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不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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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敘這張嘴真是永遠理不直氣也壯, 好像物理世界的法則都是他製定的。
如果有一天世界崩塌,那一定是因為邊敘變成了啞巴――梁以璿走神地想。
所幸趙夢恩也不知道是真沒睡醒,還是領悟到了什麽背後的意思, 一連“哦”了兩聲,轉著眼珠瞅瞅兩人,怔怔愣愣地下了樓梯。
梁以璿鬆了口氣,從邊敘懷裏抱回被子往房間走。
邊敘跟了上去,經過走廊一間單人間,隱約聽到裏麵傳出鬧鈴聲,忽然腳步一頓, 站定在原地朝前問:“梁以璿, 我送你上班去?”
梁以璿轉過身來,看了看他左手邊潘鈺的房間, 比了個噓聲的手勢, 小聲回:“睡你的覺去。”
“不想我送?”
“你這是疲勞駕駛。”梁以璿板著臉說。
邊敘勉強點了下頭:“那你今天下班早點回家。”
“做什麽?”
“不做什麽, ”邊敘挑眉一笑, 倚著牆看她, “讓我少想你一會兒。”
“你……想得美。”梁以璿匆匆推門進了房間。
*
梁以璿一連當了幾天逃避現實的“鴕鳥”, 終於探出腦袋, 今晚確實沒有刻意晚歸的打算,不過正常加訓結束, 坐上回北郊的車也已經七點過半。
八點又到了綜藝播出的時間。
梁以璿不知道她和邊敘那些不宜公開的鏡頭有沒有被刪幹淨, 第一時間在車後座用手機打開了第十期正片。
沒想到一開場就看到一大片比她踩點更準時的觀眾發起了彈幕,喊著“第一”“前排兜售瓜子可樂爆米花”“再敘梁緣我來了”……
這個點, 學生黨和上班族剛好開始周末夜生活, 倒也難怪這麽多人蹲守前線。
自從周一那晚梁以璿和邊敘的合作舞台出圈過後,疊加上羅莎貝拉事件帶來的流量, 這綜藝熱度不斷攀升,不管是搜索指數還是收視率都刷新了國內戀綜――包括素人戀綜和明星戀綜的曆史成績。
一大批路人花了幾天時間,補完前九期綜藝後入了坑,再敘梁緣的微博超話也湧入了無數新鮮血液,一整個禮拜始終穩居在cp超話榜前三,同樣刷新了近年來內娛bg(男女)cp的人氣紀錄。
而這還是在梁以璿根本沒給邊敘正麵回應的情況下。
所以第十期正片伊始,周一那晚的短信收發結果公布,當兩人達成有史以來的第一次雙箭頭,連播放器都差點因為暴走的彈幕卡頓到癱瘓――
「終於!終於!第一次這麽理直氣壯地把“再敘梁緣szd”打在公屏上!」
「女神一句“隨便發發”,他在沙發上笑成傻瓜――我哭了你們呢?」
「兒砸“敘位以待”了這麽久總算有名分了!媽媽在屏幕前喜極而泣熱淚盈眶!」
「母胎solo二十年,看到這一幕比自己脫單還感動……」
「嗑了這麽多年cp總是站錯隊,終於嗑到了一次真的,信女願一月不喝奶茶不吃宵夜,保佑我再敘梁緣下周擁有一個好結局!」「“月色和雪色之間,你是第三種絕色”,這是在呼應《Rosabella》的歌詞吧?不怕流氓有文化,就怕直男說情話qaq」
車上沒有Wi-Fi,梁以璿經曆了兩次網絡加載失敗才順利拉過這一段。
接下來就是第二天清早,邊敘來跟她解釋出國行程的畫麵。
前一幕還在一邊倒放鞭炮的彈幕分成了兩派,一派著急地對邊敘喊話,說他沒事又出什麽國,工什麽作,提醒他別得“以”忘形,抓緊時間乘勝追擊。
還有一派在調侃他“敘敘叨叨”,讓他別像個小媳婦磨磨蹭蹭,質問他還走不走了,是個男人就立馬下樓。
梁以璿被彈幕逗得在車後座輕輕笑出聲來。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她一眼,樂嗬嗬地問:“小姑娘在談對象哦?”
