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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 章屍體上跨過

  “你連夫妻情分都不念,父子情誼也枉顧,秦家的一切你都不要了嗎,你知道你今夜的所作所為若是讓太子哥哥發現會給駙馬府招來多大的殺身之禍!秦徵——你是我的丈夫,不是那個女人的!”


  小公主筋疲力竭撕心裂肺。


  秦徵袖中的拳攥的緊緊掐出血痕聞言可見多有動容,他對這位小公主從曾經的不屑一顧至心懷愧疚,為他擋刀為他生子,明玥十足十是做盡了一個好妻子能盡之責,她聲嘶力竭的痛哭流涕也同樣叫秦徵心如刀絞。


  他並非無情草木不懂愛恨,對陸以蘅的寬縱也絕不是因著當年太皇太後的一紙婚約,如今大晏皇室內亂稍有不慎朝夕傾塌,無論魏國公府是否被送至風口浪尖,陸以蘅若入獄定罪勢必引起鳳小王爺的猜忌——這是一局連環鎖。


  聖上將鳳明邪遣送封地為的是先撤兵權再褫奪封號,名正言順卸去鳳小王爺所有的權勢,可是——這不棋被人破壞了,九五之尊駕崩的不明不白卻要將陸以蘅問罪定奪——這皇家的烏煙瘴氣,現在誰還理的清楚!

  秦徵為的不光是魏國公府,更是,大晏王朝的一朝安定。


  而明玥呢,她隻看到這個男人為了另一個女人不依不撓阻攔著妻子,還是一個殺死她父皇的罪人,大晏的罪人。


  小公主咬牙切齒,鞭尾卷住秦徵的腿腳狠狠一抽,男人猝不及防“呯”地就跪了下來,腿骨刺痛難耐“你越要護著她,本宮越饒不得她,陸以蘅出不了城!”明玥疾步就要追去,裙角卻被秦徵一把拽住,男人抱住了她的雙腿,眼角泛紅竟似也落下淚來。


  小公子揚鞭抬腳揣在秦徵胸膛:“滾開!”


  她惡狠狠罵道,眼底嶄露的凶光是連秦徵都未曾見過的狠戾,明玥踢裙翻身上馬調轉馬頭沿著陸以蘅的蹤跡追去。


  盛京城的街市早已大亂,飛馳的馬匹,奔行的列隊,分不清究竟是哪一營在行動,更別提魏國公府早就給搜了個底朝天。


  像極了當初程仲棋帶著大理寺的人前來捉賊拿贓。


  星河夜起燒紅了半邊天。


  雖知秦徵還未通知九成兵馬封鎖城門可陸以蘅並沒有直向主門而去,盛京城有一主三側門,東門的巡防相對薄弱且亥時三刻剛過正處換防,不管有沒有人監守若做最壞的打算闖城也定是東門最易。


  果不其然,換防的分隊正從城角邊經過,接手的巡防營竟清一色著著官衙服。


  陸以蘅微微一愣,心下頓已有所了然,江維航。


  那是府尹衙門的官差。


  秦徵一定通知了江大人請他相助自己出城,東門大開還未接君令,陸以蘅穩住心神將衣衫攏起打馬上前,負責守城的官兵瞧見她手中拿的是大學士秦徵的出城令,下意識多瞧了陸以蘅一眼卻沒有阻攔。


  踢踢踏踏,明明隻有幾步之遙卻好像千山萬水等候了一個輪回般久遠。


  陸以蘅躍身一夾馬腹,突地,身後猝然響起雜亂蹄聲,她的座駕驚蹶嘶鳴馬脖子連同半個身子向前一傾,陸以蘅猝不及防整個人從馬背上被甩落滾在一旁,白馬倒地正掙紮著站起身。


  “陸以蘅,本宮決不讓你離開盛京!”小公主的驕喝充滿著戾氣和誌在必得,她追趕了上來長卷一卷就將陸以蘅的馬兒勒到,自己也因為衝勁普通跌落馬背。


  兩個姑娘從地上爬起身時狼狽不堪。


  小公主磕倒了石子頭破血流,可她不管不顧似壓根不覺疼痛,手中鞭子一鬆旋身就朝著陸以蘅甩去:“想走,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你陸以蘅已經身負重罪,再多添一條公主命,怕也無懼吧!

  進風橫掃,陸家姑娘下意識向後滾身躲避,鞭子在地上掠出花火,她眼明手快索性一把抓住蜿蜒而去的鞭尾,啪的一下就繃直了金鞭:“陛下的死另有蹊蹺,”小公主聞言怒恥一聲懶聽解釋,陸以蘅將鞭尾裹自己腰身一繞借力回身猛拽,明玥哪能及那陸家姑娘渾身的巧勁,腳步一個踉蹌就撞了過去,陸以蘅的手已經按住了公主的肩頭死死掐著她肩胛骨不容動彈,“聖上久病不愈已有半年之久,太醫們卻都欲言又止束手無策,前日見其狀分明還發了魘症出了幻覺,陛下身中的極可能是名為烏羽陀的毒物,草頭堿就是其中成分之一,少則不覺,數月之後症狀惡化為性情暴戾神誌不清,夜半猝然醒腥黃嘔血,公主,您是陛下的女兒最是了解他的脾性他的身體!”


