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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人證)

  常君思最引以為豪的, 就是她那身精心嬌養出的皮膚,如雞蛋一樣光滑,令人愛不釋手。


  現在她那皮膚仍然又滑又白, 但是隻披著層薄紗,頭發也亂糟糟,她的丫鬟和她一樣,就連嘴唇都被咬破了, 那個醉醺醺的男人如小雞崽子一般跪在一旁, 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這一切, 都昭示著剛才這三人□□的在這房間裏做了什麽, 這位常君思常小姐和她的丫鬟,竟仿效娥皇女英一般共侍一夫?

  不, 娥皇女英不會在別人的生辰宴上、在大白天做出這等醜事!一些夫人們已經沉了眼,讓丫鬟把自家小姐的眼睛遮上。


  常君思感受到針紮一般的鄙夷視線, 多年教養出來的羞恥心讓她幾欲自戕,眼淚像珍珠般落下來,滴到腿上。


  翰林夫人哆嗦道:“還不……還不拿布來把這幾個人給遮了?”


  那薄紗能擋身體嗎?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看個精光,這個醜還要丟到什麽時候?

  小廝婆子們趕緊拿來還沒來得及做衣服的布匹, 披到常君思等人身上, 大熱的天,常君思其實不冷,但她緊緊地抓住自己身上的布匹,像是抓住自己殘餘的羞恥心。


  “……母親……不是我,我是被人陷害的。”常君思流著眼淚, “我在京城這麽多年,是什麽人品, 可曾做過一件錯事,大家都是知道的,我怎麽可能那麽糊塗啊。”


  雖然眾人鄙夷常君思,但也不得不說,這個翰林家的常小姐飽讀詩書,從不是胡作非為的人。


  翰林夫人捂著心,快站立不穩:“誰?是誰?”


  誰害了她的女兒?

  常君思眼中恨意滔天:“是盛如意,這一切都是她指導的。”


  “胡說!”宣平侯夫人下意識否認,她的確厭惡盛如意,也想要盛如意死,但是如果這常君思真說是盛如意害的她,以翰林家對這個嫡女的重視,指不定還要去告禦狀,那就是白白把宣平侯府的把柄給了人家。


  “母親……”盛明歌驚訝,母親怎麽為那個小賤人說話?盛明歌看現在這個情況,哪裏還有不明白的,君思也著了盛如意的道,現在既然君思已經搭進去了,那就該把盛如意也拉進來,否則君思不是白白犧牲?

  侯夫人嚴厲地看了盛明歌一樣,把盛明歌的話堵在嘴巴裏,侯夫人道:“常小姐,話可不能亂說,此事幹係重大,不是你一兩句話就能定論的。”


  翰林夫人則渾身哆嗦:“君思,你有什麽委屈就說出來,母親就是拚了這條命,也要給你做主。”


  君思是她的小女兒啊,本來都到了說親的年紀,媒人把門檻都踏破了,怎麽就碰上了這事兒?翰林夫人一腔慈母心腸快被絞碎,已經顧不得駁斥的是不是侯夫人的麵子了。


  常君思緊緊握拳:“是盛如意,她偷走了我的玉佩,故意引我和抱琴來這個地方,我和抱琴在這兒待了不久,就被那個賊人給闖入……玷汙。”


  “盛……如……意……”翰林夫人咬著牙,語氣低得如要擇人而食。


  宣平侯夫人緊緊蹙著眉頭,她也在權衡,常君思這個女孩兒她也了解,在她這個年紀,算得上頗有計謀,可如果常君思這次在盛如意身上栽那麽大一個跟頭,那就說明,盛如意的能力,比自己想象得還要深。


  反正現在是常君思吃了虧,用常君思來讓盛如意徹底不能翻身,倒也行。哪怕是翰林家告禦狀,禦史大夫彈劾侯爺教女不嚴,但以侯爺在陛下心中的聖眷優渥程度,也不能讓宣平侯府傷筋動骨。


  食得鹹魚抵得渴,世界上沒有一邊倒的好事兒,侯夫人決定下來,假惺惺勸道:“夫人,你別氣壞了身子,我倒是相信如意,她不是那等不知理的孩子,但君思也是我看著長大的,論才學論人品,都高過如意得多……所以,唉。”


  侯夫人撒手:“我也不能偏向哪個女孩兒,如果這事真是如意做的,我們宣平侯府絕不袒護她!”


  盛明歌長長舒了一口氣,眼中流露出喜色,侯夫人狠狠瞪她一眼。


  翰林夫人道:“盛如意呢?來人,把盛如意給我帶過來!”


