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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還有一場戲

  您做了什麽。


  鳳明邪裝著訝異:“怎麽,本王留給你的印象如此不堪?”好似什麽陰謀詭計陷害他人都成了鳳小王爺的專利。


  “嶽池姑娘說我是個言不由衷、口是心非的人,小王爺您也良善不到哪兒。”陸以蘅咬唇輕哼,盛京是個大染缸,這深受先皇隆恩盛寵的皇親國戚更需要步步為營,若是純白的像一張紙怕是腦袋怎麽掉都不知曉,“元妃在行館中如何接觸堤上回來的雜役小仆,即便是晉王的手下也不曾去過旻江大壩更別提滲露坡,何況……”


  陸以蘅輕著嗓子微微昂首挺胸:“臣女聽聞晉王殿下在元妃離泗水的那天也被陛下遣去了封地,片刻也不許逗留。”這道聖旨奇怪又匆忙,陸以蘅早有疑惑,不問胡良泰不問顧卿洵甚至連青鳶也不多提,是因為她知道,這些三緘其口的人皆不知內情。


  倒不如開門見山,鳳小王爺喜歡懂裝不懂。


  陸以蘅的眼神有一係列的微小變化,疑惑、困頓,轉而恍然明晰,她稍稍一愕:“陛下是不是知道了?!”


  元妃與晉王同時“出事”隻可能是關乎兩人之間的某些宮闈秘密“曝光”了,年輕皇子、深宮後妃,這種微妙曆朝曆代都層出不窮,陸以蘅很早有過懷疑卻一直沒有證據,卻不想,今兒個——莫不叫人當真捅了窗戶紙?!

  所以,這是一場分開的“處刑”。


  而能做到的,必然不是聖上,唯獨眼前這個還隨性拂袖漫不經心的,鳳小王爺。


  她可不信誰人有這膽量,陸以蘅的眼神一動不動的定格在男人身上,小王爺聳了聳肩,指尖在茶盞上一叩,“叮”,有好聽如同翠玉的聲響。


  “元妃死了,就在自己的廂房中自盡而亡。”懺悔也好,委屈也罷,血留了一夜一地,叫人看著瘮得慌。


  “什麽?!”陸以蘅驚呼,她原以為最壞的打算是天子將那女人囚禁冷宮卻不想,那深宮嬌寵竟選擇結束生命,她呆滯半晌,“元妃一向小心謹慎,是出了什麽紕漏才令她覺得無力回天……”陸以蘅喃喃,那玉麵小狐狸在內苑這麽多年恩寵,文武百官見了也要低頭三思,她給自己打點的後路絕不可能輕易叫人拆毀,選擇自盡是一場窮途末路,“莫非,胡太醫查出的熄延當真是她設局?”


  陸以蘅眉頭緊蹙,腦中思緒翻湧,總覺得有些什麽地方矛盾又偏頗,“熄延”意在置她於死地,可這個節骨眼上動手實在不夠明智,元妃對於自己的私情被拆穿根本毫無防備。


  鳳明邪沒急著給她答疑解惑,而是慢悠悠的將新燭引燃替換了火光恍惚的燈花,他雙手環胸倚在燭旁,火光將他側臉照亮,神色半遮半掩:“你的傷藥中不光混入了熄延,還有莒木香,莒木香用於鉞陵驅蟲,在宮中是禁藥,參雜後足以麻痹軀體感官,可還記得眉佳?”他見陸以蘅點頭才繼續,“眉佳是延華宮大宮女有權出入鉞陵,她伺機盜出莒木香在宮中私下買賣,元妃知情卻一再縱容,不過是以眉佳和殷茂做幌子與晉王鴻雁傳情罷了。”


  陸以蘅張了張口,對小王爺這一番解釋竟有些轉不過彎來:“所以……元妃與眉佳是舊識,而殷茂與眉佳卻並沒有真正的私情?”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那……您從何得來證據證明?”陸以蘅震驚又好奇,元妃隻要一口咬定與眉佳毫無幹係又有誰可以將她們聯係在一起。


  “眉佳案中,除了莒木香毫無蹤跡外,還有她常佩戴的茶花細銀簪不見了。”鳳明邪帶著些許的引導的提醒,他喜歡看這姑娘自個兒解開謎底時臉上躍然而現的明光,那比你將所有答案和盤托出來的更有說服力。


  “茶花細銀簪……”陸以蘅沉思片刻,好似聽過什麽見過什麽,“細銀簪……對了,元妃也有一誌!”呼之欲出,她說過,這深宮嬌寵來了泗水後減了行頭排場樸素了不少,雲鬢上隻愛簪小花,其中就有這般細銀簪,莫非——“不可能。”陸以蘅有些自嘲的嗤笑一聲就要否則自己的答案,眉佳的花簪和元妃的花簪怎會是同一支,若當真是——這,這該說是巧合還是——“眉佳在鉞陵目睹了晉王與元妃的私情不敢聲張,同時借機成為了元妃手中的棋子,一個為情一個為利,各取所需,但她是個聰明人,在元妃賜予的花簪中嵌入了鹿行子。”這些年眉佳托人送回老家成百上千的銀子可都是能夠查證的。


  一個宮女何來如此多的錢財。


  陸以蘅倒抽口氣,不知是因太過震驚還是不敢置信,鹿行子的確是綴霞宮中特有的最能證明身份的證物,當初陸以蘅懷疑晉王也是通過這小物:“那陛下……深信不疑?”


