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鮮血祭壇

  “嗡”一個小巧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屏幕上暖白色的光便沒入了黑暗裏。“噗”一個小小的火苗自黑暗中升騰，忽閃的搖曳著。陳淩風將手裏沒電的手機扔到一旁，把點燃的一罐固體燃料小心翼翼的舉了起來。


  “這是我們最後的一個手機了吧。”莫小璃看著扔出去的手機說道。


  陳淩風沉默的點了點頭，兩天過去了，四天過去了，一周過去了，他們在黑暗中靠著手機發出的微光艱難的撐過了一個星期，水和食物都已所剩無幾，但四周除了黑暗和死寂，並沒有等來他們期盼的救援隊的聲音，身體和精神都已到達了崩潰的臨界點。


  “我們不能再在這裏等下去了，繼續呆在這裏隻會是坐以待斃，我們剩下的食物和水最多還能支撐三天，趁現在還有力氣隻能往那個方向去了。”陳淩風站了起來看著車廂的方向說道。


  “可是林舸不是在那邊嗎？而且要是我們走後救援隊就到了我們該怎麽辦？”莫小璃有些猶豫的問道。


  “救援隊？哪還有什麽救援隊！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故一個星期了救援隊都沒有到隻能說明這個事故太嚴重了，或者或者他們根本就沒有出動救援，已經判斷這裏的人全部死了”陳淩風沒有再說下去，他知道莫小璃也清楚救援隊大致是不會來了，隻是她不願意放棄那最後一絲的希望，還在相信著那虛無縹緲的可能性，但這份倔強的自欺欺人此刻已被陳淩風拆的粉碎，空氣又再度陷入了沉默。


  “對不起小璃”許久，陳淩風抬起頭看著莫小璃眼神真摯的說道。


  “我知道，隻是隻是”莫小璃伸出雙手把陳淩風的手掌握在了手心，一股溫暖柔軟的觸感從手心傳來，霎時間讓陳淩風忘卻了周遭的一切。


  “我們走吧。”片刻，莫小璃仰起頭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兩人收拾好所剩不多的補給品，又用衣服和石塊堆疊出一個箭頭指向他們將要去的方向，萬一救援隊到了也能發現他們留下的記號。為防止可能遇到的危險，兩人又從背包裏找出兩把小刀握在手上，準備妥當後，兩人開始朝著車廂的方向走去。


  回去的路上很順利，並沒有再遇到林舸的襲擊，很快兩人便回到了他們乘坐的車廂處。陳淩風舉著手裏的固體燃料靠近車廂看了看，車廂內並沒有什麽變化，還是一幅如同地獄光景般的模樣，但很快他便發現了些許不同，車廂內的屍體變少了，至少說侯楚傑的屍體是確實的不見了。


  陳淩風退回莫小璃身邊朝她搖了搖頭，示意並沒有發現什麽異樣，他沒有將侯楚傑屍體不見的事情告訴她，隻是在心裏默默的盤算著。侯楚傑確實是死了，這一點他確信不已，如果說死後屍體還能移動的話那隻有一個可能——林舸，但是他要用侯楚傑的屍體來幹什麽呢？想到這裏陳淩風不自覺的握緊了手裏的小刀。


  繼續往前走，又經過了三節車廂，筆直的隧道內一堵淩亂的巨石高牆出現在兩人麵前，和另一邊的情形一樣，路，再一次的被封死了。陳淩風憤怒的撿起一塊石頭砸向坍塌的巨石，“啪”的一聲脆響，石頭碎成了兩半，撞擊的聲響在隧道內久久回蕩。


  陳淩風沮喪的靠在坍塌的巨石邊坐了下去，此刻他不再去關心林舸的襲擊，現實抽離了他最後的希望，這條坍塌的隧道即將成為他最後的墳墓。莫小璃看著神情痛苦的陳淩風本想上去安慰他，但腳下突然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幸好手扶住了列車才不至於倒下去。她彎下腰借著手裏固體燃料的光亮發現地上的是一截斷裂的列車座椅扶手，此時另一隻手上又傳來了些許粘粘的觸感，她把手縮回近前一片暗紅色的血跡出現在了她的手上。她又將固體燃料移向車廂邊，一大片幹涸的血液出現在車體上仿佛有指向性一般一直延伸到不遠處的車廂底部。


  莫小璃順著血液噴灑的方向蹲了下去，車廂底部殘留著更多的血跡，一道微弱的白光忽閃著從車廂底部的另一邊透了過來。


  光，之於現在的兩人來說無異於黑暗中的螢火，那虛無縹緲的希冀似乎又回到了他們身邊。莫小璃急忙拉起坐在地上的陳淩風，把剛才的發現告訴了他。陳淩風看著那團微弱的光芒也重新燃起了希望。兩人觀察了一會，從車廂底部爬了過去，到了另一側兩人才發現，原來是傾斜的列車和隧道牆壁形成了一個夾角，坍塌的石塊沒有壓下來，在這裏形成了一個很小的空間，通過這個空間兩人來到了坍塌巨石的另一側，那團微弱的白光正從不遠處傳來。


  兩人慢慢朝白光靠了過去，走到近前發現原來那是一支仍在地上的手電筒，陳淩風撿起來看了看，和當天林舸使用的一模一樣。兩人顧不上細想，既然已經從坍塌的區域出來了，眼下隻有向前走一條出路。又在隧道內前行了一段距離，幾團白光再次出現在了黑暗中，和剛才不一樣的是這一次的白光懸在空中，在白光下麵還浮現著一群坐著的人影。


  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把手裏的小刀護在身前，貼著隧道牆壁朝白光處靠了過去。隨著距離的靠近，詭異的景象也越來越清晰。白光從三支綁在木棒上的手電筒上發出，三根木棒成三角形插在地麵上，每根木棒周圍圍坐著三具屍體也排成三角形，每具屍體的喉嚨都被切開了仰頭望著木棒上的手電筒，屍體流出的血液順著地麵上挖好的淺坑將三根木棒兩兩相連，也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暗紅色三角形。


  陳淩風和莫小璃看著眼前的恐怖景象，竟是像想起了什麽似的異口同聲的念道“三三為祭，兩兩相交，項上熱血，以祈玄黃。九九之數，以引靈淵，法軀即至，星芒現世。”這段祭文出至他們都很熟悉的一本古書《九妖異聞錄》，而星芒則是一隻狼型妖獸，以人血祭之，星芒將現世為召喚它的人吃掉仇家的靈魂，但這項服務並不是免費的，星芒生性貪婪，幫助召喚者吃掉仇家的靈魂後也會反噬召喚者，同樣吃掉他的靈魂。


  這裏為何會出現星芒的祭壇，正當兩人還在詫異之際，不遠處的黑暗中傳來了一陣野獸般低沉的咆哮，慢慢的，一張猙獰的獸臉出現在了兩人麵前。這怪物長著一張酷似狼的臉，臉上黑毛聳動，額頭處生出一根細長的尖角，四肢著地肌肉緊繃，顯得粗壯有力，背脊的骨節處凸出著一排銀色的骨刺，在電筒的光照下寒芒四射。唯一有些異樣的是怪物的右腿，仔細一看那分明是一條沒有退化完的人類的大腿，小腿的關節處還掛著一截破損的牛仔褲。


  陳淩風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這隻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怪物並不是現世的星芒，而是先前瘋掉的林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