“嗯?”梁以璿斂起笑意,摘下單邊耳機,“沒有的,師傅。”
老師傅搖了搖頭:“你這個話騙不得叔叔過來人的,嘖,也不知道哪家的小夥子這麽有福氣咯……”
梁以璿不好意思地低下去去,注意起表情管理。
正片上已經在播放其他嘉賓的鏡頭,中間幾天基本沒她事,她大致掃了幾眼,拉到末尾三分之一處,正好是周四晚上,她在樓梯拐角聽到潘鈺那句“欲擒故縱”的畫麵。
節目組非常擅長利用戲劇衝突,播放這一幕時,客廳和樓梯拐角兩個視角來回切換,一麵是客廳裏眾人的爭執,一麵是她的愣神。
有不少觀眾跟她一樣,跳過了中間沒有她和邊敘的部分,直接到了這裏。
彈幕裏,指責潘鈺挑撥離間的,覺得潘鈺不無道理的,替邊敘說話的,同情她的,各色評論什麽都有。
節目組倒也能忍,等爭執持續發酵到最後五分之一處才插|入了一段梁以璿不知情的畫麵――
事情應該發生在她今早離家以後,潘鈺、程諾和段野坐在餐桌邊吃早飯。
段野這從來不吃早飯的人,不知是被哪位導演拉來強行營業,自己就一臉困倦,還對著一臉困倦的程諾問:“沒睡好?”
程諾點點頭:“昨天半夜邊老師回來了。”
段野:“和你什麽關係?”
程諾:“那我不是和‘跟邊老師有關係的人’在同一個房間嗎?”
這時候場景一切,切到了昨天半夜邊敘進二樓女生房間那一幕。
有了這段倒敘,再配合程諾的口頭解釋,邊敘出國的真相水落石出。
糟心了好一會兒的再敘梁緣cp粉重新活躍起來。
梁以璿仔細盯著剪輯,見後期隻剪了邊敘進房間,而沒剪他抱她出房間的畫麵,放下心來。
彈幕卻不依了――
「就這?就這?我尖叫都到嘴邊了你就讓我看這?」
「老師教育我們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不想聽程諾講,我要自己看:)」
「誰都別攔我,我馬上魂穿昨天的程諾!」
「@程諾,我有個朋友想知道昨晚房間裏發生了什麽,我幫你殺了段野,你給我那朋友講講。」
「段野:可我又做錯了什麽?」
就在彈幕紛紛不買賬的時候,節目組打亂了時間,把梁以璿和邊敘今早在二樓走廊的那段對話放在了最後。
為免梁以璿在邊敘房裏過夜的事曝光,鏡頭沒有出現抱著被子的梁以璿,而是用了她頭頂那個機位,全程對著邊敘,營造成兩人清早偶遇的場景。
以邊敘那句“不做什麽,讓我少想你一會兒”為結尾,畫麵定格那一刻,十分偶像劇風地響起了邊敘某首傳唱度極高的商業歌曲。
大概是節目組問邊敘拿了授權。
結尾處,原本不買賬的觀眾嗑到了糖,又心滿意足地尖叫起來。
還有眼尖的觀眾發現了一個連梁以璿都沒注意的細節――
「邊敘站在潘鈺房間門口說這話是不是有深意?為自己正名?」
「應該不是為自己正名,邊敘怎麽可能在乎這個!這是在打潘鈺臉,保護梁以璿的麵子!」
「集美簡直是嗑藥雞中的福爾摩雞,我真辣雞,怎麽連嗑糖都嗑不過別人_(: 」)_」
「我哭了,那個不說人話的邊敘真的消失得“狗影無蹤”了。」
梁以璿回想起今早邊敘那幾句話,對著手機屏幕緩緩眨了眨眼。
*
梁以璿回到別墅的時候,看到除了她和潘鈺以外的六人都在客廳裏。
今晚的遊戲檔是程諾和段野,程諾正在對段野破口大罵。
林笑生和趙夢恩在廚房洗著晚餐留下的碗。
沙發那頭,邊敘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肘關節斜支著沙發椅扶手,手裏翻著一本雜誌。
一旁坐著同樣在看書的沈霽。
邊敘左右眼各有七十五度近視,除了看書或者在錄音室工作外一般不戴眼鏡,所以梁以璿以前不太熟悉他戴眼鏡的樣子。
這陣子經常見他無所事事地看書,總覺得哪裏有點怪。
今天看到同樣戴著銀色細邊眼鏡看書的沈霽和邊敘同框,梁以璿恍然大悟。
因為人家戴眼鏡戴出了斯文書生氣。
邊敘戴眼鏡戴出了斯文敗類氣。
人家看書是在汲取知識。
邊敘看書好像是在為守株待兔而打發時間。
兔子進門的動靜最先被守株人捕捉到。
邊敘掀起眼皮,合攏雜誌,擱下交疊的長腿,對她輕輕歪了下頭,比了個口型:十五。
他在說,從早上六點到晚上九點,他想了她十五個鍾頭。
梁以璿剛看完正片結尾,一下子懂了他的意思,一邊換鞋,一邊下意識看了看周圍其他人,也不知在做賊心虛什麽。
邊敘垂眼一笑,起身朝她走來,對客廳茶幾努努下巴:“在等你挑約會地點。”
梁以璿往茶幾上的卡片張望了眼:“不是挑人嗎?”