  她這聲音氣急敗壞,高高在上的發號施令,這就是身份高的好處。在眾目睽睽下被捉住的常君思隻用跪著幾句話,就能把盛如意拉下水。


  “不必勞煩夫人,我來了。“盛如意清冷的聲音傳過來,她領著鶯兒分撥開眾人,徐徐走來。


  盛如意膚色如雪,氣韻冷淡雅致,額心深紫的墜兒襯著她清冷的五官,顯得高貴神秘。


  翰林夫人也就是在這時才想起,盛如意不是普通庶女,她曾經正經上過皇家玉牒。如果是平時,沒摸準皇家對盛如意的態度,翰林夫人不會同她對上,但此刻為女報仇的心蓋過了一切。


  翰林夫人咬牙切齒道:“就是你害了我女兒!”


  盛如意輕輕一笑,當著眾人的麵道:“夫人糊塗了,夫人的女兒犯下這等見不得人的錯事,羞於向夫人交代,故意攀咬我,夫人怎麽能相信她呢?”


  她現在字字句句,都在奚落常君思。


  盛如意其實不是這樣的人,她對女子總要含著些包容,但是對待常君思這樣精於內鬥、好於內鬥的人,她從不會憐憫。


  “我女兒從不撒謊。”翰林夫人道,“定是你害了她。”


  她的手指都快戳到盛如意的麵門上,盛如意連睫毛都沒顫動一下:“撒沒撒謊,夫人說了算,要證據說了才算。”


  她勾唇睨著常君思:“常小姐口口聲聲說是被我引來,說明常小姐不願意同那男子苟合?可我觀常小姐和丫鬟的麵色,二位臉上、手上、腳上一點掙紮的傷痕也沒有,難道常小姐這樣出自詩書人家的女兒,麵對陌生男人的逼迫,一點反抗都不會嗎?”


  “常小姐,你今日故意害我名譽,那麽,得罪了。”她語氣稍低,不容置疑地吩咐鶯兒,“把常小姐身上的布匹拉下來。”


  鶯兒是個膽大忠心的丫鬟,她隻聽命於盛如意,趁著別人都沒反應過來,馬上上去把常君思身上的布匹扯開……常君思啊呀一聲。


  盛如意淡淡掃她一眼:“常小姐的身上也光滑無比,除了曖昧的痕跡,一點傷痕也沒有,試問諸位覺得這更像是強迫還是……她也願意?”


  這些夫人們相互接了個眼神,這哪兒是強迫,明明就是願意得狠,連丫鬟都帶著一起。


  常君思如墜寒冬,那藥……那藥是她之前找一個不成器的庶兄拿的,說是花樓秘藥,專為姐兒助興。那些久於花叢中的姐兒們每次興致缺缺,就會聞那個藥助興。


  所以,她當時藥性發作,渾身綿軟,隻知迎合……


  盛如意看著翰林夫人被堵得啞口無言,道:“今日之事,不過是常小姐與人苟合,被發現後擔憂聘者為妻、奔者為妾,所以才栽贓我。如果諸位還有疑問,可問同她苟合的男子,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那男子雖然有些醉,但也不是個傻的,他清楚如果今天說是常君思主動和她一塊兒,他說不準還能娶個妾回來。要是他說他不認識常君思,那麽,今天可就吃不了兜著走。


  那男子當即對常君思道:“我說小姐,剛才我一進屋你就主動纏繞上我,我還以為你心悅於我,不斷叫我快些,怎麽現在就說我強迫你……”


  “住嘴!住嘴!”翰林夫人聽這男子說得不像話,差點一口氣上不來,隻知道叫他住嘴。


  常君思的身子已經不斷發顫,她毀了毀了……今後,這男人會納她為妾,甚至她未來的婆母也會恨她害得男子出醜,會不斷磋磨她。


  她的一生完了,她不甘心。


  既然,她本來就已經完了,那為什麽不玉石俱焚呢?常君思忽然一笑,這笑詭異無比,道:“是,本來這個局,是我和明歌做來害你,結果你逃了!”


  常君思忽然把盛明歌也給扯進來,讓盛明歌美目一慌,君思這是在說什麽?

  盛明歌道:“君、君思,你亂說什麽,這個事情和我有什麽關係?”


  常君思看著慌亂的盛明歌,隻知道笑,她毀了,所有人都不要想好過。明歌,她的朋友,剛才就是明歌引人過來的!雖然這是常君思自己的吩咐,但她還是恨。


  常君思當著眾人的麵,將盛明歌邀請她如何害她的庶妹盛如意,她又是如何設計,最後盛如意又怎麽偷拿她的玉佩,全都說出來。


  眾貴女們已經驚訝。


  沒想到常君思這麽文靜,盛明歌這麽驕傲,居然會在背地裏做出這種事情來。


  常君思笑看盛如意,她想看盛如意慌亂的眼神,但是盛如意始終眼底無波,這讓常君思痛恨極了。常君思道:“就是你!我害你,我有錯,但我現在已經沒了前程,你這個能親手把兩個女孩推給男人的女人又是什麽人?”


