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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更是縱容著她的眼淚。...)

  第二十四章


  沈絳幾乎是紅著臉逃回家, 等她再出來時,謝站在馬車旁望著,眼眸輕眨。


  這次沈絳改變太大。


  她一張臉原本白的欺霜賽雪, 此刻卻透著一種曬久了太陽的幽深。一雙秋水瀲灩的眸子也不知怎麽化的,眼皮微耷拉, 沒了之前那種誘人又嫵媚的味道。


  尋常姑娘把自己一張臉看得如此重要,恨不得睡覺都要帶著胭脂水粉。


  她好似渾然不在意, 男裝、扮醜, 隻要有需要, 她全都可以。


  謝上了車後,沈絳跟著上車, 隻是她剛要在門口坐著,就聽馬車裏傳來一聲:“進來。”


  “大人, 我還是坐在外麵吧。”馬車外麵地方夠大,除了車夫之外,還有位置讓她待。


  直到謝淡然的聲音又傳來:“進來伺候著。”


  沈絳:“……”


  於是她掀開簾子, 坐到了馬車裏。


  “大人要喝茶嗎?”沈絳笑眯眯望著他。


  謝明知道她是故意為之, 卻也不惱,反而笑吟吟望著她:“暫且不用。”


  馬車很快啟動, 沈絳安靜坐在車內。


  京城的晨光伴隨著街上的喧鬧,冉冉升起。馬車駛入街道上後, 周圍兩側叫賣聲不斷,還不時傳來小餛飩和包子的香氣。


  沈絳早上一起床,便收拾妥當來當小廝,都沒來得及吃飯。


  她正想著, 突然肚子裏翻滾了下似得,緊接著就是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


  空氣沒來由的凝滯, 沈絳更是眼睛死死瞪著對麵的車廂壁。


  絲毫不敢轉頭看程嬰一眼。


  哪怕她可以絲毫不在意扮醜這件事,可是在一個男子麵前,肚子餓的咕嚕響動,還是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


  她竭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即便事情已發生,也要硬當成無事。


  可臉頰上的皮膚一寸一寸發燙,卻是騙不了人的。


  “餓了?”一個含笑的聲音在安靜的車廂裏響起。


  明明她想當做無事發生的,顯然老天爺沒聽到沈絳內心的祈禱,坐在旁邊的男人更是沒聽到。


  沈絳微抿嘴,小聲辯解:“倒也不是十分餓。”


  那就是一點點餓了。


  謝輕笑說:“京兆府衙門旁邊有家燒餅,做的極地道。”


  沈絳臉上帶著一絲微笑,輕聲說:“是嗎?那真是想嚐嚐。”


  隻怕這吃貨的名頭,打今個開始,算是要徹底蓋在了她的頭頂。


  好在馬車居然在此刻停了下來,到了。


  於是沈絳開心的掀開簾子,先行下車之後,在旁邊候著。


  謝踩著馬凳下來,朝一旁微轉頭,抬了抬下巴:“去買早膳吧。”


  沈絳得了吩咐,往不遠處的早點攤子走過去。


  這家不僅有燒餅賣,也有餛飩。


  攤主瞧見她過來,立即笑道:“小哥可是替程大人來買早膳的?”


  沈絳一愣,轉頭看著不遠處依舊站在原地的程嬰,問道:“老丈竟認得我家大人?”


  “那是自然,雖說程大人來京兆府沒多久,不過咱們這條街可都聽說了。”攤主手腳麻利的把爐子裏的燒餅拿了出來。


  沈絳又要了兩碗餛飩。


  她好奇問道:“為何?”


