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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七、螳螂黃雀

  這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兵器,雖然不重,但是比弓箭複雜得多了。

  它不但有一個狹長的盒子,還有一個可以扳動的機關。

  「微型床弩你們聽說過吧。」伍春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

  索朗德吉等人不禁目呆口咂,反覆看了一些手裡這個兵器。

  索朗德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就是讓叛軍心驚膽戰的微型床弩?」

  「正是。它一次性可以裝十支弩箭,發射直接扳動下面的機括就可以,發射完之後就重新張弓上箭矢。速度不但比弓箭厲害,而且威力強大多了。」伍春一邊說著,一邊給微型床弩張開弩弦,給它搭上弩箭,「你們跟著我學習使用。」

  「諾。」索朗德吉與次仁仁增等人一邊答應,一邊觀看伍春,一邊跟著學習張弩搭箭。

  伍春繼續一邊示範,一邊講解:「雖然它相當於三石硬弓,但是它省力大半,不用一直用手張開支撐。它瞄準也比弓箭更加容易,因為它可以不必費力輕鬆瞄準。它發射更加容易,直接扣動機括就可以了。」

  堅村平措是呂公車新晉陞的百夫長,他反覆打量城牆。

  他揉了揉眼睛,看見原來威風凜凜的絞車大鐵鎚只剩下兩根光禿禿的柱子,不禁大喜。

  不但如此,桌子陣兩張八仙桌也被他們的尖錐擂木撞得稀爛。

  「殺上城牆,黃金千兩。」堅村平措一手拿著盾牌,一邊拿著大刀,快速通過木板,向著城牆沖了過去。

  他後面叛軍也當然看見了,絞車大鐵鎚不見了,桌子陣被打爛了,等著他們去佔領。

  黃金就在城牆,黃金就在眼前。

  叛軍也跟著拿著盾牌與刀劍,拚命向著城牆衝去。

  一個黑乎乎的物事飛了過來,還冒著黑煙,堅村平措知道這是轟天雷。

  他冷冷一笑,拿著盾牌向著它掃去,這是他想到的對付的法子,而且效果不錯。

  轟隆隆,那個火器爆炸了,不過沒有炸著他,因為它掉落木板下面,最後在木板下面的空中爆炸了。

  堅村平措一腳踏上城牆,一腳踢開早已破爛不堪的八仙桌,一邊揮舞盾牌,一邊拿著大刀,小心翼翼沖了進去。

  他有盾牌,也不怕別人放冷箭。

  他有大刀,也不怕別人偷襲。

  他身強力壯,又有鎧甲,所以他膽敢沖在前面。

  見到沒有人阻擋,堅村平措大喜,邁開腳步,雙腳用力,就向城牆上面衝去。

  砰砰,感覺前方不遠之處,一聲巨響。

  堅村平措抬頭一看,只見眼前有一個黑乎乎圓形物事,它有一個巴掌大小洞口,還冒著黑煙。

  但是他沒有看到,一個拳頭大小的石頭,已經直接向著他頭部射來。

  堅村平措只感到腦袋重重一擊,大腦傳過來劇烈疼痛,接著天旋地轉。

  他砰地一聲倒在地面,很快就失去知覺,進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索朗德吉等人實在忍不住,一下子就嘔吐出來。

