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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一百個故交頂得上一個孫媳...)

  38

  貝瑩僵立在邊敘麵前, 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邊敘淡淡瞥她一眼,握著手機撥了一通電話出去:“在門口計著數,看看貝小姐三分鍾內有沒有出來。”


  貝瑩似乎這才意識到他不是在危言聳聽, 顫抖著解釋:“我來南芭是談工……”


  “五秒。”邊敘平靜地打斷了她,閉上眼把頭偏向窗外,像在沐浴午後和煦的陽光。


  他根本不關心她準備了怎樣的說辭。隻要她出現在梁以璿麵前,就是踩到了他的底線。


  貝瑩咬著牙深吸一口氣:“邊爺爺不會……”


  “十秒。”


  Johnson從門外衝了進來,一把拖走了貝瑩:“邊老師對不起對不起!我們馬上就走,保證以後再也不踏進這裏半步!”


  貝瑩被Johnson一路踉踉蹌蹌拖到電梯前,恨恨甩開他的手。


  Johnson摁了電梯下行鍵, 搖搖頭:“我的姑奶奶, 離邊敘上次大動肝火才多久,你不記得前陣子脫了多少粉, 黃了多少項目, 費了多大勁才留住幾個代言?公司好不容易解你禁足, 剛出來活動又好了傷疤忘了痛!我說人家這不也還沒成嗎?女方隻是前兩天空了個票, 至於讓你坐不住?”


  “現在倒好, 上趕著陰陽怪氣去刺人家, 結果人家不痛不癢, 自己成了笑話!不趕緊跑路難道還尋思跟人魚死網破?我就跟你說吧,有邊敘這汪水在, 魚永遠死不了, 破的隻會是我們這種網!”


  貝瑩胸口一起一伏地喘著氣。


  “而且那種男人肯定最恨受製於人,你越拿他家老爺子說事隻會涼得越快, 長點記性姑奶奶, 以後別再自尋死路了,你就是惹了邊家老子都還有轉圜的餘地, 可你惹的是邊家的天王老子!”


  Johnson一股腦劈裏啪啦說到這裏,看電梯遲遲不來,跺跺腳,一把拖過貝瑩往安全出口的樓梯走:“三分鍾三分鍾,來不及了跑起來……!”


  *

  會議室裏,邊敘和梁以璿靜靜對視了會兒,捏了捏眉心上前去,在她旁邊坐下,低下頭放輕了聲問:“欺負著你了?”


  “欺負”已經是擺在眼前的事實。


  他在確認她是不是給“欺負著了”。


  梁以璿麵無表情地搖搖頭:“沒有,我自己處理還體麵點。”


  “要什麽體麵?這種時候用不著跟她廢話,說一句就夠了。”


  梁以璿看著他嘀咕了句:“說什麽?”


  “――凡事別問能不能,先想自己配不配。”


  梁以璿一噎:“你也真不怕你爺爺動氣。”


  “我這是在盡孝道。”邊敘好笑地說,“一百個故交的情誼頂得上一個孫媳婦?”


  梁以璿腦筋轉了轉才聽明白這話意思,從座椅上站起來,轉移了話題:“你今天怎麽知道這事的,還過來這麽快?”


  聽邊敘剛才的說法,應該已經知道貝瑩來南芭的說辭是談舞替。


  但要是他先聽說這事才來舞蹈中心,根本不可能趕得這麽及時。


  邊敘支起額角仰頭看著她:“你那約會不是寫著下午三點半結束?”


  “……”


  所以他三點半一到就等在了舞蹈中心附近,打算來見縫插針。


  得到貝瑩的消息才剛好可以第一時間過來。


  ……機會真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想到這裏,梁以璿一下子醒了神:“沈霽還在樓下等著,我得趕緊下去了。”邊敘攤了下手,倒沒阻攔:“行,你先去。”


  梁以璿跟會議室外的秦荷打了聲招呼,匆匆下了樓。


  等她走遠,邊敘臉色重新黯下來,撥通電話:“人幾分鍾出舞蹈中心的?”


  “老板,剛好趕著三分鍾裏。”


  “行,跟齊沅說一聲,給她長點教訓。”


  “啊,不是三分鍾內出來就放過貝小姐的意思?”


