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原來這就是活著的感覺。(...)
第六十三章
馬車離開後, 沈絳還站在原地。
“灼灼。”沈殊音輕聲喊了一句,總算將失神的人,叫了回來。
沈絳將目光收回, 馬車早已經駛出街道的另一端,徹底消失。她看了眼沈殊音, 卻還是先轉頭問牙行經紀:“這位溫大人官聲聽起來頗為不錯,可是因為時常為民請命?”
“那是自然, 這位溫禦史說來可是十分有名, 去年他巡查湖廣的時候, 正巧撞上縣令欺壓百姓,聽說他剛正不阿, 將那個縣令斬頭示眾。”
沈絳含笑聽著,知道這裏頭多半有戲說的成分。
溫辭安乃是監察禦史, 正七品的官職,雖然品級並不高。可是朝野上下,沒人敢小看監察禦史, 因為他們可代天子巡狩四方的職責, 更可大事奏裁,小事立斷。
平常七品官員並無上奏聖上之權, 監察禦史便有此權,若是有直諫之事, 更可入堂麵聖。
不過這人說溫辭安能直接斬殺縣令,估計是道聽途說。
兩人上了馬車。
沈殊音這才問道:“灼灼,你這般關心那位溫大人,可是因為他乃是監察禦史, 你想利用他的職權,將你手上的證據直接遞給聖上?”
沈絳微怔, 方才她光想著夢中之事,還未曾想到這個。
如今沈殊音一語點醒,沈絳不由思考此事的可行性。
說來,她們如今有證據,無非就是怕遞不到皇上跟前,被人半途截留。
天顏難見。
溫辭安若是真如傳說中那般剛正不阿,確實是個途徑,畢竟他作為監察禦史,有直諫聖上的奏對之權。
“這確實是個法子,可是溫辭安是否如傳聞中那般,還需再仔細考察一番。若是此人隻是徒有聲名,隻怕咱們的證據反而會帶來滅頂之災。”
沈殊音點頭:“如今魏王和方定修隻怕快要狗急跳牆,他們敢在京郊大開殺戒,若是讓他們知道證據在你手中,一定會來害你。”
因著是在外麵,她們並未多談論此事。
待看了宅子,沈殊音卻定了一個兩進的宅院,雖然麵積並不算大,但是勝在清雅別致。
“這個宅子雖不大,不過咱們家裏人口簡單,等爹爹出獄,也是夠住。灼灼,倒是讓你一直受委屈。”沈殊音有些歉意道。
沈絳反而能理解她的決定,她道:“我知道大姐姐選這處宅子的原因,就是不想太引人注意嘛。畢竟咱們現在還是應該低調為主。”
“你越是懂事,阿姐就越心疼。”沈殊音輕握她的手掌。
別家的嫡出幼子、幼女,哪個不是小霸王一般的人物,吃穿用度皆是最好。
反倒是她家,沈絳打小就被養在祖宅,未曾在京城享受過一日侯府嫡女的尊榮。
沈殊音溫柔望著眼前人。
隻盼著她的灼灼,往後再不受一絲委屈。
“我不委屈,我現在就想早日見到爹爹,咱們一家團圓。”沈絳輕笑。
待定下宅子時,沈絳拿出銀子,要交付定金。
沒想到卻被沈殊音按下手掌,沈殊音道:“如今有阿姐在,你的銀子就留著當做私房錢。”
沈絳倒也沒一昧爭執。
反而是定下房子後,她便帶著沈殊音去了朱顏閣。
待一下了馬車,沈殊音進了店內,仔細端量四周後,這才發現不同,隻見店內有不少客人,結伴而來的姑娘,紛紛交頭接耳,竟是在小聲討論手中口脂顏色。
沈絳將沈殊音帶到樓上,又給她細細說了朱顏閣的事情。
沈殊音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胭脂鋪子,能玩出這般多的花樣。
沈絳叫人拿了鋪子裏的樣品過來,給沈殊音仔細挑選,她道:“大姐姐仔細瞧瞧,若是有不好的,你盡管說。”
“你這鋪子在京城中已有這樣大的名氣,豈會不好。”
不過沈殊音還是仔細選看了每樣口脂的顏色,直到房門被推開,一個急促的聲音響起:“三小姐,你可算回來了。這兩日沒瞧見你,這樣品我遲遲也不敢定下來。我……”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你這裏有客人。”姚羨趕緊往回退。