  他們看得清清楚楚,保安團一個火器開火,突然冒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石頭。

  這個石頭直接擊中堅村平措額頭,當即他的天靈蓋被掀開,充滿腥味的白色腦汁四濺,頓時隔夜飯都吐了出來。

  恐怖,實誠太恐怖了。

  他們聽說過腦袋掉下不過碗大傷疤,也聽說過剝皮製成法器的事情。

  但是眼前這一幕,他們既沒有聽過,也沒有見過。

  實在太震撼了,原來戰爭是如此殘酷,如此噁心。

  「這是一個你死我活的戰爭,」伍春上前拍了拍他們胸部,

  聲音透露出安慰:「如果他們沖了進來,掉下腦袋就是你們。」

  一群差巴聽到這裡,答應一聲,心裡好受一些。

  戰爭本來就是殺戮遊戲,反正都是死,只是死的法子不同而已。

  索朗德吉等人原本對叛軍進攻還擔心不已,此時看到保安團又有極其厲害的火器,心裡頓時放心下來。

  他心裡感覺好受一些,才想起一件事情,悄悄問道:「師父,這是什麼兵器,竟然如此厲害?」

  「這是鐵炮,可以打歪城牆,打人就更是不在話下了。」伍春本來不想回答,可是一想叛軍目前還沒有造成致命威脅,於是就抽時間解答。

  開炮的不是別人,正是四陣陣長王慶。

  剛才由他打第一炮,必須打中。

  這對他是一個考驗,但是不得不進行。

  叛軍已經攻上城牆,對乙方士氣是一種打擊。

  為了提高士氣,他必須親自打第一炮。

  他第一炮之所以打得如此之准,除了距離近之外,還在上面綁架了千里眼。

  他通過千里眼,把登上城牆的叛軍一舉一動看得清清楚楚。

  鐵炮有一個特點,就是威力兇猛,但是準備時間不短。打完之後,得重新填充火藥,還準備一盞茶左右時間。

  聽到百夫長慘叫一聲,知道百夫長已經遭遇不測。

  兩人神色一變,原來漢人早已有了準備。

  後面的副百夫長及兩個什長互相看了一眼,副百夫長突然靈機一動。

  他對著兩個什長說道:「我們互相保護,我保護前面,你們保護兩邊,這樣就不怕漢人偷襲了。」

  「諾。」兩個什長覺得有理,答應一聲,立即來到副百夫長兩邊。

  副百夫長的盾牌拿到前面,兩個什長盾牌保護兩邊。

  三人大喊一聲,揮舞刀劍,互相壯膽,向著城牆邁進。

  副百夫長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對此充滿了信心。

  三人身體都是非常粗壯,不然也不會沖在前面。

  看到陣長王慶還在準備火藥,又有三個大將軍進攻進來,索朗德吉等人不由得擔心起來。

  砰砰,砰砰,又有三個火炮響了。

  正面一炮自然也是對準叛軍額頭,又有一個叛軍腦袋如西瓜一樣濺開。

  正面好打,但是兩個側面的叛軍難打了。

  他們不但身子側著,而且速度極快。

  砰砰,砰砰,主簿劉一手與副陣長李遠鐵炮也開火了。

