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寄生
蠕動的孢子狀組織不斷噴吐著惡臭的氣體,有些稍大一些的孢子頂部的孔洞已經封閉,惡臭的氣體無法排出,像是腫瘤一樣的組織不斷充氣膨脹,最後連同附著的屍體一同爆炸,血漿和屍塊濺的滿地都是。
“嘔”安娜實在無法忍受如此恐怖而又惡心的場景,扶著通道的牆壁不住嘔吐。
“前麵不能再貿然進入了,剃刀、淩風,我們三人繼續前進,其餘的人留在這裏待命。”凝雨看著機械門後如同怪物巢穴般的通道,皺起了眉頭,那些異形的孢子實在是太過詭異。
“我和你們一起去吧,說不定裏麵會用到遠距離觸碰某些物體的地方。”梅莉亞走上前來,主動要求加入到繼續勘察的隊伍中。
在逃離中央實驗室的時候,凝雨也見識過梅莉亞操縱絲線匕首的能力,的確若是碰到需要遠距離拿取某些東西的地方,她的匕首確實能派上用場。
凝雨扭頭看了看陳淩風,這裏除了安娜外,隻有他最了解梅莉亞的戰鬥能力。
陳淩風思索了一會,朝凝雨點了點頭,畢竟先前在空中監獄的交手中,梅莉亞至少也能和他戰成平手,起碼在這個未知的地下實驗場裏,自保應當沒有問題。
“小心點。”簡短的話語卻掩飾不住陳淩風關切的眼神。
“嗯,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梅莉亞乖巧的應了一句。
凝雨最後和狐火交代了些事情,兩人核對了下短時通訊頻道的接通情況,確保在遇到危險的時,雙方能夠及時取得聯係。
一切安排妥當,凝雨帶著陳淩風、剃刀、梅莉亞三人進入了機械門內。
機械門內和門外完全是兩個世界,惡臭的氣息填滿每一個人的胸腔,壓迫肺部幾乎不能呼吸,綠色的黏稠液體粘連在鞋子上,每前進一步都艱難無比。
四人捂著口鼻近乎陷入暈厥的狀態前進著,通道拐角左側的牆壁上出現了一道白色的房門,房門頂部標注著檢查室的字樣。
剃刀快步走到門前,用衣服包裹住沾滿黏液的門把手朝右邊扭動了一下,幸好這間屋子並沒有上鎖,眾人皆是迫不及待的擠進屋內。
這間屋子還算幹淨,雖然各種物件都已布滿灰塵和鏽跡,但相比門外令人窒息的環境來說,實在是要舒服的多,至少他們可以暫時遠離那些惡臭的氣體了。
屋子裏陳設極為簡單,除了幾張桌子外,隻有靠牆的一側擺放著一排帶著密碼鎖的金屬櫃子,此時櫃體早已變形生鏽,密碼門也失去了閉鎖的功能。
從櫃子裏僅剩的一些衣物來看,這間屋子似乎是供研究人員更換衣物的換衣間,櫃子裏還存放著一些簡易的實驗用裝備。
凝雨在末端的一個櫃子裏發現了一些製式防毒麵罩,這正是他們現在急需的東西。
在檢查室稍作調整後,四人戴上防毒麵罩,繼續往通道深處走去。
越往裏走,實驗室內的場景惡化的就越可怕。
地上已不再出現堆積的屍體,所有的有機物質已完全被那些孢子狀的異形組織吞沒消化,變成了它們成長的養分,那些孢子不再噴吐惡臭氣體,取而代之的是從頂部的孔洞生長出了類似蘑菇狀的傘蓋,隻是連接的莖幹上遍布血管一樣的黑紅色經絡,它們不斷的伸縮,如同心髒搏動一般。
綠色的黏液已在地麵上幹涸,它們相互凝結,變成了類似發黴物體表麵絲狀菌毯一樣的物質,一腳踩下去便是一個深深的坑洞,就像是邁入了泥濘的沼澤。
四人緩緩的在這片血肉的蘑菇森林中穿梭,不知行走了多久,終於抵達了通道的盡頭。
這裏又是一道和前麵一樣的機械門,陳淩風掏出身份識別卡,順利的打開了門鎖,隻是機械門四周被那些肆意生長的經絡組織纏住,一時間竟無法完全打開。
凝雨拔出長劍將纏在門上的經絡組織挑落,從斷開的組織管道裏立刻流出了許多黑色的液體,眾人急忙散到一旁,萬幸那些液體並不具備腐蝕性。