“承之。”沈絳喊了聲。
承之乃是姚羨的表字,沈絳與他熟識後,便喚他表字。
姚羨在門口定住,房門半掩著,他隻能瞧見裏頭模糊有兩個人影。
沈絳道:“你進來吧,我正好要與你說件要緊的事情。”
姚羨這才重新推門,他一進來,便先拱手:“那我便打攪了。”
“這位是?”沈殊音也有些詫異。
沈絳起身,鄭重道:“大姐姐,這位是姚羨姚公子。我初入京城,便與他相識,不蒙承之嫌棄,如今這朱顏閣乃是我與他一同經營。”
“哪裏,哪裏,這朱顏閣樣樣都是三小姐拿主意,我頂多就是搭把手幫忙。”
沈絳卻搖頭,輕聲說:“承之你對我信重,我卻沒對你說實話。”
說完,她衝著姚羨鄭重一行禮,弄得姚羨有些茫然無措。
直到沈絳開口說:“其實我並不是什麽商賈之女,我父親乃是沈作明,曾是西北大營主帥,半年前仰天關之戰,父親兵敗,長平侯府被抄家奪爵,我才會上京。一直以來,我都對你隱瞞了自己的身份。”
姚羨被這消息砸的昏頭轉向。
他茫然看了看沈絳,又轉頭看著沈殊音。
“這位是我大姐姐,沈殊音。”
“見過大姑娘。”姚羨趕緊行禮,他家乃商賈,對京城勳貴也多少有些了解,況且他如今做著朱顏閣的胭脂生意,這些勳貴人家都能數出個一二。
長平侯府的大姑娘,不就是那位嫁到安國公府的那位。
姚羨瞪大眼睛,滿臉吃驚。
沈絳歎了一口氣:“承之,你要不先說句話,不然口水便要流下來了。”
姚羨下意識抬袖去擦,沈絳沒想到他真能這麽傻,與沈殊音兩人不約而同笑了起來。弄得姚羨是麵頰泛紅,尷尬不已。
“我隻是初聞此事,乍然有些駭然。”姚羨解釋道。
沈絳輕歎一口氣,低聲道:“你若是對我有怨氣,我也是能理解的。若是你覺得我失信於你,不想與我再一起共事,我也可以……”
“三姑娘,你這是想與我拆夥?”姚羨猛地拔高聲音,打斷她的話。
不等沈絳說話,姚羨連連搖頭:“不成,不成。你可不能這般丟下我不管,你不是說過我們的未來,在更廣闊的天地。”
“我們,”姚羨指了指自己,又指向沈絳,“這可是你親口對我許下的承諾。”
一旁的沈殊音:“……”
沈絳失笑:“我是怕你對我有怨氣,怨我沒有對你說出實話,畢竟做生意最重誠信,我卻對你失了信。”
“三小姐是怕連累我,才沒對我說實話吧。若不是三姑娘,隻怕如今我還在日日在酒肆賭場裏,醉生夢死,聲色犬馬呢。我豈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責怪三小姐。所以三小姐也不可以輕易丟下我,更不能與我拆夥分家。”
姚羨反倒是替沈絳找好了理由。
弄得沈絳越發哭笑不得。
不過沈絳心定後,望著姚羨,忍不住別開頭,眼底有些酸澀。
“承之,謝謝你。”
*
姚羨離開後,沈殊音眉宇舒展,柔聲道:“如今見了這位姚公子,我又安心了些,灼灼這一路走來雖然艱難,卻也有不少貴人相助。”
隻是沈殊音略一揚眉,又道:“隻是這位姚公子,我瞧著年歲比你大幾歲,方才聽他說也還未娶親。不知他……”
沈絳險些毛骨悚然,趕緊說:“大姐姐你這是想到哪裏去了,我與姚羨絕無半分曖昧,我們就是純粹的朋友,一起合夥做生意。”
沈殊音略拖一下調子:“看來這位姚公子確實沒關係,有關係的是那位程公子。”
沈絳哭笑不得,才知沈殊音是故意的。
待傍晚時,沈絳將沈殊音送到家中,換了一身男裝,趕在城門關上時,出了城。
她一路快馬,到了護國寺。
昨日她離開之後,就一直惦記著這裏。
歐陽泉這個證人,她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好。
她進了院子,就瞧見清明和卓定都在,清明還詫異道:“三姑娘,您怎麽這幅打扮?”
