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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3 章(救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沈絳一回家, 便讓人燒了熱水,給沈殊音洗澡更衣。


  在她還想請大夫回來,給沈殊音開點安神藥, 可算是被沈殊音給攔住了,她無奈道:“大姐姐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 豈會這麽輕易就被嚇到。”


  沈絳低聲說:“大姐姐真不害怕?”


  沈殊音:“一開始剛瞧見,倒是真的嚇得手腳發麻, 可是後來發現那小宮女的年紀也就與你一般大, 便也沒那麽害怕了。她也畢竟是被旁人害了的。”


  沈絳點了點頭。


  “灼灼, 怕不怕?”沈殊音柔聲反問。


  沈絳搖搖頭,她連殺人都不怕, 不至於被一個死人嚇到。


  隻是她有些奇怪道:“隻是今日之事,我覺得有些奇怪。”


  沈殊音不解:“哪裏奇怪?”


  沈絳:“不過是一個小宮女的死, 貴妃和端王卻一直死抓著不放,難道皇上真的會因為一個小宮女,而怪罪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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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殊音對於朝堂這些事情, 並不了解, 隻說道:“想必這之後肯定還有別的深意。”


  沈絳見天色漸晚,叮囑道:“不如大姐姐先休息吧, 今天勞累了一日,大姐姐也累了。”


  沈殊音見她一直安慰自己, 反而過意不去。


  她伸手摸了摸沈絳的腦袋:“我覺得怎麽灼灼才是大姐姐,一直護著我。”


  “那又怎麽樣,又不是說妹妹就不能保護姐姐。”


  沈殊音被她的逗笑,揉了揉她的鬢發, “灼灼也累了一整日,早些回去休息。”


  待沈絳帶著阿鳶回了自己的院子, 剛進了門,她還沒坐下。


  轉頭便對阿鳶吩咐:“去把我的夜行衣拿出來。”


  阿鳶一怔:“小姐要出門?”


  沈絳點了點頭。


  她今日有個必須要去的地方,而且是一刻都不得耽誤。


  阿鳶趕緊拿了衣服,沈絳並未立即換上。


  而是等到外麵的天色徹底暗了下來。


  夜半時分,風雲突變,狂風瞬起,怒吼咆哮,在街頭巷尾呼嘯而過,天際上的烏雲連綿不絕,直至將頭頂銀月遮蔽。


  隻有皇宮內,宮燈懸掛,火把燃起。


  西華門前,突然來了一輛馬車。


  “什麽人?”看守宮門的禦林軍,將馬車攔了下來。


  隻見趕車的人出示一個令牌,說道:“我們奉太子妃之命出宮辦事。”


  守衛有些驚訝,一邊查看令牌一邊說道:“這麽晚了,才出宮?”趕車的人是個太監,笑道:“太子妃吩咐的急,咱們這些當奴才的,還不都是聽令。”


  “車裏有東西嗎?”守衛問道。


  趕車的太監立即搖頭:“沒有,沒有。咱們可不敢夾帶東西出宮。”


  皇宮中最忌諱夾帶,所以每輛出宮的馬車,都必須要被嚴格搜查。


  趕車太監抵了抵坐在旁邊的同伴,“小清子還不把車簾掀開,給兩位守衛大爺瞧瞧。”


  這個叫小清子的太監一直帶著帽子,微垂著頭,此時聽到這話,扭身將身後的車簾掀開。馬車裏果然空無一人,也沒什麽東西。


  哪怕站在下麵,也瞧得清清楚楚。


  守衛看這兩個太監的腰牌和令牌都齊全,倒也沒什麽懷疑。


  更沒浪費時間上車去檢查。


  於是守衛揮揮手:“走吧,走吧。”


  “幸虧兩位爺了。”趕車太監一臉討好。


  雖說大家都在宮裏伺候,可是這些侍衛的出身卻比太監要高許多,因此太監瞧見這些侍衛都是低眉順眼。


  侍衛將路讓開,趕車太監抬手揮鞭,眼看著馬車要往宮門外行駛。


  “站住。”一個聲音從後麵喊了出來。


  宮門守衛回頭一看,隻見一行身著飛魚服,手握繡春刀的侍衛,急行而來。


  趕車太監緊張的握住韁繩。


  待一行人走到跟前的時候,宮門守衛發現,帶頭的竟是錦衣衛指揮使尹晉。


  “尹指揮使,您怎麽來了?”守衛心有戚戚。


  能讓錦衣衛最高指揮使,聞風而動,定然是出了什麽了不得大事。


  可他們沒想到,錦衣衛一道跟前,居然將這輛馬車圍住。


  守衛驚道:“指揮使大人,可是這馬車上夾帶了什麽東西?”