  常君思聲聲淒厲:“你也不是個東西。”


  盛明歌已經完全慌亂起來,她看著陌生的常君思,雙手止不住的發顫:“我……我……”


  這是三輸。常君思以一己之力,把一個人的輸,換成三個人都討不了好去,一同沉淪。


  盛如意卻隻道:“常小姐可能失心瘋了。我沒有做過那樣的事,常小姐何故攀咬我?”


  常君思真不知她怎麽這麽鎮定,聲音也四平八穩滴水不漏,常君思道:“就是你,你別再裝了,盛如意,真是可惜了你是個庶女,你是我見過心計最深沉最毒辣的女人……”


  “常小姐,敢問按照你所說,我在這間客房裏和你對峙時是什麽時辰?”


  常君思不知道為什麽盛如意這麽問,她道:“事已至此,你別再想抵賴了。”


  “我隻問你,是什麽時辰?”


  “未時一刻,盛如意,你又想耍什麽花招?”常君思記得非常清楚,就是在未時,她滿院子找自己的玉佩。


  “好,未時一刻,讓我想想我在哪兒。”盛如意沉吟,她那雙眼一低時,深思如夜,有一股清冷憂鬱的氣質暈上她的周身,“今日來赴宴,魏國公府內名花滿園,令我目不暇接,未時一刻時,我正在西岸溪邊賞花,我記得西岸邊,還有一些丫鬟小姐們在賞花,溪麵並不寬,她們應當也看到了我。”


  盛如意原地行禮,道:“若有好心嬌客看見我於那裏賞花,煩請出來做個見證,不然,我白白蒙受不白之冤……真是死也難瞑目。”


  這些丫鬟小姐們年紀大都輕,有常君思盛明歌這樣毒辣的,也有善良正義的,頓時,好幾個小姐們就站了出來,低聲道:“那時,我們的確見到如意在西岸賞花。”


  “我也見到了。”


  “對,還有我。我和我的丫鬟都見到了呢。”


  小姐們紛紛站出來,翰林夫人見大勢已去,臉色灰白,如同老了十歲。常君思則不可置信:“你們都被她收買了嗎?你們怎麽能說那麽昧良心的話,盛如意當時明明在房內逼迫我。”


  常君思真不知道盛如意有什麽神通,為什麽這些小姐們會為她說話,她在未時一刻見到的不是盛如意,難道還能是鬼不成?!

  “你們都合起夥來騙我!”常君思淚道。


  “夠了,我家的小姐清清白白,她為什麽要來害你?”這些小姐們的母親不能白白見自家女兒被汙蔑,“盛五小姐能收買一個女孩兒,收買得了那麽多女子?常小姐,你自己犯下大錯,不要總想著拉別人下水。”


  “這些女孩和你們都沒有關係,她們可沒必要撒謊。”


  盛如意也道:“常小姐,你為了構陷我,連別人也想拉下水。那我告訴你,我在西岸溪邊待了好一會,那裏的花有虞美人、美人麵,有一株虞美人被蟲子咬過,隻剩下一半的花。這些都是我賞到的景,你還要攀咬我嗎?”


  有了這些小姐丫鬟們的人證,盛如意成功製造了不在場證明。


  常君思心內大震……這個盛如意是鬼嗎?未時一刻,她明明在客房內,那那些小姐們看到的盛如意又是怎麽回事?


  她會妖術嗎?

  “好了,犯下這等惡事的男女留在這裏幹什麽,還不快帶下去。”一個夫人吩咐道。


  “不是……是盛如意,她會妖法……”常君思不能接受這個結局,猛地撲上去,想要掐盛如意。


  她身後的婆子們早見她情緒不對勁,蜂擁而上壓住她,把發狂的常君思拖了下去。


  常君思還在喊:“妖術……她會妖術……”


  盛如意就站在陽光底下,眼神清淩淩的,波光如雲,道:“還不堵住她的嘴,滿嘴胡言亂語,一會兒驚擾了更多人。”


  常君思的嘴便被堵上了。


  侯夫人也驚疑不定,她倒不認為盛如意會妖術,隻認為她智多近妖。盛如意怎麽做到讓那麽多小姐丫鬟看到她在花園賞花的?

