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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千裏轉移(一)

  汪忠臣如果不心動,那一定是假的。


  可是他不是宋人,不但是蒙古汗國的人,而且還是貴族。


  汪德臣畢竟是大汗口中的田哥兒,他們一舉一動代表蒙古汗國的高層,因此汪家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小妾如意念完之後,感到口渴,自然端起茶水就喝。


  喝著,喝著,如意突然不喝了,把茶杯放下。


  她突然把茶水倒了,用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


  如意一邊喝著白開水,一邊忍不住眼睛紅紅的。


  畢竟,她才十五歲,是以為進入豪門來享福的,沒有料到,剛剛進入汪家,這個家族就成為沒落貴族。


  不但花仙子香粉沒有了,就是以後茶水也喝不起了,隻有白開水了。


  汪忠臣輕輕握住如意的小手,輕輕地撫摸問道“你都知道了。”


  如意點點頭,忍不住又擦拭奪眶而出的淚水。


  汪忠臣一邊為如意的懂事而欣慰,又為自己無能而心酸。


  突然,他仿佛嗅淡淡的蘭花香味,可是屋裏並沒有放蘭花?

  他反複嗅來嗅去,卻發現這個味道來自如意身上。


  蘭花是花中君子,淡雅別致。


  難道如意在外麵有了情郎,送香粉說明兩人關係非同凡響。


  兩人關係好倒是其次,能夠送花仙子水粉的顯然是非富即貴。


  難道看見汪家沒落了,這麽快就找到了新情郎。


  家人果然沒有說錯,青樓女子水性揚花絲毫沒有羞恥。


  如果發現她走的找了情郎,怎麽辦?殺死還是當沒有發生?

  看到他疑惑的眼睛望著自己,如意低頭說道“這是稱心送的奴家。”


  稱心是如意的手帕之交,在如意進汪家還送了花仙子香粉全套,一盒醉春風茶葉。


  她比如意兩三歲,是青樓的頭牌。


  但是稱心一直潔身自好,憑著唱功把《紅樓夢》的詩詞表演得淋漓盡致。


  這是她的特色,在大都的擁躉不少,上到丞相級官員下到百姓,沒有人敢動她。


  聽說是稱心送的禮物,汪忠臣既慚愧又內疚。


  自己不能送心愛小妾心愛之物,還要別人送,自己還是男人嗎?

  看到汪忠臣一臉內疚,如意猶豫一下,毅然從袖子掏出一封信,說道“官人,這是你的信。”


  汪忠臣有些愕然,什麽信,竟然通過如意送來。


  他撕開火漆,打開信,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汪忠臣神情有些緊張,聲音有些顫抖問如意“這一封信是誰交給你的?”


  如意有些不好意思,猶豫一下才說道“是如意交給奴家的。”


  汪忠臣原來對如意得到花仙子水粉還有懷疑,現在徹底放心。


  看來,花仙子水粉是稱心給如意的獎品。


  汪忠臣把四弟汪良臣喊來,把信交給他。


  汪良臣隻有二十四五的樣子,但是人這些時間提不起精神,與他年齒完全不相仿。


  汪良臣看好此信,睜大了眼睛,掐了掐自己的手,顫抖問道“大哥,我不是在做夢吧。”


  他們一直認為汪家完蛋了,就是汪德臣因為已經死了。


  但是手中的信明明是汪德臣寫的,不過信的內容很簡單“大哥,四弟,我在宋,速離胡。德臣。”


  不但有汪德臣的落款,而且還有他私人印章。


  汪忠臣又驚又喜,喜的是二弟還活著,驚的是二弟還在大宋,極有可能成為俘虜。


  汪德臣被大宋俘虜了,能夠把信送到這裏,顯然是大宋知道,而且極有可能是有意安排。


  看來,大宋對待汪德臣不錯,不然也不會孤心苦詣輾轉托人把送到自己手裏。


  汪忠臣與汪良臣兩人不斷計算得失,是按照汪德臣吩咐去大宋,還是留在胡人這裏好些。


  汪家的出路關鍵在汪德臣,離開了汪德臣就是虎落平川被犬欺下場。


  現在汪德臣勸他們離開胡人去大宋,可是畢竟在胡人大都,這裏到處都是胡人。


  他們汪家雖然沒落了,可是也在大汗那裏掛過號,是胡人的知名權貴人物,想要突然離開顯然不可能。


  兩人不停喝茶,苦苦思索法子。


  汪良臣突然想起一事,問道“此信是哪個交給大哥的?”


  聽到是稱心轉交過來的,汪良臣突然靈光一閃,說道“有了。”


  兩人決定去找稱心,讓她拿一個法子。


  稱心沒有見汪忠臣他們,而是安排一個叫上官伯龍及雲中涯送來一封信。


  信裏建議他們以打獵的名義,一路北上,然後從大同府來到太原府,通過京兆府(長安)來到興元府。


  說路上不用擔心,上官伯龍及雲中涯已經帶領人安排好了。


  說是不用擔心,但是兄弟兩人還是有些擔心,畢竟這是胡人大都。


  來到城門,城門吏羽落看到看到長長的幾個十馬車及馬匹出去,皺眉問道“出去做什麽?”