  尹晉冷然:“倒是沒夾帶什麽東西,隻不過是夾帶了一個人罷了。”


  馬車上的兩人俱是一僵。


  圍著馬車的錦衣衛,刷一下抽出手中長刀,寒光畢現。


  趕車的太監嚇得手腳冰冷,隻得大聲道:“大…大人,奴才是奉太子妃娘娘的命令,出宮辦事。”


  “狗奴才,此刻還敢誣陷太子妃。”尹晉神情冷漠。


  不等尹晉吩咐,兩個錦衣衛立即上前,將馬車上的兩人都拖了下來。


  那個叫小清子的太監,被拖下來的時候,不慎掉了帽子。


  露出一張如花似玉的臉頰。


  尹晉跨步上前,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仰起頭。


  “尚大家,你這麽著急,是要去哪兒啊?”


  尹晉盯著尚寶清的臉,冷硬的聲音居然透著幾分溫和。


  尚寶清被迫抬起頭,盈盈雙眸,楚楚可憐,明明是一個男兒身,身上卻有一種比女子更加柔媚的氣質。


  “都說尚大家善姿首,美姿容,如今一見,倒真不是言過其實。”


  尹晉一句戲謔,隨後甩開他的下巴,冷漠道:“帶走。”


  錦衣衛上前將他帶走,旁邊的趕車太監被拖走時,整個人險些被嚇死。


  尚寶清自知抵不過這些錦衣衛,卻還是問道:“你們要帶我去哪裏?”


  尹晉走在前麵,倒是有閑心回答:“尚大家,到了地方,自然知道。”


  “我要見太子殿下,我要見殿下。”尚寶清深知今日能保住他的,隻有一人。


  此刻他掙紮著要見太子。


  尹晉乃是錦衣衛指揮使,按理說這種小事,不該讓他親自出馬。


  除非是皇上下令。


  見尚寶清還摸不準形勢,這般掙紮,尹晉不由斥道:“爾不過一介伶人,有何資格說見太子殿下就見太子殿下。我勸你還是少費力氣掙紮,免得之後連叫都沒力氣叫出來。”


  狂風沿著宮牆,呼嘯而過。


  刮在耳邊,猶如從深淵地底卷起來,隨時能將人吞沒。


  尚寶清直接被帶往錦衣衛昭獄。


  他被關進牢裏時,顫抖著聲音喊道:“我是冤枉的,我沒有殺人,我真的沒有殺人,我要見太子。”


  傅柏林剛好下值,準備回家,就見他們又出去抓了一人回來。


  他隨口道:“這麽晚還有差事?這回抓的是誰?”


  “還能是誰,那個小戲子唄。”回話的是一個千戶,雖說尹晉手底下的人,卻與傅柏林私交甚好,

  傅柏林眉心一跳:“東宮裏那個?”


  千戶:“可不就是,大人你今個不是在東宮沒抓到人,晚上那陣子,貴妃殺了個回馬槍,將此事告到了皇上麵前。”


  “是皇上親自下令的?”


  正好四下無人,這個千戶輕撞了下傅柏林:“你是沒瞧見那小模樣長得,細皮嫩肉,當真是比小娘們還要秀氣。難怪太子殿下這麽舍不得。”


  “謹言,”傅柏林小聲提醒。


  這個千戶隨意倒了杯茶,說道:“放心,這話我在外頭可不敢亂說。咱們錦衣衛就是監聽的祖宗,我不信誰還敢在此處瞎打聽。”


  傅柏林搖搖頭,卻突然想起來問道:“看來那個傳聞是真的了。”


  千戶揚眉:“什麽傳聞?”


  “關於這個小戲子的。”


  千戶嘿嘿一笑:“大人,你說的是這小戲子與太子殿下同吃同住的傳聞吧?”