  天子對於自己妃子突然曝光的私情定會十分震怒,但憤怒過後冷靜下來也許會從頭思慮,元妃娘娘是否當真罪該萬死,或者說,這一切究竟是真是假。


  鳳明邪反而笑了起來,他不覺得這是一場困惑的迷局,到更像是一個老鷹捉小雞的賭局,元妃賭輸了,而拆穿的快意會令人樂此不疲:“元妃自知無力回天,這才羞愧自盡。”男人的話裏沒有一絲的憐憫,對於天子不忠的女人,何須他人慷慨。


  他理所當然,端的是一副“人都死了,九五之尊再質疑、再不舍也無能為力”的流氓態度。


  陸以蘅有些無可奈何的嗔怪,她倒是覺得這家夥的言辭之中隱約藏著挾私報複的爽快,因為眉佳的案子使得魏國公府家破人亡連陸以蘅也險些丟了小命,而大宮女與殷茂的背後究竟是誰在出謀劃策,那些人前的奴才、人後的主子,誰也逃不了——男人有一張網還沒有收,他言笑晏晏的將他們一個個引離盛京城來造就一場百口莫辯。


  泗水,可不是皇親國戚們的地盤。


  隻要拿捏了天子的情緒,生死便在一念之間。


  鳳小王爺對此得心應手,可一旦九五之尊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才是被利用的那一個人,恐怕回應的將是滔天震怒。


  陸以蘅打了個寒顫,鳳明邪是個肆無忌憚喜歡擦槍走火的男人,越是鋒利,越是樂此不疲,風平浪靜對他而言毫無樂趣,千謀百算、運籌帷幄,都不過在他一手掌握之中。


  陸家姑娘怔神發呆的片刻,就聽得男人安撫叮囑著上藥靜養,不出幾日配合寧古果便又能策馬揚帆。


  “小王爺……”就在鳳明邪跨出門去時,陸以蘅下意識叫住了他卻欲言又止,想說聲感謝又覺得他們之間這兩個字太過於頻繁而無意義。


  “本王可以予你一些時間來好好思慮如何報答。”男人眨眨眼,眉目間似夾雜著屋外的明月光,少了旖旎多了狡黠,他一瞧就知道陸家姑娘的小心思。


  看啊,心有靈犀一點通。


  嘎吱,木門輕合。


  喵嗚——外頭正在花架長廊下打盹的六幺聽到了聲響哧溜一下竄進了鳳明邪的懷中,爪子在他臂彎胸口一蹬,男人突地呲牙捂住了肩頭,好似疼痛難忍,黑貓兒察覺渾身長毛一豎。


  “噓”,小王爺的指尖落在六幺鼻尖示意它噤聲,貓兒就老老實實軟了身子。


  “聖駕啟程幾日了?”鳳明邪輕撫六幺鋥亮的長毛,低聲輕問似在自言自語。


  這才能發覺,不遠處的花樹下早已直挺挺的站著那悄無聲息的東亭。


  “足有半個月。”


  “該至盛京了,”鳳明邪微微仰頭,月光落在他眼睫,“咱們,可要錯過一場好戲。”


  一場好戲。


  皇家三人行,獨自一人歸。


  元妃“病故”,晉王被遣封地,這麽大的動靜傳到了盛京自會引起軒然大波,首先不信元妃藥石無罔在路途中就這麽魂歸西去的是李太後,可窮追猛打的詢問隻換來天子的震怒。


  更別提文武百官的戰戰兢兢,緣何?

  多年下來,元妃娘娘把持後宮又暗通兩省官吏,打通了多少的錢袋子,晉王借機暗插人手耳目更是千絲萬縷,一夕之間,兩大勢力相繼倒台,那這些與他們有聯係的官員們自是人心惶惶,迫不及待的推卸責任企圖尋找新的靠山。


  朝中的局勢將會發生一場大變,元妃把持的後宮與晉王掌控的半個盛京城武衛軍都會在這種局麵下分崩離析。


  李太後不再多問,吩咐著將那曾經衝冠六宮的女人風光大葬,失去一個寵妃並不是什麽大事兒,相反,李太後在某種程度都上更願意尋找一個聽話的、能為自己所用的“棋子”來成為聖上的枕邊人——元妃盛寵時與老太後不相上下甚至比他這個母親更得龍心,後宮這座大山從來隻容的下一隻老虎,李太後喜歡“吃齋念佛”也喜歡“通情達理”但不喜歡有人越權於她之上,元妃的死恰好可以讓她培植新人,於是老太後“假惺惺”的悼念了一陣就緊鑼密鼓的安排起了選秀。


  比往年更盛大、更隆重,畢竟,要安撫陛下這受了傷的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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