“有些人盯上了我,特地換了身裝扮。”沈絳輕笑。
她方才送沈殊音離開朱顏閣,就發現有人跟著她們。所以她特地與大姐姐先回了趟家,迷惑對方,讓他們誤以為她還留在小院內子。
清明驚訝:“有人盯上你了?是魏王殿下的人嗎?”
“不是,應該是旁人。”沈絳搖頭。
她估摸著是安國公府的人,方定修派人盯著大姐姐和她,隻怕也是想知道,是不是她帶走了歐陽泉。
他們說話間,院落的門再次被推開。
沈絳扭頭看見謝,見他回身將院門重新關上,挺拔身姿如鬆竹,眉眼一如既往的沉靜淡然,明明還是那個三公子。
可沈絳卻不由自主扭開頭。
這一天下來,她還在琢磨那個溫辭安。
她夢中所見往往都是真的,也就是那位溫禦史與她確實關係匪淺。
明明她的心並未被影響,可難免叫她有些不好意思直視謝。
好在謝走到她身側,輕聲說:“三姑娘,我與你有話說。”
沈絳與謝兩人入了靜室,落座後,謝望向她,開門見山:“昨日我與錦衣衛在別莊一同查看,才得知原來錦衣衛這些日子,已經從芙蓉醉查到了歐陽泉身上,隻是正在他們準備捉拿歐陽泉,就發生了別莊血案。所以魏王在錦衣衛之中,一定也埋下了暗樁,此人將歐陽泉已暴露的事情,告知魏王,於是魏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派出身邊死士,徹底清除歐陽泉這個隱患。”
“如今看來,隻怕從楊雷之死開始,整件事就是一個連環計謀。”
沈絳不解:“就是那個在護國寺發瘋的人?”