  “自然是程大人斷案公正,叫人佩服,”攤主笑嗬嗬回道。


  沈絳沒想到三公子不過才來了京兆府幾日,就有了這樣的好名聲,著實是厲害。她隨意看了眼旁邊,瞧見一個十四五的小姑娘正忙著盛餛飩,看模樣應該是攤主的女兒。


  隻是她盛一下餛飩,就往街對麵瞧一眼。


  瞧一眼,臉頰就紅了幾分。


  待沈絳轉頭看過去,又轉頭看著小姑娘,才知她竟是在偷看三公子。誰知她這麽一轉頭,反倒被小姑娘發現,並且還把人家嚇得不輕,滿滿的湯灑出一小半。


  手裏的瓷碗險些掉落在地上。


  “你這丫頭,怎麽做事沒輕沒重呢。”攤主埋怨女兒。


  小姑娘嘴角囁嚅,卻什麽話都沒說出口。


  待沈絳將吃食拿在手裏,重新回到謝身邊,眉開眼笑道:“三公子。”


  先前在車上,因為有趕車人來,她都是喚的大人。


  此時她一聲甜潤的三公子,倒是叫謝微怔。


  “原來三公子竟這般厲害,我不過是去買個早點,那位老丈便把你誇的猶如在世包公,說您斷案公正。”沈絳望著他,笑容燦爛。


  謝垂眸望了眼她手中的燒餅:“你買了幾塊燒餅?”


  沈絳:“五塊。”


  謝聞言,淡淡道:“咱們兩人,你為何買這麽多?”


  為何?


  她本來確實是隻想要兩塊燒餅的,但是那個攤主一直跟她聊天,直接就將燒餅放進了紙袋子中,等包完,直接就說了個價格。


  沈絳一心想回來跟三公子邀功,讓他知道自個在百姓心中,是何等威嚴。


  居然就被攤主糊弄過去了。


  沈絳此刻再低頭望著手裏提著的吃食,又回頭看了一眼街道對麵,那個看似憨厚老實的攤主。


  想她朱顏閣生意興隆,把滿京城的大姑娘小媳婦哄的是團團轉。


  沒想到她這個好獵手,居然也有被鷹啄了一天。


  她這是攤主套路了?

  “沒想到連個小小的燒餅攤,都深諳做生意的道理。” 待她搖頭,抬頭看著謝,問道:“三公子,為何這般清楚攤主的小伎倆?”


  按理說謝這般,瞧著清冷出塵的性子,不會在意這些吧。


  卻不想謝看了她一眼後,悠悠道:“他與府衙中其他大人的小廝,也都是這般說的。”


  沈絳瞠目,好吧,原來人家一網子下去,捕的不隻一條魚。


  不過想想也是,為官者,誰不愛聽旁人誇他勤政愛民呢。


  見她一張小臉鼓鼓,似乎還在鬱悶,自己這般機敏的人居然會被隨意忽悠。


  謝終於還是淡聲開口:“左右你也不算虧。”


  沈絳抬頭望他。


  “你聽他誇我時,不是也極開心的。”謝語氣悠然。


  沈絳拎著的燒餅,好似一下燙手的拿不住。


  險些被她扔掉。


  她一雙星眸望向謝,滿眼就差寫著,我不是,我沒有。


  奈何謝此刻竟轉身直接進了衙門,沈絳隻得跟上去。一路上,竟還與其他兩位大人遇上,雙方簡單打了打招呼,謝帶著她繼續往裏走。


  好在沒人注意她這個垂著頭的小廝。


  府衙裏每個大人都有自個專門的值房,以便不時之需。


  謝帶著沈絳到了值房,便讓她把早點放下,“坐下吃吧。”


  “不用了,我站著就好。”沈絳立即搖頭。


  哪有小廝與主子一塊坐著的。


  誰知謝走到門口,直接將房門反鎖,待轉頭看著她:“這下敢坐下了吧。”


  雖然他隻是為了讓自己吃飯,才鎖上房門。


  可是沈絳還從未跟一個男子這般單獨待在一間房內,明明謝並無過分之舉,可她覺得這間屋子裏頭,連空氣的味道都不對勁。


  待謝見她還沒坐下,眼風剛掃過來,沈絳一下在椅子上穩穩坐下。


  她拿出一塊燒餅,吃下一口,原本香氣撲鼻的燒餅,竟沒了腦海中想像的那般香了。


  因為她擔心隨時有人過來,吃東西難免比平時快了些。


  謝倒是吃的慢條斯理,他眼睛略撇沈絳一眼,就見她端起瓷碗,將餛飩湯竟喝了大半。他認識的女子中,莫說那些年輕貌美的,便是太後這般上了年歲,吃飯都講究細嚼慢咽,儀態大方。