  這種豔色傳聞,向來如長了翅膀似得,藏都藏不住。


  宮裏雖說嚴禁宮人搬弄口舌,可那些宮女太監,各個都有門路。


  你一條消息,我一條是非。


  倒是從來沒有消停過。


  這種事情要麽就是沒有,一旦發生的話,壓根藏不住。


  況且這位太子殿下似乎也沒打算藏著,他寵尚寶清那是名正言順,時常宣他唱戲,也不在戲台子上,單單就在他跟前。


  一曲罷了,紅燭夜深,門房緊閉,連伺候的宮人都不叫靠近。


  傅柏林輕笑著端起茶杯,輕呷了一口。


  千戶長籲短歎:“可惜了,這樣的絕色倒是落得一個紅顏薄命的下場。”


  “你還真當他是個女人呐。”傅柏林氣笑了。


  原本以為這事到此就了了,畢竟這是皇上親自下令要抓的人,可誰知傅柏林的腳還沒踏出錦衣衛衙門。


  太子居然帶著人,親自到了。


  就連門房上看守的人,都驚的瞪大眼睛,差點忘了叩拜。


  尹晉是因為辦完這件差事,去奉昭殿給皇上回話,正好不在。


  傅柏林是今個當值的鎮撫使,職位最高。


  理應是他來回太子的話。


  太子剛到,傅柏林趕緊出門迎接,剛跪下,喊道:“微臣鎮撫使傅柏林,叩見太子殿下。”


  “是誰讓你們隨意抓捕我東宮之人,”太子居高臨下,一臉怒意。


  傅柏林當機立斷說道:“回殿下,尚寶清乃是殺人嫌疑犯,意圖逃跑,指揮使大人親自帶人,將其捉拿歸案。”


  “荒謬。”太子寬袖一甩,怒斥。


  隨後他說道:“來人,將人帶過來。”


  兩個侍衛將一個人拖了上來,太子指著這人說道:“今日你們離開之後,太子妃立即徹查暢園,發現此人鬼鬼祟祟,仔細審查才發現,此人便是殺害宮女之人。”


  “還找到兩名證人,證實見過此人與那個宮女私會。”


  傅柏林微有些詫異:“不知殿下,這人是?”


  “此人乃是戲班子裏的學徒,日常跟在尚寶清身邊,先前尚寶清的首飾時常有丟失,此事在戲班子裏也有耳聞。你們錦衣衛若是不信,盡可去查。”


  傅柏林恭敬道:“太子殿下所言,微臣豈敢不信。”


  “原本找到此案真凶之事,太子妃因天色太晚,才沒及時稟告貴妃,沒想到貴妃連著一時半刻都等不得,竟直接到父皇跟前告狀。”


  顯然太子說的義正言辭,但是實際上卻並非如此。


  不管之前這個宮女是被誰殺的,但是現在她就是被戲班子裏的學徒所殺,想來一係列的證據,東宮都已經準備妥當。


  任誰都查不出不妥。


  太子大概是怕夜長夢多,做了兩手準備,一邊讓落實了證據,一邊送尚寶清出宮。


  可他沒想到,貴妃早也防著他這一手,居然直接將此事捅到了皇上麵前。


  至於皇上是信太子還是信貴妃,從錦衣衛的行動便已經看出來了。


  “你們抓尚寶清,不就是懷疑他乃是凶案真凶,如今真凶在此,還不快把他放了。”太子再次說道。


  傅柏林跪在地上,卻不動分毫。


  他低聲說:“太子殿下,捉拿尚寶清乃是聖上親自下令,若我聖上手諭,微臣不敢私放嫌犯。”


  太子咬牙:“你這是仗著父皇,便不將孤放在眼中?”


  傅柏林再次叩首:“微臣不敢。”


  他身後的錦衣衛跪成一排,卻無一人退後。


  錦衣衛的昭獄,從來都是凶名赫赫,沒人能從這裏,輕易帶走一個嫌犯。


  哪怕對方是太子殿下。


  都說太子乃是寬厚溫和的性子,可是在尚寶清一事上,他仿佛盡失了理智,他低頭看著傅柏林,怒道:“好,孤今日便先斬了你這個不辨黑白,肆意抓人的佞臣。”


  他一腳踢在傅柏林的肩膀,將人踢翻後,順手從身側侍衛的腰間,拔出一把長刀。


  刀刃鋒利,雪亮如水,劃過在場每個人的眼眸。


  “殿下,饒命。”身後的錦衣衛在替傅柏林求饒。


  可是傅柏林卻爬起來,再次跪在太子殿下跟前,低聲道:“殿下,尚寶清乃是殺人嫌犯,殿下身尊體貴,何必為一介嫌犯動怒。”


  “臣請殿下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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