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你瘋了,下來
秦越寒起身就準備走,孟夕然卻拉住了他的手,但隨即又觸電似的收回來,隻敢畏畏縮縮的拉住了他的衣袖。
孟夕然絕望的又解釋了一邊,“真的真的不是我做的,別關著我了好嗎。”
她最後那句話甚至帶著濃濃的哀求。
孟夕然真的怕。
她害怕每天二十四小時都隻能呆在這個固定的空間裏麵,與世隔絕,隻能靠天黑天亮來辨別到底是什麽時間,連一個活人都見不到。
這種恐懼和絕望不斷的圍繞著她,讓她每次午夜夢回的時候都驚出一身冷汗。
這種日子,不是人過的。
然而秦越寒隻是淡淡的撇開了她的手,沒有理會。
“秦越寒!”
孟夕然看著他一步步離開的背影眼神一點點變的絕望,終於在他的手握到門把的那一瞬間爆發了出來。
“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你的妻子!哪怕你不承認,但結婚證上麵也明明白白寫著。我!孟夕然!就是你秦越寒法律上堂堂正正的妻子!”
每一句話幾乎都是孟夕然嘶吼出來的,喊到最後她甚至覺得嗓子裏溢出一口腥甜,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孟夕然捂著頭絕望的蹲在地上,絕望道,“你這是犯法的!犯法!我要報警!”
她的聲音幾乎沙啞,卻還是用力喊了出來。
連續好幾天精神上的壓迫讓孟夕然覺得自己像是一根隨時緊繃著的弦,隻有再有一點觸動,就斷了。
癲狂。
這是孟夕然給自己的判斷,她覺得自己瘋了。
秦越寒嗤笑一聲,連頭也沒回,“是嗎,你可以試試。”
“你走!你走啊!”
孟夕然艱難的起身挪到了陽台邊,唰的一下打開了玻璃窗。
“你不答應放我出去,我就跳下去。”
孟夕然聞著外麵飄來的淡淡花香,隻覺得身心都愉悅了不少,就連接下來可能要來臨的死亡都有些微不足道。
“秦越寒,你不信我,你隻信你自己。”
“我不知道怎麽才能證明我自己清白,我真的不知道。”
“對,就是我拿去拍賣的。我承認了,這下你滿意了沒有?這不是你軟禁我這麽多天想聽到的答案嗎?你不就是想讓我承認是我做的嗎?”
“夠了沒有?”
孟夕然每一句話都說的輕飄飄的,沒有一點力度,甚至有些沙啞。
孟夕然倚在窗台邊,隻要她稍微一側身就會掉下去。
風揚起她的裙擺,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搖搖欲墜。
“你瘋了,下來!”
這五個字幾乎是秦越寒從嘴裏一個個蹦出來的,臉上滿是怒意。
“對啊,我瘋了,”孟夕然臉上攢出一個苦笑,淚水啪嗒啪嗒掉在了大理石地板上,“我就是瘋了,你要不要試試被人連續好幾天關在這個破地方!看你瘋不瘋!”
“你知道我是怎麽過來的嗎?你不知道!你根本不關心!”
“我每一分每一秒都盼著能出去!我每天嘴裏都在不停的數著時間,甚至天真的覺得我數的快一些,時間就過的快一些。”
“現在好了,我隻要跳下去,你就再也不能綁住我了。”
說完,孟夕然臉上甚至露出了一絲向往的神色,眼睛亮亮的,一點懼意也無。
她是真的不怕死。
這是秦越寒當時腦海裏的唯一一個念頭。
“你下來,手鏈的事情暫且不談,你去哪我都不會過問。”
秦越寒緊緊捏著那串手鏈,目不轉睛的盯住孟夕然,生怕她失足。
孟夕然望著他癡癡的笑了,搖了搖頭,“你騙我,你隻想把我哄下來。”
秦越寒朝她伸出了一隻手,眼神堅定:“我不騙你,你下來。”
秦越寒的話對孟夕然來說就像是有魔力,她看著那雙寬厚的手不知道為什麽就想走過去握住。
秦越寒的眼睛裏麵寫滿了擔心,那不是假的。
最終鬼使神差般的從陽台上挪動了一步。
就是這一步的時機,讓秦越寒迅速撲上去抱住了她,硬生生把她從陽台上拽了回來。
“你不能騙我。”
孟夕然隻是不停的重複著這句話,就像一個設定好了的複讀機。
秦越寒把她橫抱起,一步步走了出去。
孟夕然就像一隻小兔子,乖乖的躺在他的懷裏,甚至還有些微的顫抖。
隻不過這隻小兔子似乎很怕他,盡力把自己的身子蜷縮成一團,不願意觸碰到他。
秦越寒一路把她抱下了樓梯,卻沒有放下的意思,反而朝著一扇孟夕然沒有見過的房門走去。
孟夕然的本能告訴她不對勁,開始劇烈地掙紮起來,她用手和腳不斷地踢打著,然而連王媽都掙脫不動的她,更不可能掙脫秦越寒的懷抱。
秦越寒是一腳把那個門踹開的,力度之大讓孟夕然嚇的猛地哆嗦了一下。
秦越寒把她放在了地板上,孟夕然隻覺得自己身子陷入了一種軟綿綿的材料了,四處都是黑色,就連地板也是,隻有天花板上開的天窗有一絲光亮。
孟夕然嘴唇有些發抖,緊張的環視著周圍的一切,“你什麽意思?”
“孟夕然,你膽子倒是大的很,居然敢尋死了。”
秦越寒話裏的每一個字都透著冷冽,讓她遍體生寒。
一股巨大的恐懼襲上了孟夕然的心頭,她已經顧不上什麽身份,什麽尊嚴,緊緊抱住了秦越寒的腿,失聲痛哭。
“求求你,放我出去,我真的不敢了,不要把我關在這裏好不好?我真的不敢了……求你……求你了……”
孟夕然聲音到最後已經是泣不成聲。
她怕黑,很怕。
就連在夜裏也總是要亮著一盞小夜燈才能安穩睡覺。
現在把她關在這裏,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又能怎麽辦。
“我是死是活和我沒有關係,但——”秦越寒抬起腳慢慢從她的手裏抽了出來,足尖翹起,在孟夕然心口輕輕一點,“你這裏的是星月的心髒。”
對啊,怎麽就忘了呢?
自己不過是一個存放蘇星月心髒的容器,如果不是因為這顆心髒,剛剛就算跳下去了,秦越寒能做的最大的善意也就是幫自己收屍。
他眼裏的擔心,給的是這顆心髒,而不是自己。
孟夕然心口猛的一縮,整個人都怔住了,隻是木在原地,看著秦越寒關上了門,整個房間陷入無邊的黑暗裏。
孟夕然沒動,甚至也沒哭,她抹了抹自己臉上的淚痕,卻怎麽也流不出眼淚。
她想自己這輩子的淚水,都在今天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