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本能覺醒
惡臭，腐爛的惡臭，屍體的惡臭……
莫小璃再度醒來已是隔天中午，剛醒過來便轉頭開始嘔吐，一些還未完全消化的碎肉掉落在地上，糅雜著空氣中彌漫的各種臭味，讓她險些又再度暈厥過去。
吐完沒有消化的殘渣，莫小璃眨了眨眼睛，自己正躺在一張破爛的木板床上，四周的生活用品爬滿了腐蝕的鏽跡和黴斑，廢舊鐵皮搭建的屋頂已經穿了幾個不小的洞，陽光從孔洞中透過，還能看到空氣中漂浮的灰塵顆粒。
“爺爺，大姐姐她醒了。”昨晚抱著洋娃娃的小女孩站在鐵皮房屋門口，雖然仍是一臉髒兮兮的，但靈動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眨著，讓人好不憐愛。
小女孩乖巧的站在門邊看著屋裏的莫小璃，絲毫沒有因昨晚發生的事情而害怕。
“咳、咳、咳”屋外傳來幾聲咳嗽，一個嘴裏銜著自製煙杆，佝僂著身體的白發老人出現在了門口。
“安兒，把掃帚給我。”老者將煙杆在門邊磕了兩下，看著床邊莫小璃的嘔吐物轉頭對小女孩吩咐道。
“哦”安兒輕輕的應了一聲，放下手裏的洋娃娃，從屋後拿過來一把鐵製的掃帚。
“嗯，好了，你再去把你那個不聽話的姐姐找回來，這都中午了，也不知道那瘋丫頭又跑到哪去了。”老者接過掃帚連連搖頭歎氣。
“蘭兒姐她準是又到列車站那裏玩了，她總是說那裏能淘到寶貝。”安兒撿起地上的洋娃娃，嘟著嘴看著一旁的老者。
“她要是像你這麽乖就好了，整天像個男孩子一樣到處亂跑，列車站那裏很危險，你快去叫她回來，也該吃飯了。”老者愛憐的摸了摸安兒的頭。
安兒走後，老者拿著掃帚，挪步進了屋內。
“老爺爺我自己來吧。”莫小璃見老者腿腳不方便，自己下床接過了掃帚。
“唉，我是真的老了，前些天這倆孩子的爸爸還在這，這幾天也不知道去哪了，估計也和外邊這些家夥一樣了吧。”老者看著門外混雜在垃圾中的屍體說道。
聽到“爸爸”兩個字，莫小璃心裏咯噔一下，她知道兩個小女孩的父親已經回不來了。
“你怎麽了姑娘？哦，對了，我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叫慕潮海，剛才在門口看你那個是我孫女慕小安，她還有個姐姐叫慕小蘭。”慕潮海看著站在原地突然不動的莫小璃說道。
“慕爺爺，我沒事，這裏是什麽地方？”莫小璃內心掙紮著，她不能把事實告訴這個肩抗所有重擔的老人，隻得岔開了話題。
“什麽地方？唉，你大概也是他們實驗的失敗品吧，這裏是瑤光一號貧民窟，也是距離瑤光城最近的貧民窟。”慕潮海低頭歎息著，不知是在哀歎自己還是在哀歎莫小璃。
“瑤光？是瑤光製藥嗎？”莫小璃聽見“瑤光”二字，自然聯想到了之前凝雨他們所說的瑤光城。
“製藥？製藥隻是幌子，瑤光背地裏從事著各種基因實驗，研究所謂的人類補全，將不知從哪裏弄來的細胞注射到人體內，搞的大部分被騙去參與實驗的正常人變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成了半獸半人的形狀。”慕潮海說著拉起褲管，整條腿已經完全獸化。
“唉，姑娘，我也不是故意想說這些嚇你的，隻是你被扔到這裏來，早晚也會變的和我們一樣的，都是失敗品。”慕潮海歎著氣連連搖頭。
“我看這裏也沒人監管，你們沒想過逃走嗎？”莫小璃放下掃帚坐會床邊，她自然知道自己身體裏的變化，但她實在不願意再回想起自己發狂時的可怖模樣。