  他們並沒有擊中叛軍額頭,而是擊中他們的盾牌。

  兩個叛軍感覺巨石重重一擊,不但蒙鐵木製盾牌打爛,同時也不由自主轉了半個身子。

  盾牌受到衝擊力傳遞到手臂之上,差點骨折。

  他們身子彷彿被盾牌抽打一下,肋骨與腹部傳過來疼痛難以難以忍受,眼淚不由自主流出。

  但是兩個叛軍依然頑強,手裡拿著刀劍向著保安團衝來。

  「發射。」伍春一聲令下,沒有料到索朗德吉與次仁仁增兩人還在猶豫之中。

  此時伍春與王民手裡微型床弩射出,正中兩個叛軍胸口。

  由於距離極近,雙方不到三丈,弩箭大半已經進入對方身體。

  兩個叛軍慘叫一聲,不敢相信自己,隨後丟下手裡兵器,雙手捂著弩箭,身體慢慢倒下。

  外面叛軍聽見三個拿著盾牌的叛軍先後發出慘叫,知道裡面的勇士已經陣亡了。

  漢人果然防守嚴密,但是距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

  桌子陣已經被他們攻破了,絞車大鐵鎚也燒毀。

  現在唯一要做的是,就是佔領城牆。

  只要佔領城牆,他們就可以得到黃金千兩。

  在黃金千兩面前,沒有人能夠擋住它的誘惑。

  三個什長互相看了一看,其中一個說道:「我們揮舞長矛,就不怕偷襲了。」

  「揮舞倒是可以,如何進攻?」一個什長想了想,提出疑問。

  那個什長當機立斷,沉聲說道:「我沖前面,你們兩個保護兩邊。」

  一邊而言,前面風險最高,兩邊次之。

  不過既然是他提出,當然他主動提出沖前面。

  當然,這個只能說是相對的。

  畢竟城牆裡面,進去的人已經死亡了,具體情況沒有哪個叛軍清楚。

  三個什長協商完畢,大吼一聲,各自揮動手裡長矛,一起沖了進去。

  看到又是三個什長沖了進來,索朗德吉等人又提心弔膽。

  他們擔心不是沒有道理,陣長、副陣長、主簿的鐵炮剛剛發射,現在正在填充火藥。

  砰砰,一個火炮開火了。

  讓索朗德吉吃驚的是,這個火炮不是鐵炮,因為它發射出來不是石頭。

  鐵炮的威力他們剛才見過,不但可以打破人的頭骨,蒙鐵的盾牌同樣粉身碎骨。

  可是現在竟然放著一個威力極大的鐵炮不使用,反而使用一個沒有多大威力的火器。

  索朗德吉與次仁仁增這些差巴軍官們,感覺怒火在心裡焚燒。

  如果他們漢人的話,一定要把鐵炮搶過來,對著叛軍開火。

  可是他們是一群差巴,根本就不懂火器如何使用。

  想到這裡,他們拔出手裡刀劍,作好最壞的準備。

  就在索朗德吉等人想著此話的時候,三個叛軍發出一聲慘叫。

  他們三個扔掉手裡的長矛,抱著腦袋一邊慘叫,一邊不停在城牆地面打滾。

  特別是正面進攻的那個叛軍,雙手拚命抓眼睛,口裡悲慘地叫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師父,這三個叛軍怎麼了?」索朗德吉震撼之餘,膽顫心驚問道。