“此人在護國寺因為吸食芙蓉醉,行事癲狂而得罪郢王世子。於是布局者,便利用他的死,刻意渲染,之前京中不是傳聞郢王世子逼死楊雷。其實流言傳入宮中,太後因此事涉及世子,震怒不已,所以皇上便命錦衣衛徹查楊雷之死。”
“所以錦衣衛就從楊雷之死,查到了芙蓉醉一事,並且已查到了歐陽泉。”沈絳順著說了下去,她說:“所以當初世子殿下逼死楊雷,也是被冤枉的,隻是幕後之人想利用太後對他的疼愛,將此事鬧到聖上跟前。”
“而當初布局的人,其實最終目的並非郢王世子,而是魏王。郢王世子不過是被豎起的魚餌,對方利用這個魚餌釣出魏王。而魏王果然也沉不住氣,率先對歐陽泉下手,卻被我們無意中撞破,從中救下了歐陽泉。”
沈絳聞一而知十,竟輕易將整個布局都看透。
謝眼底閃過一絲讚許,仿佛因為她的通透聰慧。
他抬眸注視著沈絳:“如今我們的機會已來,錦衣衛乃是皇上近衛,是聖上手中的一把尖刀,更是聖上的一雙耳朵。”
沈絳心髒砰砰直跳。
“如今錦衣衛既然在追查此案,不如我們將歐陽泉的消息傳給錦衣衛,製造他已逃往漠北的假象,這樣一來可以將魏王和皇上的視線,轉移至漠北。我們更可以讓皇上知道魏王做下的勾當,以此試探聖上心意。若是他不打算包庇魏王,一定會責令錦衣衛保護許昌全,將他送往京城審問。”
“我已請了江湖人士,帶著假的歐陽泉一路逃往漠北,並且讓真的歐陽泉親自寫了一封信給許昌全,讓許昌全送他去北戎。這封信我會讓人中途假裝被錦衣衛截獲,這樣皇上就會知道許昌全勾結北戎一事。至於魏王與歐陽泉之間的關係,如今他狗急跳牆派人暗殺歐陽泉,蛛絲馬跡肯定會被錦衣衛察覺。”
沈絳笑了起來:“三公子神機妙算,更是布局精妙,如今我們隻要靜候結果便是。”
歐陽泉和許昌全皆與北戎有關,兩人涉及通敵叛國。
這樣的大案,錦衣衛肯定會窮追不舍,並且一定是要帶著活口回來。
皇帝執意想要包庇自己的兒子,他就會殺了許昌全。到時候若是錦衣衛對許昌全審也不審,直接殺了,帝心所向何處,便是明了。
到底是邊關無辜枉死的將士重要,還是他自個的兒子、皇室的名聲重要。
家與國,帝王的臉麵,他們是在賭。
沈絳低聲說:“若聖上執意要包庇他自己的兒子呢?”
“那我們就將這天地掀翻,他們想要堵住悠悠之口,我們就偏要讓全天下黎明百姓都評判,究竟誰對誰錯。阿絳,這天下雖說皇帝的天下,可他也得顧忌朝臣百姓之口。”
沈絳終於點頭:“好,我便與三公子一起賭這一場。”
*
兩人商議好此事,謝便出去一趟,顯然是去立即安排此事。
因為沈絳是傍晚出城來的護國寺,此時天幕如洗,明月高掛,繁星密布,城門早已經關閉,她出來時便與大姐姐說過,今晚要寄宿護國寺。
待她坐下廊下,托手仰看天際。
護國寺地處深山上,又正值夏夜,蟲鳴鳥叫,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一絲絲清涼的青草味。
惹得沈絳忍不住推門出了院子,誰知剛出了門,就撞上回來的謝。
“三姑娘要去哪兒?”謝沉聲問道。
沈絳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如實說:“今晚夜色不錯,忍不住想要走走。”
“我陪三姑娘一起吧,我對護國寺比三姑娘熟悉些。”謝緩緩點頭。
沈絳沒想到他竟會如此說,此時護國寺內早已經漆黑一片,沒了白日裏的香火焚天,隻隱隱聽到遠處的香舍,似乎有悠遠的木魚聲傳來。
“三公子,我與姐姐這兩日就要搬家了,要從這處小院搬走”沈絳想來想去,覺得還是應該提前與他說一聲,畢竟這是早晚的事情。
謝對此並不意外,沈殊音與方定修和離,原先陪嫁的東西都要搬回來。
沈絳如今住的那個小院,如何都是裝不下的。
而說完話的沈絳,不知為何,心頭隱隱盼著三公子能說點什麽。
終於,身側男人清冷的聲音響起:“三姑娘先前獨身一人在京城,舉目無親,如今能與親姐姐團聚,是值得開心的好事。”
沈絳腳步一頓。
不該是這樣,這樣疏離冷淡。
沈絳心頭委屈突來,她以為經過別苑一夜後,她與他生死相交,早該剖口心扉,心意相交。
他待她太好,太溫柔,哪怕隻是安靜在他身側,沈絳都覺得安心。
如今乍然要離開,兩人再不會像從前那樣,一牆之隔,明明還會有很多相見的機會,可是她卻覺得心底空落落。
她以為三公子會與她一般,卻沒想到他回答如此冷淡。
沈絳轉身,盯著他看了一會,許久才問:“那你呢?”