“沒地方逃的，瑤光城連同貧民窟根本就和外麵的世界不在同一個空間。即使沒有人監管我們也逃不出去，何況這裏都是些老弱病殘，又怎麽逃呢？”慕潮海沒在說下去，莫小璃也看出他在擔心著自己的兩個孫女。
“算了，不說這些了，往後你就和我們住在一起吧，這座貧民窟已經沒多少人了，生活條件也很差，像你這麽漂亮的姑娘真是要辛苦你了。”慕潮海抬起頭，臉上泛著慈祥的笑容。
莫小璃從沒感覺過這樣的溫暖，不幸的童年早已讓她忘卻了親情為何物，雖然隻是短暫的與慕潮海相處，但這個慈祥的老人卻給了她不曾體驗過的情感。
就在兩人商議準備午餐的時候，慕小安哭喊著從遠處跑來，越來越近，紅色，來自她衣服上的血跡。
“小蘭姐…小蘭姐出事了，壞人…壞人把她抓起來了。”慕小安一邊哭著，胸口因驚嚇而劇烈起伏。
“這些血是……”慕潮海不敢再問下去。
“咚、咚”沉重的敲擊聲從鐵皮屋外傳來。
“老頭，快點出來，你閨女攤上事兒了。”屋外幾名端著槍軍人模樣打扮的人粗魯的吼道。
“喲，什麽時候這裏多了個這麽標致的美女啊。真是可惜了。”一個叼著卷煙的大個子拿槍抵著莫小璃下巴搖著頭。
“野牛，再漂亮也就隻能看看了，扔到這裏的會是什麽貨色。”野牛旁邊一個身形瘦削的精壯男人譏諷道。
“猴子，你少來了，我就是看看，你不也在流口水嗎？”野牛回過頭對猴子說道。
“把他們全部帶走，反正這裏也沒什麽人了，何況一號貧民窟又沒有晶體爐，不需要勞動力，這些垃圾以後就交給自動機械臂去處理吧。”
“是，灰熊隊長。”野牛和猴子看著身後身材魁梧，肌肉虯結的男人畢恭畢敬的答道。
三人被押解著穿過垃圾場，來到了一片開闊地帶，遠處漸漸浮現出一條列車軌道，軌道上停靠著一輛黑色的列車，大量機械臂正在清理著列車掛靠的貨箱內裝載的垃圾和屍體。
“真是個不聽話的孩子，居然來這裏搶東西。”一個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正蹲在地上抽打著麵前的小女孩。
“蘭兒！”慕潮海遠遠的看到被打的渾身是血的慕小蘭掙紮著就要跑過去，但手臂被野牛死死的拽著，任憑他如何用力，始終掙脫不得。
“好了，好了，人總算到齊了。”西服男人從地上站起來，拍著手轉過身來。
“醫生！”莫小璃看著那張斯文卻又透著病態的笑臉驚叫出聲。
“呀，沒想到這麽快我們又見麵了。不過這次你該讓我見識一些其他東西了。”醫生說完拿出手槍打開保險朝著慕潮海的胸口毫不猶豫的射出了子彈。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沒等莫小璃反應過來，慕潮海已跪倒在血泊中，兩眼圓睜，嘴裏冒著血沫，很快便沒有了生命的跡象。
“爺爺！”慕小安撕心裂肺的衝到慕潮海跟前，殷紅的鮮血浸濕了她的衣服，眼淚止不住的從她的小臉上滑過，仿佛要將她身體裏所有的水分掏空似的。
“為什麽？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做？！”莫小璃憤怒的瞪著醫生，雙眼幾乎眥裂。
“一切都是為了你的歸來，女王。”醫生雙手攤開瘋狂的笑著。
此時莫小璃低垂著頭，站在原地，好似停止了一切生理機能。
“咚，咚咚”莫小璃感覺到她的心髒正在劇烈的跳動，某種東西正在她的體內聚集，那是獸血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