  一身獵人打扮上官伯龍扔給他一錠銀子,笑道“出去打獵,這是酒錢。”


  羽落伸手掂了掂,重約二十兩,笑道“好久沒有一起喝酒,幾時有空?”


  上官伯龍伸手揚了揚手中的弓箭,指著北方說道“這次出去打獵,看看能否帶著一頭梅花鹿回來,讓大夥喝喝鹿血,那個大補。”


  說完,上官伯龍還特意向羽落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個隻要是男人都懂的眼神。


  羽落穩了穩手中的長槍,哈哈大笑說道“那好,最好最獵幾頭梅花鹿回來。”


  與此同時,一身獵人打扮雲中涯也帶領其它獵人與那樣胡人士卒聊天起來,同時扔給他們二十兩銀子作為喝酒之錢。


  聊到高興之處,雙方哈哈大笑。


  說完,羽落吩咐一聲,其它胡人士卒也哈哈大笑把槍移開,讓汪忠臣他們家人出去。


  中原開封。


  馬仁民是開封人氏,他的願意就是考上舉人中進士做官這一條路。


  可是當他要參加舉人考試時,金國為胡人所滅。


  在他眼裏,雖然金國為胡人所破,但是他是漢人,倒也不太覺得悲傷。


  大不了,改朝換代而已,金國本來就是胡人,現在蒙古國也是胡人。


  但是他萬萬沒有料到,這個胡人與以前的胡人完全不一樣,他們隻對武力感興趣,對科舉絲毫沒有興趣。


  他們管理老百姓的法子非常直接,直接用鞭子。


  百姓如果聽從吩咐,胡人的保長皮鞭直接抽來。


  真乃化外蠻夷也!

  馬仁民在胡人金國被胡人攻破之前,家裏給他特色了一門親事。


  就在他成親之際,金國被胡人所滅亡。


  開封被胡人攻破之後,他既幸運又不幸運。


  幸運的是,他已經結婚,胡人對於不是新婚女人不感興趣,不幸的是,他成為無用之人。


  他除了讀書就是讀書,就是農活也不能幹。


  看到家裏整日依靠娘子織布縫衣過日子,他恨不得一頭撞死在牆上。


  當然,對於這個百無一用是書生,娘子新婚之際還高興,畢竟嫁了一個讀書人。


  誰知胡人不舉行科舉,這個書生還有屁用?

  馬仁民的娘子黃氏整日嘮嘮叨叨,就是他為何不做事養家?

  而馬仁民肩膀不能挑也不能抗,就隻能背著書箱而已。


  聽到娘子的話,他幾次羞愧想要自殺。


  他的無能,導致家裏住的是茅草加土牆,在開封鄉下勉強還過得去。


  不過這些都是父母留給他的家產。


  這天,他的娘子黃喜歡進來,突然臉上全部都是喜色。


  看到平時娘子橫眉冷對他,他覺得太陽突然從西邊出來了,不然娘子怎麽會這樣?


  娘子後來跟著一個讀書人模樣俊俏年輕人,讓他感到嫉妒起來。


  難道,娘子嫌棄他不會做事,要與他辦和離?

  想到這裏,他悲從心起,如果不是眼前這個兒子,他真的想跳河自殺了之。


  這個他取名為馬致遠的兒子,雖然隻有兩歲多,已經能夠背三十多首唐詩。


  現在家裏是娘子養家,他帶孩子。


  他帶孩子沒有其實法子,就是給孩子背唐詩。


  聽說市場上《唐詩三百首》銷售,把咬牙切齒把所有零錢購買一本。


  沒有料到,這個孩子特別聰明,隻要他念了幾次,才一歲多馬上就咿咿呀呀跟著他奶聲奶氣念著。


  到了兩歲多,馬致遠已經能夠背誦三十多首唐詩了。


  這個馬致遠絕對是讀書的天才,讓馬仁民感到非常欣慰。


  自己投河自盡不要緊,可是如此聰明的孩子哪個舍得?

  他不禁熱淚奪目而出,雖然他非常嫉妒此人,但是他依然彬彬有禮問道“台駕,請問喜歡此子不?”


  那個書生一看,看到這個孩子一雙烏溜溜黑眼睛不停轉來轉去,顯得非常靈動。


  那個書生看到這個孩子,不禁大喜,立即掏出糖葫蘆,在馬致遠麵前晃了兩晃。


  馬致遠才兩歲多,由於家境原因,很少吃過這些。


  他一邊把手指塞進嘴巴,一邊口水流出,顯然非常喜歡這個糖葫蘆。


  但是他不敢去拿,望著父親馬致遠。


  馬仁民心裏更是心酸,自己從來沒有給馬致遠購買了這個糖葫蘆。


  而唯一一次購買,還是他家裏娘子給他購買的。


  想到這裏,覺得再窮不能窮孩子,點點頭。


  孩子看見他點頭,不禁大喜,一邊流著口水一邊接著糖葫蘆。


  馬仁民看著孩子一邊吃著糖葫蘆,一邊好奇地打量這個給他糖葫蘆的陌生人。


  馬仁民向書生拱手一禮,強忍心裏的痛苦與心酸說道“敢問台駕尊姓大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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