  麵前的沈絳卻是真的在吃。


  女子在男子麵前保持儀態,是因為想要將最美的那一麵,留在她心儀男子的麵前。


  她總是跟旁人不一樣,或許是不在意。


  又或許是因為她心無旁騖吧。


  沒有心儀的男子,自然就不會介意旁人的眼光。


  謝望著她的眼睛,又幽深了幾分。


  很快,果然有衙役過來敲門,沈絳走過去開門,就趕緊退到一旁。


  衙役果然沒太注意她,隻恭敬衝著坐在桌旁的謝行禮:“大人,昨晚花月樓又發生了一起姑娘私奔的案子。”


  謝起身往外走:“她的東西可都還在?”


  “跟前麵幾起失蹤案一樣,姑娘的私房全都不見了。”


  原來這些日子,京城發生了一件怪事,就是出現了好幾起秦樓楚館的姑娘失蹤事件。


  一開始,這些姑娘的私房全都不見,老鴇便覺得是她們自個逃跑。


  氣得發下話,定要將逃跑的姑娘捉回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青樓妓子贖身從良的,並不在少數。特別是那些當紅的姑娘,能歌善舞,又有貴客追捧,攢個贖身的錢並不難。


  況且要是私自逃跑,被抓回來,等待她們的下場可就不堪至極。


  聽聞有些心狠的老鴇,為了殺雞儆猴,將外逃抓回來的姑娘,身上刺字。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流落風塵,本已可悲至極,卻還落得這個下場。


  所以極少會發生姑娘私自外逃這樣的事情。


  最近這陣子卻連著發生五六起,可就不尋常了。


  謝立即帶著沈絳去了一趟花月樓。


  他們剛到,花月樓的老鴇就被帶了過來,徐娘半老的年紀,卻打扮的格外嬌豔。


  她似乎聽到有腳步聲過來,抬頭就先嬌滴滴喚了一聲:“大人呐……”


  隻是剛脫口三個字而已,老鴇就愣住了。


  晨曦方過,頭頂朝陽燦燦,金黃色光線順著樓閣窗欞覆籠而至,穿著青袍的年輕男子行至正堂,周身上下,是尋常七品官的打扮,沒有越製一分。


  可通身卻又透著清貴風華。


  這樣神仙模樣的男子,叫見多識廣的老鴇,都看呆了一瞬。


  謝掃了堂下女子,淡聲問道:“你可是花月樓的主事人?”


  老鴇見他問話,再不敢露出剛才那樣輕浮嫵媚的樣子,在這樣的人眼前賣嬌,倒是汙了他的眼睛。


  於是她福身回話:“妾身姓桑,正是花月樓的管事。”


  桑媽媽年輕時也是個極厲害的人物,如今年紀大了,又當上了長袖善舞的老鴇,仗著的就是她懂眼色知進退。


  很快,他們上樓進了那位失蹤的煙雲姑娘的閨房。


  這位姑娘是樓裏頗紅的姑娘,雖未到頭牌,卻也差不了多少。


  因此一進房,就聞到閨房之中一股子軟玉溫香的味道。整個房內也是用紅紗裝飾,最奇特的便是那張大床,出奇的大,隻怕在上頭滾上三四個人也不礙事。


  一旁的衙役進來就開始翻東西。


  桑媽媽無奈,隻得軟聲喊道:“各位官爺,且輕著點,這屋子回頭旁的姑娘還要住呢。”


  沈絳一聽,被逗笑了,她回頭望著桑媽媽,壓低聲音問道:“你怎麽知道,這位失蹤的姑娘就一定回不來了?”


