩笑,你別生氣啊.……那個,沒啥事我就先上去了,我還有一堆行李沒收拾呢.……”
說著,秦楓腳底抹油,一溜煙——跑了。
薑白夜一直緊繃著的弦這才放鬆下來,女孩氣的直跺腳,剛才要是秦楓的想法在堅決點,她恐怕就立馬投懷送抱了。
“渣男,人渣……”女孩狠狠的啐了一口,飛似的往教學樓跑去,一直到了教室門口,才想起臉上的麵具還沒摘下來。
還好路上沒遇到人。
薑白夜長舒口氣,整理了下儀容,她特地跑到後門想趁人不備悄悄的混進去,可一壓把手,鎖死了。
女孩頭頂浮現出兩條黑線,這可如何是好。
無奈之下,她隻能走到正門,隔著窗戶窺到老教授正在
台上滔滔不絕的演講,薑白夜眼睛一閉心一橫,心道死了死了,一把推開門闖了進去。
“對不起,我遲到了!”
教室裏一片寂靜,不論是學生還是老師都停止了說話,教室裏落針可聞,薑白夜雖然低著頭,眼睛埋在發間,但她能感覺到全教室的目光都齊刷刷的射向自己,讓她好不羞愧。
想她馳騁沙場時都沒有這麽膽怯過,卻被這一屋子人弄得抹不開麵來——這也是為何薑白夜硬件條件那麽好,卻考了導演係而非表演係,因為她有嚴重的舞台恐懼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