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皇後遲早得被廢
詩會的事情就那麽過去了，接下來的日子又恢複了平靜，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梁淑儀依舊很得寵，但皇上也學會了雨露均沾，時不時地會去其他妃嬪宮中，除了梧桐苑。
皇後這次好像是真的失寵了，雖然大家對於楚淩那突然的責難有些奇怪，但也驚訝於顧梓君的回懟，所以如今這樣，好像又在情理之中了。
其他人都關注著這件事的發展，唯獨當事人顧梓君全然不受影響，她依舊會每日早起去園子裏轉一圈，心情好了還會與璿妃過上幾眨
念冬有心勸勸她，但也不知該什麽，顧梓君的脾氣她最清楚不過了，那日皇上那樣打了她的臉，她又怎麽可能會低頭。
帝後不和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太後耳朵裏，自打來了行宮就不問世事的她還特地把顧梓君叫過去問了話。
太後見到她時，臉上依舊笑眯眯的，很是慈愛。
“梓君啊，你還記得那次蕭若大鬧慈寧宮時哀家跟你的話嗎？”
如果不是太後提起，顧梓君連蕭若這個人都快忘了，又怎麽會記得當初過的話。
太後看她一臉茫然就知道她忘了，也沒有生氣，而是拍了拍她的手背，“哀家知道你委屈，可哀家當初就跟你過，後宮裏不可能隻有你一個女人，你既然做了這個皇後，你就得有這份胸襟啊。”
顧梓君有心辯解，她一點兒都不委屈啊，楚淩有多少個女人她一點兒都不在乎，甚至她連這個皇後的位置都可以讓出去。
但她也知道，太後不會信她的話，她也不能這麽，她隻能點點頭，“母後的是，兒臣記下了。”
至於是不是真的記下了，那就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待顧梓君出了門，太後臉上的笑意陡然無存，“皇上最近都在幹些什麽？”
林嬤嬤見她臉色難看，也不敢隱瞞，“奴婢聽琉璃閣裏的梁淑儀近來很是受寵……”
“去把這個梁淑儀請過來，哀家倒要看看她是何等絕色，居然會讓皇上完全不顧皇後體麵？”
林嬤嬤麵露難色，心勸道：“娘娘，這如果讓皇上知道了，恐怕有傷你們的母子情分……”
太後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林嬤嬤也沒敢再往下，“奴婢這就去請梁淑儀。”
琉璃閣裏，梁淑儀正研究著內務府新送過來的口脂，這雖然比不上現代的那些高檔化妝品精細，但用料都極為講究，可比那些化工產品安全多了。
她剛細細描了一遍自己的唇，還沒來得及好好欣賞一番就聽到太後派了人來請她。
從她來這兒之後還沒見過太後呢，聽太後深居簡出，不過問後宮諸事，如今突然叫她，也不知道是為了何事。
梁淑儀心中有些不安，但林嬤嬤沒有給她猶豫的時間，笑著開口：“淑儀可是還需要準備什麽？沒有的話現在就過去吧，太後還等著呢。”
梁淑儀抬頭打量了一眼林嬤嬤，她麵帶笑容，看起來倒是個慈愛的，但浸淫在後宮這麽長時間了，身上自然帶了幾分普通中年婦女沒有的威嚴。
“太後娘娘有吩咐，讓人來一聲兒就行了，怎麽敢勞煩姑姑親自跑一趟，秋兒，還不請姑姑喝杯茶。”
名喚秋兒的宮女連忙給林嬤嬤上了茶，語氣恭敬道：“姑姑請用茶。”
林嬤嬤卻不為所動，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淑儀不需麻煩，咱們現在就過去吧。”
見林嬤嬤這麽難討好，梁淑儀也隻能歇了這份心思，跟在她身後去了慈壽堂。
一路上她不著痕跡地跟林嬤嬤打探著太後叫她來的原因和目的，好提前做點兒準備。
隻是林嬤嬤不愧是在宮裏待了二十多年的老油條，四兩撥千斤，一路下來，一點兒有用的消息都沒透露。
到了慈壽堂門口，林嬤嬤停下來對梁淑儀道：“奴婢進去通傳一聲，有勞淑儀在此稍等片刻。”
梁淑儀看了眼頭頂明晃晃的大太陽，心裏那絲不安更明顯了，但表麵上她也隻能笑著道：“辛苦姑姑了。”