  這句話問完,謝也抬頭看過去。


  桑媽媽一怔,見眾人都望著她,趕緊擺手:“喲,這位小哥瞧你說的,難不成我還能害了自己樓裏的姑娘不成。”


  她見眾人還看著自己,立即又解釋:“這些日子,我也不是沒聽過風聲。說是好幾家樂坊青樓的姑娘,都突然失蹤,說是跟著野男人跑了。我本來以為我這樓裏的姑娘,各個精明,不會被那些個輕薄男子花言巧語蒙騙了。沒想到,竟也還有這樣眼皮子淺薄的。”


  “花言巧語蒙騙?”沈絳輕笑,她說:“你怎知他們不是兩情相悅呢?”


  桑媽媽瞥了沈絳一眼,眼底露出一絲好笑,她抬手扶了下鬢邊,柔聲說:“這位小哥哥,我瞧著你長得一表人才,沒想到竟這般天真。”


  沈絳被她說的也不惱火,隻等著聽下去。


  “咱們青樓出身的女子,本就苦命,若是真有男子與她兩情相悅,最好的自然就是替她贖身才是。要不然這賣身契都還在呢,談什麽情意。”


  沈絳點點頭,倒是認可了桑媽媽的話一般。


  反而是謝此時突然說:“你既然已聽說這些傳聞,可有加派人手,看管這些姑娘?”


  桑媽媽無奈說:“大人,您是有所不知。咱們這個地方,龍蛇混雜,什麽三教九流都有。況且這些個成名的姑娘,每天有那麽多客人,不少還都是貴人。這房門一關,我又如何看得住呢。”


  衙役此刻也將整間屋子都搜查了一遍。


  果然沒什麽,留下來的。


  房間內一切都正常,不見絲毫打鬥或者綁架的痕跡,看起來就是這位煙雲姑娘,自個消失了的。


  桑媽媽唉聲歎氣了好久,一邊歎煙雲沒良心,被臭男人幾句話就騙走了。


  可一邊又歎自己命苦,好不容易花了大價錢養出這樣的好苗子,就平白沒了。


  沈絳本來也隻是過來走個過場,查案的事情,她並不懂。


  隻是待上車,她突然笑了聲。


  謝望過來就聽她說:“人還真是有趣,這個桑媽媽方才又氣煙雲姑娘白眼狼,又歎自己命苦,不過我瞧著她好像並不太想在意煙雲的死活。還不如關心那間屋子多些呢。”


  好歹她還讓衙役們,別把屋子裏的東西弄壞。


  至於煙雲,她壓根不在意對方的死活。


  不過這個案子本來已發生了好些日子,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破案。


  沈絳跟著謝回了衙門,誰知剛進去,就聽說上頭的折子發回來了,同意去天牢提審犯人。


  沈絳一聽,心頭微顫。


  不用她多說,謝轉頭就帶著她去了天牢。


  *

  天牢。


  哪怕此刻正值正午,天牢門口依舊幽深,像是一個張開的大口,裏麵黑洞洞的讓人看不清楚。


  門口便是一段長長石階。


  陽光隻能落在最上頭的幾層台階,之後的石階,踩上去有種濕滑感。


  地下濕氣重,這些台階更是長年不見日月。


  連門口的台階都尚且這般,這牢裏的歲月可想而知,會是怎樣的難熬。


  自出事以來,她一直都克製著自個,讓她不要多想。


  畢竟有些事情再想,也是無望。


  她跟著謝走在長長的甬道,左右兩邊皆是牢房。


  這裏太過陰暗,所以即便是白日,牆上的油燈依舊被點燃。豆大的光火,在牆壁上輕輕搖曳,無風自擺。


  前頭是天牢的守衛,在給他們帶路。


  沈絳走在最後,得以打量兩邊的情況,每間牢房上麵都寫著字號。


  越是重刑犯,關的越裏麵。


  直到他們先到了謝要提審的那個犯人牢房,這人是去年剛被抓到的犯人,之前因為拐賣了忠勇侯府的小公子,引得滿朝震驚。


  誰都沒想到,一個江湖匪人,竟有這樣大的膽子。


  如今這些青樓女子失蹤,雖說跟這人無關,可對方在京城這麽久,要想悄無聲息的弄走一個姑娘,也得有法子。


  所謂術業有專攻,謝就是來找懂行的人了。


  他們進了牢內,不想謝突然轉頭說:“沈三,你到外麵等我。”