“吼”從裏側的空間裏又傳出了某種生物的低沉嘶吼,聲音直穿胸膛,越發的真切和清晰。
“看來我們離目標越來越近了。”剃刀小聲的說道。
“等等,你們有沒有發覺,這個吼聲中,有些人類的語言。”陳淩風不知為何對這個吼聲異常的敏銳,他隱約聽到了吼聲中飄散的語言訊息。
眾人停下腳步,仔細的聆聽著來自實驗區域更深處的吼叫聲。
“我…我什麽…都不會告訴…你們的…不會…絕對不會……”
低沉的吼聲中果然剝離出了人類語言的訊息,那是一個沙啞的中年男人的嗓音,隻是嗓音中完全沒有氣力,仿佛生命正處在死亡的邊緣,極其痛苦的做著垂死掙紮。
“這聲音,是博士,這是博士的聲音!”凝雨皺著眉思索了一會猛的抬起頭。
“什麽?!你說這是我父親的聲音?!”闊別這麽多年未見的父親,終於近在咫尺,但從聽到的聲音判斷,陳子昂或許正麵臨著生命危險,陳淩風懷著急切又緊張的心情朝著通道深處衝去。
“淩風!”凝雨想拉住他,但還未伸出手,陳淩風便從她的身邊跑了過去。
陳淩風一邊跑一邊摘掉防毒麵罩,父親,這個詞在他的心裏實在是壓抑了太長的時間,一刻也不想再等待,他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當麵說清楚。
第二道機械門後的世界似乎完全隔離了那些惡臭的變異孢子,整個實驗區域通透光亮,空間也比前麵的通道寬闊了許多。
陳淩風追尋著低吼聲向前狂奔著,實驗區域盡頭的房間也越發清晰。
“呼、呼、呼”陳淩風終於來到了低吼聲傳出的房間,這時房間裏已沒有了聲響,他伏在房門上劇烈的喘息著。
透過門上的玻璃窗,陳淩風隱約能看見房間裏布放著無數管線和充滿液體的圓柱形容器,正對房門的牆壁上似乎捆綁著一個人形物體,隻是這個人上下身的比例極不協調,上半身細長,而下半身就像癱軟的爛泥一般敷滿了整麵牆體。
陳淩風發瘋似的扭動門鎖,換來的隻有驗證錯誤,需要輸入密碼的提示音。
急躁的情緒已經占據了他的大腦,星痕閃電出鞘,朝著房門的門鎖上猛烈的劈砍。
“嘭”巨大的撞擊力道直接貫穿了房門,將其從中撕裂,陳淩風迫不及待的擠了進去。
一股濃烈的腐臭氣息撲麵而來,房間裏,一個人,不,那已經不能被稱作是人了。
那人雙手被鐵鏈吊起,鎖在房頂的裝置內,一隻手已經發黑腐爛,關節處的白骨全部露了出來,隻剩下些許皮肉連接。
上半身骨瘦嶙峋,所有的肋骨清晰可見,仿佛割破皮肉便能將其取出,他低垂著頭,看不到一絲的生氣。
最可怕的是男人的下半身,已經完全看不出人類的跡象,變成了一攤肉泥,肉泥附著著和通道內一樣的孢子狀組織,不停的蠕動並且不斷的噴出惡臭氣體。
房間裏那些黑色的管線盡數插在男人肉泥狀的下半身上,圓柱形容器內的藍色液體正不住的通過管線注入肉泥組織內,像是營養液一般在給男人提供生存所必須的養分。
“吼”縛在牆壁上的男人像是聽見了破門的響動,緩緩的抬起頭。
陳淩風接觸到了那雙空洞無神的雙眼,他不住後退,直到撞上身後的牆壁。
所有的訊息都指向了唯一的終點,眼前這個已經不能稱作人類的男人就是他的父親陳子昂。
“啊!!!”絕望的刺破靈魂的喊叫在房間裏回蕩,陳淩風雙手抱著頭跪倒在地上,他圓睜著雙眼,眼角幾欲撕裂。
現實刨開了他的胸膛,扯斷他的肋骨,將他的心髒剜的支離破碎,然後再強行塞了回去,任由血液在胸腔裏翻滾,壓縮進七竅,無法形容的痛楚,扭絞著他惶恐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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