林嬤嬤進去的時候就看到太後正歪在榻上午歇呢，旁邊的宮女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扇子。
林嬤嬤雖然詫異太後今日怎麽在這個時候午歇，但也沒有出聲打擾，而是上前接過宮女手中的扇子，輕輕搖了起來。
至於門外的梁淑儀，且等會兒吧，總不能為了她打擾太後午歇吧？
今日的慈壽堂格外熱鬧，早上皇後來了一趟，下午太後午歇剛起，就陸陸續續來了好兩位嬪妃。
太後起來後重新梳妝了，又喝了盞茶潤了嗓子，才好像想起了什麽，“哀家讓你請的梁淑儀呢？”
林嬤嬤搖扇子的手頓了一下，“還在外邊候著呢，剛才還來了兩位娘娘，是來給您請安的。”
太後臉色未變，語氣淡淡道：“讓她們都進來吧。”
三人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太後背對著她們跪在佛像前正在禮佛。
雖然有些奇怪太後為何會在禮佛時讓她們進來，但眾人也不敢多問，乖乖跪在了太後身後。
安嬪和呂淑儀倒還好，都是中午休息好了來慈壽堂看戲的，剛才也沒怎麽等。
隻是梁淑儀有些不太好，她在烈日下曬了近一個多時辰，全靠著信念支撐才沒暈過去。
好不容易盼到了太後肯見她，但這還連口水都沒喝上就又得跪著禮佛。
再怎麽沒腦子她也知道太後這是故意的，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做錯了，竟惹得太後如此對她。
安嬪和呂淑儀的來意也是司馬昭之心，雖然作為寵妃，她的確有被人嫉妒的資本，但這會兒她卻不敢抬頭。
來的時候化了精致的濃妝，在太陽底下曬了那麽久，這會兒早就沒法看了。
今日被太後責難已經夠丟饒了，她可不想讓那二人看到她現在的尊容。
跪下去的那一瞬間，她感覺到自己眼前在冒金花，氣血上湧，很快，她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梁妹妹……”
呂淑儀的尖叫打破了佛堂的寧靜，太後手中的念珠啪地斷開，灑落了一地。
珠子打在地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音，讓呂淑儀到了嘴邊的話又都收了回去，她有些不敢去看太後向她看過來的眼睛。
“琳兒，還不趕緊傳太醫。”
一直站在旁邊眼觀鼻鼻觀心的林嬤嬤聽到太後的吩咐，才有了動作。
太醫來得很快，快到讓人覺得他是早就到了慈壽堂在旁邊等著。
“太後娘娘，梁淑儀並無大礙，隻是身子有些虛，好好養養就可以了。”
太醫給梁淑儀把了脈，很快就給出了答案，還開了一些溫補的方子，讓秋兒跟著去拿藥。
林嬤嬤指揮著人把梁淑儀挪到了旁邊的偏殿，太後又特意給佛祖上了香。
呂淑儀見狀，也連忙重重磕了幾個頭，嘴裏還虔誠地念到：“信女無意在佛祖麵前失態，請佛祖海涵。”
太後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一行人出了佛堂坐了下來，宮女給她們上了茶。
太後才慢悠悠地開口：“你們年輕性子急，所以哀家才不強求你們陪我禮佛，但既然來了，那心就得誠，不可再像今日一般莽撞了。”
太後的語氣很輕，語速也很慢，就像是家裏年紀大的長輩在耐心教導不聽話的孩子，但落在安嬪和呂淑儀耳朵裏，卻讓她們心驚。
她們是聽梁淑怡被太後罰站在慈壽堂院子裏特意過來看好戲的，沒想到自己居然也被太後教訓了。
二人也不敢多什麽，連連點頭稱是，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完全忘記了來時的目的，或者是不敢再管來時的目的。
太後今日之舉，明顯是在為皇後出氣，她們這些蝦米還是不要參與的好，省的偷魚不成，反惹了一身腥。
梁淑儀醒來的時候看到頭頂陌生的帳頂，一時還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