  “三分鍾外就不隻是教訓了。”


  *

  梁以璿到了舞蹈中心門口,朝沈霽和攝像團隊一路小跑過去:“不好意思,讓大家等這麽久。”


  沈霽搖搖頭:“沒關係,邊老師上去之前跟我們說明過情況了。”


  邊敘居然也有替她善後的時候,梁以璿意外地想。


  “那我們現在回北郊嗎?”


  沈霽往梁以璿身後望了眼:“我公司臨時有事要過去一趟,可能得讓你坐邊老師的車走了。”


  梁以璿順著沈霽的目光扭過頭去,看見邊敘出了電梯。


  恍惚間,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沈霽的時候。


  那一天,在那間讓她感到局促的別墅裏,沈霽和林笑生同時朝她遞來了一杯水。


  在她無措之前,沈霽用一句“剛煮的水可能有點燙”收回了自己那個杯子。


  她想那杯水其實根本不燙,今天的沈霽也未必真的臨時有事。


  他隻是在用體麵的方式,讓彼此在選擇麵前不用尷尬為難。


  沉默間,邊敘已經走到兩人近前。


  梁以璿回過眼,對沈霽點了點頭。


  沈霽從身後的工作人員手中取來那束百合,再次遞給梁以璿:“開心點去吧,你欠我的禮物我已經收到了,今天對我來說是很圓滿的一天。”


  雖然節目還沒結束,梁以璿卻隱約從這句話裏聽出了一種道別的味道。


  好像沈霽今天邀請她來看這場《壚邊》,拿走了她欠他的禮物,就等於劃下了一個有始有終的句點。


  感激的話全哽在了喉嚨底,梁以璿接過花,沉默著點了點頭,又點了點頭,最後拙劣地表達了一句:“謝謝,你也……開心點。”


  沈霽笑著說了聲好,看向早已等在一旁,難得大度地沒有催促的邊敘。


  邊敘朝沈霽點了下頭,上前搭了下梁以璿的肩:“上車了。”


  梁以璿跟邊敘上了他的賓利後座,透過敞開的車窗,和車外目送著他們的沈霽揮了揮手。


  汽車駛動,車窗緩緩上移,梁以璿正準備收回目光,懷裏的百合花忽然被抽走。


  與此同時,一道耐性耗盡的聲音響起:“梁以璿,在我車上看別的男人,差不多得了。”


  天知道他再晚說一秒,她就已經坐直身體了。


  梁以璿撇過頭去:“意思是在你車上,就隻能看你的人。”


  “當然。”


  梁以璿抬頭挺胸,目不斜視地看向了駕駛座的司機。


  邊敘:“……”


  司機:“…………”


  *

  兩人回到北郊別墅的時候,一樓客廳空無一人。


  據梁以璿所知,程諾和段野應該是外出約會了。


  之前她不在的日子裏,節目組花了大力打造“也成cp”。


  段野向來“唯錢是從”,而程諾作為編劇,配合一下節目組,在影視圈積累積累人脈也沒壞處,所以一直和段野保持著雙向互動。


  昨晚程諾還在吐槽,說搞契約cp就算了,憑什麽約會邀約卡都是她來寫。


  不過吐槽歸吐槽,最後程諾的邀約卡還是送了出去。


  梁以璿把百合花安置在了客廳的花瓶裏,在一樓繞了一圈沒看到其他人,等劉彭進來才知道,趙夢恩今天在學校有場文藝匯報演出,林笑生和潘鈺去超市買晚餐食材了。


  也就是說,家裏隻剩了她和邊敘兩人。


  兩人在沙發上坐下來,一人握著一隻玻璃杯喝水。


  邊敘似乎對劉彭的打擾很不滿,見劉彭交代完情況還不走,掀起眼皮瞥瞥他:“劉導還有話說?”


  劉彭`著臉上前去,在兩人對麵的單座沙發椅坐下:“邊老師,這不是您那約會邀約卡上沒寫具體安排嘛,我們想跟您確認確認明天的拍攝行程。”


  “劉導還是有話直說比較省時間。”


  劉彭握拳掩嘴咳嗽一聲,先看向梁以璿:“哦,是這樣子,之前南芭跟節目組簽過附加協議,希望梁老師有一期內容可以展現舞蹈專業水平。我們今天問了南芭的老師,說梁老師現在的狀態已經可以上台,今天沒上隻是因為之前不確定梁老師的恢複情況,才排了其他演員的場次,是吧?”