  其實,是盛如意的衣服。


  她大概判斷出常君思等人會在魏國公生辰宴上動手,所以,特意穿了一身平凡的煙紫色衣服,頭上也除了額心的墜子外,沒多的珠花,和魏國公府內的丫鬟衣服差不多。


  這身衣服還被盛明歌嘲笑過。


  盛如意和鶯兒控製住常君思的丫鬟抱琴之後,盛如意出去了一趟,她故意將一杯茶水灑在一個撿落葉的丫鬟身上,丫鬟衣服濕了,她的住處離花廳等地來回要半個時辰,既害怕衣冠不整被主子責罰,又害怕回去換衣服耽擱了差事。


  盛如意便將自己的衣服和她的衣服這麽一換,並叮囑丫鬟撿完落葉後在西岸溪邊等她。丫鬟害怕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人認出來,行走都避人,她翹首盼著盛如意回來換回衣服――落在對麵貴女的眼中,就是盛如意穿著那身衣服在溪邊徘徊。


  畢竟――她們看不清臉,但對於被盛明歌奚落過的穿平凡衣服的盛如意,印象還挺深。貴女中,也隻有盛如意一人穿了淡淡的煙紫色。


  常君思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盛如意連衣服都算計了進去,屬於她的人生已經變得灰暗起來。


  侯夫人笑道:“看來,君思受此打擊,已經胡言亂語了,什麽妖術妖法,不足信。”


  她可不是為盛如意開脫,而是想借此說常君思說的話都不足以信,那麽,明歌拉攏常君思害人的事,也不足信了。


  別人都隻敷衍地對侯夫人微笑。


  她們可看得清楚,當時盛明歌被常君思指摘,有多麽慌亂無措――今日這樁案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反轉,又是這樣的勁爆,注定會傳得很遠很久。


  涼亭之內。


  風Z著一身淡黃色的錦衣,他這樣的氣質,無論穿什麽顏色的衣服,都顯得清冷高貴,手執白玉棋子,棋盤之上,黑子同白子糾纏廝殺,看起來勢力相當,但無論怎樣,白子也始終占據一線上風。


  風顯夾緊眉頭,把棋盤推開一點:“臣弟不精此道。”


  風顯生得清朗陽光,一身武將的憊怠氣息,他下棋贏不了風Z,不免想在其餘地方找補:“皇兄,你的心上人好像出了事。”他微微挑眉,“臣弟之前還以為皇兄棄盛側妃而擇盛家二小姐,那位盛家二小姐能是何等驚才絕豔之物,可今日一觀,好像也隻有美色。”


  風顯故意道:“不過也是,對於咱們男人來說,女人,隻要美就夠了。”


  他字字句句都在奚落風Z好色,喜歡一個草包盛明歌,反而丟棄盛如意。風Z自始至終麵如冠玉,巋然不動,聲音如金玉之質。


  他落下一字,棋局勝負已定,微抬眸:“六弟知道你為什麽輸?”


  “身為皇嗣,後宅的風波無論多大,也不該讓六弟頻頻側目,分心動搖,以至滿盤皆輸。”


  “……”風顯臉上清朗的笑消失。


  他真是想暴打風Z一頓,可是他要爭的,是那無上天子之位,和風Z麵上還是得維持著兄友弟恭。


  風顯道:“皇兄教訓得是。”


  風Z親自動手,將棋盤上的玉棋撿起,他修長的手微頓,瞥到涼亭欄杆那裏,風禦正在那坐著,脊背筆直,桃花眸漆黑絕豔,毫無波動也像匯聚了天光,扭臉看著底下的水麵。


  他什麽也不做,玉肌如瓷,眉心的紅羽也像帶著旺盛的生命力。


  長一丈、重達五十公斤的方天畫戟被他輕輕鬆鬆地抱在懷裏,冰冷的鎧甲伴著鮮豔的紅絲瓔,黑發也被風吹舞起來。


  風Z稍稍斂眸,比起已經在兵部經營許久的風顯,這位十四皇弟,生得有容貌靡麗之豔,兼具冠絕三軍之勇。


  何況,才年僅十六。


  風Z敲了敲棋盤,發出清脆的響:“十四皇弟,可要手談?”


  風禦不像風顯,不喜歡做出什麽所謂兄友弟恭之相,甚至於,風Z矜持清冷,如高貴的清月,他一禮賢下士時,使人如沐春風,誰都無法拒絕,但風禦從風Z說話那刻,俊眉便微不可查地一蹙,i麗的臉上閃過不耐,他手腕一翻,五十公斤、寒光凜冽的方天畫戟被他隨手挽了個花兒。


  冰冷的軍靴踩在地麵。


  風禦站下去,十六歲的少年郎還在變聲期,他生得i麗精致,容貌絕豔,聲音卻因變聲而微啞,冷冰冰的,誰的麵子也不給。


  “沒興趣。”


  風禦持著方天畫戟走出涼亭,涼亭外的風更大,吹不動冰冷堅硬的鎧甲,卻將紅絲瓔吹起來,繞在黑發上。


  他要去找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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