“你還想挑誰?”邊敘瞥瞥她,“你不在,簽都抽完了,還剩最後一張跟我同色。”
誰知道他是換了多少張簽才成了這個局麵。
梁以璿剜他一眼,跟著他去了沙發,看茶幾上還剩兩張卡片,一張地點寫著“北城”,一張寫著“西城”。
“這麽遠嗎?”梁以璿愣了愣,記起節目組前陣子要過他們的護照,原來是用在最後一場約會的航班上。
“這次是兩天一夜的行程,”沈霽擱下書解釋,“我跟小趙無所謂去哪裏,留給你挑。”
“一定要去嗎?”梁以璿皺了皺眉,看向邊敘,“能不能讓節目組通融通融,留在南淮?”
“梁以璿,你現在要求還挺多?”邊敘側目看她,“你要不願去北城就去西城。”
“我不是對北城有意見。”梁以璿小聲說。
“那是對我有意見?”邊敘眨了眨眼。
梁以璿一噎,看著邊敘的表情,慢吞吞地反問:“你說呢?”
邊敘剛張嘴要說什麽,看了看旁邊的閑雜人和鏡頭,拉起梁以璿的手腕,把她往樓上帶去,就近到了沒有攝像機的保姆房。
正在保姆房裏打瞌睡的peach睜開眼,興奮地朝梁以璿撲來。
邊敘把狗抱起來,往旁邊一墩:“我先來,你等著。”
peach委屈巴巴地趴下去。
“去外麵過個夜怎麽了,”邊敘擰著眉問,“昨晚睡一間房我也沒吃了你吧?”
“那出了省誰知道。”
邊敘撇開頭去冷靜會兒,再次回過眼來:“我什麽時候勉強過你?”
梁以璿瞟著他難看的臉色,嘀咕道:“以前是沒有,以後誰知道。”
邊敘沉出一口氣:“梁以璿,我在你心裏……”
梁以璿沒忍住噗嗤一聲。
邊敘一愣。
“逗你的。”梁以璿努努下巴。
“?”
梁以璿正色起來:“你不是剛從阿姆斯特丹打了個來回嗎?周末又飛兩趟,也不嫌累。”
邊敘垂眼盯著梁以璿,目光輕輕閃爍了下:“你是因為這個才不想出省?”
“嗯。”
邊敘指指樓下:“那你剛才在樓下不早說?”
梁以璿撇撇嘴:“不是你讓我在你這兒找補嗎?就許你逗我,不能我逗你?”
邊敘搖了搖頭,覷著她:“那你逗出什麽趣來了?”
“你急眼的樣子跟……”梁以璿指指腳邊peach,“peach一模一樣。”
說完立刻打開保姆房的門走了出去。
邊敘沉下臉來追上去。
梁以璿快步鑽進臥室,不妨關門晚了一步,被邊敘從門縫裏擠了進來。
邊敘用後背抵上門,從身後把她一把錮進懷裏,環著她的腰低下頭去:“梁以璿,你都罵我像狗了,那我可就真不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