  梁以璿點點頭:“剩下兩禮拜我隨時可以配合。”


  “那就擇日不如撞日,明天怎麽樣?”劉彭終於說到正題,“兩位老師明天剛好單獨約會,我們去舞蹈中心借劇場,梁老師跳一段,邊老師鋼伴,正正經經來場演出!”


  說了半天,主要還是上次沒揩夠邊敘的油。


  但今時不同往日,邊敘沒問出上回那句“劉導知道我一支曲子什麽價嗎”,想了想點點頭:“她同意我就沒問題。”


  梁以璿看了邊敘一眼。


  除了節目裏第一次約會那天的胡鬧,以前邊敘看她跳舞的時候,從沒正經給她當過鋼伴,最多偶爾用鋼琴起個調。


  拋開私人感情因素,光從藝術造詣上講,她知道,邊敘給她當鋼伴其實是一種屈就。


  左右南芭跟節目組的附加協議早就簽了,這個環節遲早得來,邊敘已經這麽說了,她也就沒忸怩,隻是有一點顧慮:“明天就拍,這麽點時間夠不夠排?”


  邊敘努努下巴:“你挑現成的舞,我都行。”


  這是什麽,這就是頂尖藝術家的大家風範啊。劉彭感動地一拍手:“那其實舞段呢兩位老師也不用操心,我都選好了。”


  “……”


  “就是今天舞蹈中心演的那場《壚邊》!”


  梁以璿和邊敘齊齊神色一滯。


  劉彭當然不知道《壚邊》是兩人關係的開始,更不知道兩人此刻陷入了什麽回憶,自顧自說:“梁老師最近一直跟著這劇在排練,肯定是現成能跳的,而且我問過南芭的專業老師了,說梁老師那段獨舞剛好可以用鋼伴版本。再說今天下午梁老師的約會素材我們也看過了,沈老師在《壚邊》跟梁老師做了一次圓滿的談話,邊老師正好來一個承上啟下……”


  劉彭滔滔不絕地表達了節目組的完美構想,最後看了看兩人:“兩位老師意下如何?”


  邊敘偏頭看著梁以璿。


  梁以璿壓根沒聽見劉彭說了什麽,等到這一問才回過神來,默了默,輕輕點頭說:“好。”


  *

  次日上午十點,南芭化妝間,梁以璿獨自坐在化妝鏡前,拿腮紅刷打著腮紅。


  因為別墅場地限製,不夠兩人合排。昨天劉彭離開後,邊敘用客廳的鋼琴錄了版伴奏,她就拿著伴奏進了瑜伽房。


  不知是不是舊情人在這種時候發揮了默契,昨晚邊敘一直沒來瑜伽房看她練舞,她也沒問邊敘練琴的進度。


  直到今早她先一步出發前往舞蹈中心做妝發,都沒跟邊敘打照麵。


  反正邊敘不需要她操心。


  最後一步結束,妝容完整,梁以璿正側過頭察看發髻,忽然聽到化妝間的門被篤篤篤敲響。


  一種沒來由的忐忑莫名籠上心頭。


  梁以璿深呼吸了一次才說:“請進。”


  門被推開,一道熟悉的身影像穿過了茫茫的時光闖入了她的視線。


  門外的男人身穿黑色燕尾夜禮服,佩白色手打領結,身形挺拔如鬆――與四年前她初見他時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比起當初的冷漠遙遠,這次他的眼睛看著她。


  梁以璿知道,此刻身穿水藍色改製旗袍的她,也跟邊敘初見她時一模一樣。


  他似乎也花費了一些時間去消化兩幅畫麵的重疊,定定站了很久,才唇角帶笑地走進來。


  梁以璿立刻回過頭去,對著化妝鏡繼續檢查妝發。


  邊敘走到她身後停下,撐著她的椅背彎下身來,從化妝鏡裏看著她,臉頰幾乎快貼上她的臉頰。


  梁以璿整理發髻的動作驀地一滯,呼吸跟著窒住,臉頰不受控製地發起燙來。


  等了半天也不見邊敘起身,她微微躲開去一些,偏頭問:“你看什麽?”


  邊敘單手扶著椅背,垂下眼靜靜看了她一會兒,抬起拇指,在她臉頰輕輕一擦。


  梁以璿渾身一僵。


  “在看梁老師,”邊敘摩挲了下沾了點紅暈的拇指,笑著說,“腮紅好像打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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