  “是,大人。”沈絳得令,立即退出牢房。


  謝又指著身邊的兩個守衛,“我聽聞此人功夫了得,你們先將他按住,我再問話。”


  守衛們對視了一眼,心底露出哭笑不得。


  這個江湖匪人即便再功夫了得,如今也沒長三頭六臂,何至於身上戴著鎖鏈呢,還叫這位大人如此懼怕。


  不過他們心底雖如此想著,卻還是上前按住匪徒。


  一時,也顧不得牢房外麵的事情。


  沈絳站在牢房外,將他的話聽的清楚。


  她心底暗暗好笑,隻怕今日過後,京兆府那位神仙模樣的程大人,其實膽小如鼠的消息,隻怕要傳遍整個天牢了。


  隻盼著在連累了三公子的名聲下,她能真的見到爹爹。


  於是她立即往前,腳步輕巧。


  好在昨日卓定的消息打探到位,連爹爹在哪個牢房裏都弄清楚了。


  如今她順著牢房上麵的字號,往前走,終於看到了她想要找的那一間。


  然後她就看見一個長發淩亂披散的男子,背對著牢門而躺。


  他一動不動,有種不知死活的感覺。


  牆上的油燈散發著的光亮,叫她清楚看見那披散的長發,竟已是半白。


  一時,沈絳眼眶發熱。


  她記憶中的爹爹,是束著長發,身穿勁裝的高大男子,而不是此刻佝僂的躺在牢房簡陋床鋪上,這個看似行將腐朽的人。


  她到了門口,刻意踩著腳步。


  裏麵的人似乎聽到動靜,回轉過頭,望向這邊。


  一瞬間,沈絳看到了長發下的那張臉,雖然老了許久,卻真的是爹爹。


  於是沈絳再不猶豫,直接將手中蠟丸,從手指尖急射而出。


  裏麵的人瞬間瞪大了眼睛。


  待他掙紮著爬起來,朝這邊看過來時,沈絳已經悄悄離去。


  她不敢在沈作明的牢房前逗留,畢竟周圍也有犯人,若是讓別人看見,與獄卒告狀,那麽就會害了三公子。


  於是她將蠟丸扔下,就給立即轉身離開。


  等她重新回到謝所在的牢房,謝還在裏麵審問。


  而那兩個正按著犯人的守衛,絲毫沒發現她的離去又複返。


  很快,謝就審問結束,本來這些失蹤案跟這個犯人也沒什麽關係。


  所以他出來後,睨了沈絳一眼,抬腳往外走。


  到了外麵,剛上了馬車,沈絳整個人鬆弛了下來,眼淚竟是忍不住落了下來。


  她也沒想到,自己會哭。


  這一路上,她殺人時都不曾害怕痛哭。


  可是一想到方才爹爹的模樣,她就難受到心如刀絞。


  爹爹一生光明,他是是受人尊敬的長平侯,是鎮守邊境的大晉戰神。


  如今卻隻能被關在這樣暗無天日的牢獄,曾經他抬眸看見的是塞北一望無際的湛藍天空,現在他卻隻能看見頭頂那個小窗口,被切割成四四方方的灰朦天空。


  直到一方帕子,悄然落在她的手邊。


  沈絳抓緊,努力想要平複心頭情緒,可是眼淚卻止不住的落下。


  終於她放棄般的抬頭望向謝,聲音哽咽道:“對不起,三公子,我失態了。”


  謝並未立刻說話,他似歎了口氣,伸手又將她手裏的帕子拽了回去。


  沈絳抬著臉望他,終於謝用帕子擦了擦她的眼淚。


  “阿絳,想哭便哭吧。”


  他再次這般喊著她的名字,更是縱容著她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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