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迷霧之上
尤杜拉在這一次神魔夜宴中，感覺抑鬱的心情一下子消散了許多。
退出了神魔夜宴。
尤杜拉行走在格瑞絲的墓園前，看著迷霧中陰鬱的天空，“格瑞絲，你看到了麽？你說期望的一切，或許要迎來毀滅了……”
旁門，一個機械蝸牛，在墓園前喝著石板上的晨露，
“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在怨恨她，但是多年以後的我們明白，這個決定殘忍而冷酷，卻是無比正確的。”
“鴻啟.……”尤杜拉眯了眯眼。
鴻啟這些年來，一直創造機械分身，遍布整個瑪雅大地王國，已經沒有人知道他的實力有多高了，甚至他到底還是不是生物，已經無人知曉……
“是麽，或許你們是對的。”
尤杜拉認認真真說道：“我一直是第三境，你們不允許我這個始祖突破，因為第四境的成道者，意味著整個人不可逆轉的加速死亡！”
一天一年。
即使是最強的仙神，估計也就是兩個月，六十年左右。
畢竟昆蟲壽命短暫，隻有幾天，突破到這個程度，延壽數千上萬倍，已經很誇張了……
可一尊瑪雅真神，在音速時間中也隻有兩個月可活……在地球上，這個數字對於大部分普通生物而言，簡直是短暫得就是一個暑假。
“這就是聞道者文明的恐怖！”
鴻啟認認真真說道：“朝生夕死！可是……如果不是一天一年，行走時間之上，生活在子彈時間中，又如何稱得上真神？”
他頓了頓，蝸牛白嫩的血肉隆起，化為一個高大強壯的男子人形，
“就算是大型人類的壽命，他們第三境大宗師，可以現實中活一百多年，進入第四境實際上能活上千年，但是現實中，也隻能活一千天……”
一千天換算過來，也就是三年。
一尊始祖仙神，以音爆速度行走在大地上，孤獨的看著其他慢360倍、幾乎靜止的一幀幀移動生物，很難交流。
整個世界仿佛自己是孤獨的一個人，在這樣的神明流速世界活一千年，現實中也才三年，這是何其的孤獨？
才因此說是“聞道者境”。
孤獨，
寂寞，
痛苦，
壓抑，
鴻啟繼續說道：“而這一尊始祖仙神，或許會因為極端的孤獨選擇傳下神血，讓其他第三境宗師突破，以此創造大量的神血第四境，緩解自己的孤獨.……”
“那麽，聞道者文明就以此成立了。”
“但是三年以後呢？”
“初代始祖神，老死隕落，後續或許有天才，繼續突破，維持神血……但遲早也會漸漸稀釋，從第四境，跌落第三境。”
“也就是說，一個聞道者文明，現實中幾乎活不過幾年！我們瑪雅文明也是如此.……”鴻啟認認真真說道。
這些年，他算力恐怖，早已經把聞道者文明的邏輯理清了。
所以，綜合以上種種，血脈極其重要。
所有人都不允許尤杜拉，進入第四境，迅速走向死亡。
另外一個種族先祖——初代天使女帝，就是一個例子。
聞道者文明繁衍的速度太快了，而瑪雅天災文明速度更快，初代天使大帝隕落後，才兩個月，就經曆了幾萬代，天使血脈已經稀薄得不成樣子。
如果不是還有二代天使大帝，麗安娜大帝，以自己的二代血脈傳播.……天使一族，隻怕早就滅絕了！
可二代的天使麗安娜大帝呢？
也要老死了。
天使文明即將走向真正的毀滅。
鴻啟認認真真說道：“按照這樣推算，一代代死亡，最遲幾千年過去，聞道者文明，也會因為各種不可力抗，走向終焉.……我們會重新退化成昆蟲，野獸。”
踏。
踏踏。
這一隻機械蝸牛，背負著雙手，行走在清晨濕漉漉的石板上，
“畢竟，據說我們最開始是由昆蟲進化而來的，最初的時代，我們還要開慧，不斷積累，才能誕生智慧，很是艱難。”
“如果是黃金比蒙，他們再退化，也能保持智慧的普通巨人，而我們不同啊……我們退化，跌落第四境，或許就真的.……”鴻啟笑道：“但有得必有失，他們也因為如此，繁衍速度太低，才無法進入第四境。”
“是啊。”
巫祖尤杜拉沉默了一下，終究是微微閉上眼。
“你們，真的要去麽？”尤杜拉歎息了一口氣，有種深深的無力感，“你們這樣，我活著又有什麽意義呢？”
“偉大的女巫始祖尤杜拉！您活著，就是瑪雅文明最大的意義。”
鴻啟沉默了一下，恭恭敬敬的行禮。
尤杜拉痛苦的閉上雙眼。
連被困的她都知道，這些年瑪雅文明陷入了一種困境中。
看似欣欣向榮，越發鼎盛，不斷有第四境神靈出現，真神的數量早已經抵達了數萬，染上神血的第四境早已經有了數億之多。
這是一股巨大的有生力量，當年的格瑞絲時代連這萬分之一都無法企及。
可是，作為一個聞道者文明，在走向蒼老的暮年。
即使是經曆延長自己的壽命，把自己當成保護動物一樣關押起來，也隻是延長毀滅而已。
她太了解這些人了……
在這個壓迫感下，這兩尊狠厲的時代霸主，不可能安心等死。
很可能像當初格瑞絲一樣，發動一場真正的戰爭。
這樣的結果.……
即使是有了師尊的安慰，尤杜拉忽然又有些喘不過氣來的感覺，自己什麽都不能做。
“你們在選擇效仿格瑞絲..選擇走向她當年選擇的死亡。”
尤杜拉說道：“你們兩個，本不是這樣的人，臨死前不會那麽瘋狂，要帶著幾億神靈一起隕落.……但是，這些年來，那個人的意誌，一直在無形中感染你們。”
“誰知道？”
鴻啟看向墓碑，看著那個黑色羽翼翅膀的天使雕像，“她死後，仍舊把我們算計得死死的，我們一直在她的機會走完剩下的一生。”
一時間，現場忽然陷入了沉默之中。
鴻啟沒有再開口，他忽然遙遙看向天空。
遠處迷霧的天空中，一根巨大的白色光柱亮起，直衝雲霄。
“開始了……戰爭的號角.……”鴻啟眼中的光芒猛然一亮，遠遠朝著光柱看去，“我們設置的舞台，文明將會開啟最後的盛宴。”
他狠狠一推。
尤杜拉被一股密密麻麻的蝸牛殼包裹著，響徹一個巨大的圓球機械船，沉入大地中，“會看到這裏發生的一切，我們可以毀滅，而你不行……”
“不！！！”
尤杜拉跪倒在地，低垂著腦袋敲打著四周，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外麵的一切傳訊過來，自己卻什麽也不能做。
或許，隻能依靠師尊.……那來自數十萬年的未來，那時的瑪雅文明人類，會是怎麽樣的光景？
他們.……真的能成為希望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