她動了動身子想起來的時候才覺得渾身酸疼，尤其是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意，這讓她一下子清醒了，她是暈倒在太後的慈壽堂了！
她的貼身宮女秋兒正守在她的床邊，看她醒了，忙高胸道：“主子醒了，要喝點兒水嗎？”
梁淑儀這會兒哪還有什麽心情喝水啊，她張了張口想問問現在的情況，卻發現嗓子生疼，完全不了話。
秋兒連忙將晾好的溫開水督她嘴邊，還細心地叮囑，“主子您慢點兒喝，不能猛地喝太多。”
梁淑儀連著喝了幾口，才覺得喉嚨裏的火被壓下去了不少，聲音嘶啞地問道：“這是哪兒啊？太後怎麽？”
“這裏是慈壽堂的偏殿，太後讓您醒了再去見她。”秋兒這話的時候眉宇間露出幾分擔憂。
梁淑儀內心也很慌，她打聽到的太後是和藹可親，很好話的一個人，但今看來，她根本不是個這樣的人啊！
但事已至此，她也不能不去見太後啊，她掙紮著從床上爬了起來，由秋兒扶著去了正殿。
還沒等裏麵通傳，她就撲通一聲跪到門口。
太後撚著念珠的手頓了一下，“琳兒，你出去看看。”
林嬤嬤一出去，就對上梁淑儀被曬得還沒有恢複過來的紅通通的臉，她愣了一下，才開口道：“淑儀這是做什麽？快起來。”
“奴婢今日在佛前失儀，擾了太後興致，內心惶恐，請太後降罪。”
梁淑儀的聲音很嘶啞，她又刻意提高了音量，聽起來讓人覺得有些難受。
林嬤嬤皺了皺眉，還沒來得及什麽，就看到太後居然出來了，“既然是在佛前失儀，那你跪在這兒有什麽用？”
梁淑儀愣了一下，她不過是借個名頭想讓太後饒過她，沒想到太後居然會上綱上線。
見她沒反應，太後冷笑了一聲，“看來你這請罪也沒幾分誠意嘛，罷了，你回去吧，省的別人還以為是哀家欺負你呢。”
太後的話讓梁淑儀更慌了，她連忙道：“奴婢……咳咳咳……”
語氣太急，嗓子又一陣癢，她劇烈地咳嗽起來。
“行了，哀家也不吃你這一套，既然病了就回去好好養病，別整肖想一些不屬於你的東西。”
太後冷冷地完，一甩袖子就進了內殿，林嬤嬤看了還跪在地上的梁淑儀主仆一眼，也跟了進去。
梁淑儀覺得自己這會兒的臉燒得更厲害了，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剛準備跟秋兒些什麽，突然身形一擺，直直地栽了下去。
梁淑儀在慈壽堂暈了兩次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幸災樂禍的同時，大家都還想看看皇上的反應。
上一次寵妃對上正妻，是寵妃贏了，這一次母後對上愛妃，不知道皇上會選誰？
顧梓君正在園子裏瞎轉悠的時候突然聽到幾個太監聚在一起賭錢。
“咱們皇上最孝順不過了，肯定是太後贏，你看上次落水那事兒，秦嬪當時不也很受寵嗎？最後還不是那下場？”
“你這都是老黃曆了，你看前幾詩會的時候，皇上可是完全不顧皇後的體麵，當眾護著梁淑儀啊！”
“那皇後能跟太後比嗎？皇後自打入宮以來就沒受過寵，要我，被廢那不就是遲早的事兒？”
聽到這裏，念冬已經忍不住了，她皺著眉頭就要從樹後麵出去教訓那幾個太監，卻被顧梓君一把拉住了。
顧梓君衝她搖了搖頭，臉上半分怒意都沒有，繼續抬腳往前走去，仿佛剛才什麽都沒聽到，又好像那些人討論的事情與她無關。
念冬有些氣不過，她往那幾個太監的方向看去瞪了一眼，那幾人完全沒有察覺到樹後有人，還討論地熱火朝。
“哎，你的這一點我完全同意，皇後娘娘也就是位分高一點兒，可在這後宮過得還不如其他人自在呢！”
另一個太監歎了口氣，語氣有幾分可惜，“實話，我覺得皇後娘娘挺好的，長得好看，對下人們也都很好，隻是卻不得皇上喜歡……”
話音落下，另外的幾個太監都哈哈笑起來，“你一個閹人，懂得還挺多，不過啊，皇後娘娘雖好，可畢竟娘家沒人了……哎呦，誰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