謝手掌微握,眼眸波瀾不驚:“三姑娘隻是搬到稍遠的地方,不必擔心,若是有事要商議,可以隻管遣人來京兆府找我。”
他明知她想要什麽,卻無法說出口。
不是因為他心底不喜歡她。
而是他不能如此自私,在她完全不知他是誰的時候,用諾言將她捆綁在身邊。明明他對她有所隱瞞,卻又無法徹底放手。
謝自知並非正人君子,可是在待她一事上,他做不到君子,亦無法徹底做小人。
他喜歡她,卻無法告訴她,當初自己為何要隱瞞身份,刻意接近她。
因為他害怕自己說了之後,會再也見不到如今的這個她。
如今的沈絳,全心全意信任著身邊這個叫程嬰的男人。在她的眼中,程嬰溫和、大義,是天底下她最信重和仰賴的人。
他無法親手打破這份全心全意的信賴和依靠。
謝也沒辦法讓沈絳知道,真正的謝程嬰也不過是個玩弄權術,滿心複仇的俗人罷了。
他將自己逼進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進一步,他不敢。
退後一步,他不願。
就在他心底煎熬時,一陣清脆鳥鳴聲響起,而他眼前一晃,身側的姑娘竟突然逼近,她輕輕踮起腳尖,湊近他的唇。
她微歪著頭,像是鼓起了平生的勇氣,親了上來。
沈絳哪怕在話本上,都沒見過,哪位小娘子敢做出這樣驚世駭俗之舉。
可偏偏她做了。
因為她想要確認,眼前這個男人的心。
月明千裏,清輝燎原,在這月色朦膿之下,有個全天下最孤勇的少女,終於按捺不住心底的念想。
她不想再胡亂猜測他的心意,她要親自確認。
待她輕輕落下腳尖,唇瓣跟著撤離時,她抬頭望向眼前的謝。
“三公子喜歡我。”她的聲音裏透著狡黠的得意。
是肯定,而不是迷茫。
方才她吻上去時,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可是他的唇卻是柔軟的,有些微涼。
沈絳雖說的雲淡風輕,可是心口卻劇烈跳躍,有種恍惚的暈眩,說完後,整個人釘在原地,也不知要幹什麽。
直到有一隻手輕輕握住她的手腕,將她身體拽了過去。
謝的手指是微涼的,可是他心底仿佛有一簇火焰燒了起來。
理智與躊躇,都在火焰下,被焚燒成了灰燼。
他一手扣住她的後頸,一手攬住她的腰身,將沈絳整個人都緊緊摟入懷中,待埋頭過來,深深吻了下去。他輕含住她的唇瓣,撬開貝齒,帶著一團能焚燼一切的炙熱。
這一切來得太快。
他的動作分明有幾分凶狠,卻又透著一股緊緊繃住的壓抑和克製。
沈絳腦海中早已經一團亂麻。
什麽都想不了。
似乎隻有眼前的他才是真實。
謝透著一股壓抑的瘋狂,問道:“若我不是你認識的三公子,你還這般喜歡我嗎?”
這是什麽意思?沈絳迷茫抬頭。
她本來澄澈的眼眸,此時因為他過於強勢,變得朦膿而迷離,臉頰上更是泛起一絲奇異的緋紅,她甚至還未來得及掙紮,早已經成為了他懷中的獵物,掙脫不得。
謝心底的壓抑險些迸發,那樣一雙清麗的眸子,此刻讓他險些瘋狂。
他對她,早已經無法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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