  伍春打量三個還在地面不停翻滾的叛軍,心裡同情一下,淡淡地說道:「他們被鐵砂擊中腦袋身體,還有一個被擊中眼睛。」

  「師父,這是什麼兵器,竟然如何厲害?」索朗德吉沒有料到這個兵器比剛才那個更加厲害。

  剛才那個只能擊中一人,這個連三個叛軍都放倒了。

  伍春雖然語氣平淡,但是索朗德吉也聽得出他的自豪:「這個乃是無影炮,因為它發射出來的鐵砂,肉眼難以看見,所以稱為無影炮。」

  「保安團果然是文殊菩薩天兵天將。」索朗德吉等人一邊合掌,一邊向著成都方向頂禮膜拜。

  此時,一個保安團將士氣喘吁吁跑了過來,拱手一禮向著王慶王慶:「王陣長,又有兩個絞車大鐵鎚快要燒斷了。」

  索朗德吉等人聽到這裡,心裡頓時一驚。

  「子肘,子近,其它兩個漏洞就交給你們了,吾在這裡防守。」現在桌子陣的漏洞越來越多,王慶不得不分手,對著主簿及副陣長安排。

  兩人拱手一禮,答應一聲,帶著自己兵馬離開。

  城牆前面叛軍陣地,萬夫長德吉平措感覺自己沒有這麼爽過。

  城牆在他們連續不斷攻擊之下,絞車大鐵鎚已經被他們燒毀十個。

  「恭喜將軍,漢人的桌子陣已經完蛋了。」揭定一邊打量城牆,一邊對著德吉平措拱手一禮。

  「你的計謀不錯。」德吉平措一看,不禁哈哈大笑:「漢人,城破就在

  今天。現在我正式任命你為軍師。」

  說完,德吉平措又拍了拍揭定的肩膀。

  在他看來,揭定應該感恩才對。

  哪知,揭定臉色蒼白,身子搖搖欲墜。

  他扶了扶身邊的戰馬,才沒有讓自己倒下。

  揭定對著德吉平措拱手一禮,一臉苦笑:「謝謝將軍,請將軍下次你不要拍學生肩膀了,學生身子確實虛弱。」

  「身子虛弱,正好我有蟲草,給你補補,你的身子就起來了。」見到自己馬上就要成功,德吉平措把一直捨不得的蟲草也獎賞給揭定這個幕僚。

  揭定讒嘴這個蟲草很久了,沒有料到德吉平措終於答應了。

  他身體一向虛弱,聽吐蕃郎中蟲草效果不錯,惦記蟲草良久,希望能夠把自己身體彌補起來。

  德吉平措雖然高興,但是有人不太高興。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主子拉加。

  拉加望著城牆前面堆積如山的屍體,語氣極為沉重地說道:「子文,老夫差不多損失三千兵馬,才摧毀漢人十個絞車大鐵鎚,攻破他們的桌子陣,不知值得不?」

  「主翁,你應該感到高興。法王損失五千兵馬,結果沒有攻破漢人桌子陣,卻不得不退下。從這點看來,主翁戰果遠勝法王,已經在吐蕃有了極大威信。」金士知道他心疼兵馬,於是撿好的說。

  拉加還是搖搖頭:「這一點老夫當然知道,可是老夫兵馬本來就不如法王。」

  說完,他不禁哀聲嘆氣起來。

  「有失必有得。主翁,你雖然損失少量兵馬,但是你的威信可不是想用兵馬能夠購買起來的。」聽到拉加還是心痛兵馬,金士鄭重地說道。

  「法王雖然也損失更多兵馬,但是兵馬依然還在老夫之上。」拉加心裡擔憂起來,「現在老夫戰績又超過他,豈不是已經成為他的眼中釘了嗎?」

  「主翁,無論你戰果是否超過他,你早已成為他的眼中釘,這是是你實力決定的。」金士急忙安慰拉加。

  拉加想了想,繼續苦笑:「老夫本來實力不如他,現在戰果又超過他,這個左右為難。」

  「主翁,有什麼左右為難的。機會難得,乾脆你趁著士氣大漲,一鼓作氣,直接拿下青塘城,然後統一吐蕃。」見到拉加患得患失,金士直接給他打氣。

  拉加苦笑搖搖頭,又是嘆了口氣:「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想後悔也來不及了。只有一路走到天黑。」

  山上,法王大本營。

  「拉加想拿下青塘城,看看老訥答應不。」看到拉加竟然攻破保安團的桌子陣,伽羅再也保不住,直接從座位站起來。

  萬夫長德勒及曲禮、重騎兵千夫長次吉心裡大喜,機會終於來了。

  三個手下互看一眼,對著伽羅躬身一禮,一臉興奮地說道:「請法王下令。」

  「德勒,曲禮,你們率領各自兵馬,分別從城牆及城門進攻。」伽羅狠狠地把茶杯摔爛,大聲下令。

  兩人高興之極,撿遺漏哪個不會。

  趙家莊桌子陣已經被攻破,現在更是落井下石的時候。

  現在趙家莊應付拉加兵馬已經吃力,現在他們這一群生力軍壓上,青塘城必破。

  與已經打了幾天幾夜拉加疲憊兵馬不同,他們得到充分休息。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們是吐蕃的黃雀,才是真正笑到最後勝者。

  只要他們投入進攻,必定率先破城。

  拉加再厲害又如何,只不過為人作了嫁妝而已。

  德勒與曲禮高興之極,次吉則是痛苦之極。

  次吉聽說沒有他,

  怏怏不樂明顯表現他的臉上。

  伽羅望著他,沉聲說道:「你是伺機而去,老訥性命還在你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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