  他們都說,皇上是真龍天子,天子就該喜怒無常,他們都說,陛下殫精竭慮,憂國憂民故而嘔心瀝血,夜不能寐——他們,將所有的異常化為平常。


  “長久以來,都是誰在照顧天子。”陸以蘅言辭鑿鑿,似是有那麽一瞬她已全然了解陰謀的發生。


  明玥此時如何聽的進,她美目一瞪手肘就向後撞去,直捅在陸以蘅的胸口逼退她三步有餘鬆開鉗製。


  “你想說是靜嬪娘娘嗎?可笑!元妃在世時說她勾結奸臣、把持朝綱,你們逼死了她就蓋上莫須有的罪名,現在又說靜嬪毒害父皇,不覺得荒唐嗎!”


  這深宮內苑在陸以蘅眼中就沒有一個好人了?!

  荒唐——哈,是啊,皇家豈有不荒唐的情義。


  陸以蘅還未站穩腳跟,那金鞭已如靈蛇一般抽來,她抬臂“啪”整個手腕都被鞭子卷住勒得血肉模糊,她吃痛腳步隻得順著明玥的力道踉蹌而去,血漬啪嗒啪嗒滴落在地,明玥隻覺得快意,她狠狠拽著鞭子就像拽著牲口一般將陸以蘅拖行,那小姑娘的手掌心如被荊棘包裹認同支身掃腿揣在明玥的腳踝,小公主尖叫著摔倒在地,兩個姑娘幾乎扭打一起。


  “靜嬪來自元東老家鼓昔,臣女查過,根本沒有這個人。”


  “你查她?你算什麽東西竟還敢暗中徹查嬪妾的來龍去脈,今夜你若是出城,太子哥哥追究起來,秦徵會因此遭多大的罪?”明玥滿心滿眼裏想的隻有秦大人,袒護丈夫,袒護駙馬府,更袒護自己的孩子——誰也改變不了局麵,聖上死了,下一任君主便是掌權東宮,他不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就是帝王。


  這個節骨眼上,誰人膽敢汙泥君令。


  隻有自己的丈夫,被眼前這個女人鬼迷了心竅!


  啪——耳光落在明玥公主的臉龐,她的金鞭帶著倒鉤也同樣擦過陸以蘅的脖子,血流如注,就仿佛再頸項上硬生生砍了一刀。


  小公主不敢置信,怔愣當場。


  陸以蘅抹去皮開肉綻上的血跡斑斑:“枉你身為皇家女竟一心隻懂男女情,難怪聖上瞧你不起!”陸家姑娘憤然罵道,明玥雖然驕縱可也算得心有城府,若能仔細推敲定會發現其中蹊蹺,哪像現在胡攪蠻纏誓要將她陸以蘅置之死地不過是因為秦徵的關係,聖上屍骨未寒,她卻計較兒女私情,“靜嬪娘娘一入宮就深得太後喜愛,臣女原以為她是太後為聖上安排下的人,可臣女錯了,”陸以蘅的掌心因為鹽水倒刺已觸痛的發麻,“李太後三餐日日叮囑陛下進藥,可送湯著皆是靜嬪,每個人都說娘娘是鄉野而來俏皮可人不懂宮中規矩,公主殿下還記得那小指上的翠珠玳瑁?”


  “那又如何,靜嬪從家中帶來的閨中樂趣,盛京城名門嫡秀誰人不愛?!”明玥怒目而視。


  “珠花銀蝶美不勝收,可那玳瑁黃中發白內構成灰是遭長久侵蝕所致,烏羽陀不沾杯壁染於玳瑁卻能侵蝕龜甲,臣女命文畫師重構了她入宮時的裱畫,那指尖可是幹幹淨淨。”陸以蘅言簡意賅,當初在“聽鬆”救下了文畫師的歌姬,她的要求就是一幅畫,靜嬪入宮那日的作態。


  選秀之日各顯身手,若真能得聖上龍心大悅側目相待。


  明玥微微一愣,她不知道是因為聽聞的解釋太過於震驚抑或是對於陸以蘅當初回京不過短短一月卻已將深宮內苑每個人的細枝末節都探的一清二楚淋漓精致。


  靜嬪刻意隱瞞了玳瑁的來源,究竟為何。


  呼之欲出。


  “靜嬪若要謀害陛下,那她絕不是李太後的人。”曾經她也以為太後為鞏固自己地位和對朝廷的把持將美人兒送去,可她錯了。


  明玥眼睛一眨不眨似是無法反應轉過神來,她的臉頰通紅,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額角的血黏膩著發絲竟有那麽一瞬,腦中空白,不願也不想接受所有翻天覆地的坦白。


  “單看今夜,誰人隨她前來禦書房。”陸以蘅死死盯著明玥,心知這位小公主已經有了答案。


  “不可能!”明玥勃然大怒,“太子哥哥對父皇敬重有加,為父皇分憂解難,你竟然口出狂言汙蔑他要謀害天子!”這可是忤逆倫常弑父奪權的禍事,東宮明琛寬厚仁德眾所周知,他說的話行的事百官稱頌百姓樂道,而陸以蘅呢,居然在這兒汙言詆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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