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此生隻為樂逍遙
塵滅老頭我身上刮出的傷口並不大，但我卻是頓覺得一陣火辣辣的疼！
然而這還沒完，老頭麵無表情的盯著我，忽然間手起刀落的……而身體動彈不得的我，隻能眼睜睜看著他用鋒利的匕首在我身上各是開了好幾刀。
最後一刀是在我的後背上，似乎有點深，我甚至都能感覺到沐桶裏的血水，似乎正有什麽東西正在慢慢從我的傷口進入到體內，那感覺，麻麻的，就跟螞蟻爬行一樣……
我盯著老頭，連續問了還幾聲他到底是想幹嘛，結果老頭愣是一句話都沒說，隻是用那雙滄桑的老眼直直地盯著我。
場上一時顯得有些沉默，我幹巴巴地看著塵滅老頭拿出朱砂筆畫了幾張黃符，然後丟進了沐桶裏。
我挑眉問道：“這是幹嘛呢？”
老頭沒有吭聲，但他手中的黃符一丟進泡著我身體的沐桶裏時，我一下子就感覺到了血水中出現了異樣！
原本溫度並不高的血水，啥那間就跟被煮沸了一樣直冒水氣，緊接著，我便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陣滾燙，那血水迅速開始冒出了一個個小漩渦，而每一個漩渦形成沒幾秒鍾後，又打在了我的身上，每一個漩渦撞擊在我身體後消失不見，我疼得直齜牙咧嘴……
周而複始的，我不知道老頭到底是想幹嘛，但我能看得出來，這沐桶裏的血水絕對是不簡單！
不一會時間，血水的溫度開始降了下來，我驚奇的發現，原本散發著血腥味的血水，此時竟是開始變得清澈起來，裏頭混雜的鮮血，已然不見了蹤影……
我心頭一驚，很快恍然大悟！
水裏的鮮血，很可能就是剛才那形成的一個個小漩渦，打在我身上上後，從傷口進入到了我的體內！
而眼下，我就感覺到我體內的鮮血，竟是開始莫名的沸騰起來，整個人渾身一陣滾燙，就連腦海裏的意識，也有些不太清晰起來！
我眼望著老頭，而這個時候，老頭摸了摸稀疏下巴的胡須，道：“天生絳命格，命賤福體，最是能吸納精血……”
我有氣無力地在心底裏回了句：“你丫的才命賤……”
老頭話鋒一轉，繼續道：“小子，接下來我說的話，你可要記住了！”
不等我遲疑，老頭已經背過身去，一字一句緩緩道：“我茅山創立這麽多年，勢力漸微，而我此前用所剩不多的壽元給茅山算了一卦，茅山十年內必有一劫難，而這一劫難重則可顛覆茅山……你知道我偏偏就要讓你來當這茅山掌門嗎？”
“我命夠賤嘛……”我咬著牙強忍住身體的滾燙道。
“不錯，你天生絳命格，屬於那種命賤卻多福的人，再加之你又是相術傳人，所以這茅山上找不到有第二個人比你更適合當這個注定不能安生的茅山掌門……”
“大爺的，我就知道我上了賊船！！”我翻著白眼道。
“小子……”老頭抓過身來，一雙老眼此時竟是難得的露出了一絲溫和。
我腦子一愣。
老頭接著道：“我時間不多了，茅山，就交給你了……”
我心頭劇烈一震，腦子裏已經聯想到了什麽。
我急忙道：“你不是說十天之內嗎，現在才第幾天……”
老頭摸了摸稀疏的下巴，淡淡道：“十天與三天有何差別，這事終歸是要做的……”
我腦袋此時已經轟然大響，幾乎一片空白，此前老頭說過還能鎮住那頭萬年僵屍十天的時間。
而眼下才三四天，他就要去做那事了？難道是因為我要去救沐晴的關係嗎？所以才讓得他也提前了？
我一下子有些不能接受，可塵滅老頭卻沒有多廢話，他緩緩轉過身去，然後打開了那個通往地下階梯的開關！
隨著一道悶沉的聲音響起，在我麵前的地上，很快便出現了一條昏暗的階梯小道。
我死死的盯著老頭，隻見他背對著我，背影極其滄桑地往階梯口慢慢走了下去……
“老頭！！”我聲嘶力竭吼道！
老頭沒有回頭，但腳下卻停頓了一下！
幾秒鍾後，階梯處傳來了老頭的聲音。
他說道：“在其位謀其事，周掌門，茅山是你的，你想去救誰就救誰，別讓它滅了就行……”
老頭的話不帶一絲的感情色彩，可我聽在耳朵裏，卻不由得一征，心頭五味陳雜！
老頭說完這話，再次繼續往下麵走去。
不一會時間，幽暗的階梯裏，已經沒有了老頭的身影……
我知道，他這是要以自己最後的生機，來選擇和那頭萬年僵屍同歸於盡。
老頭寧願自己少活些歲月，也要鎮壓住那頭萬年僵屍，即便無人知道茅山中有這麽一頭萬年僵屍，即便無人知道他塵滅，是用自己的生命來為眾生除去一大浩劫……
“老頭！！”
我仰著腦袋一聲嘶吼，原本動彈不得的身體，頃刻間似乎被一股血液橫衝直撞了整個身體內的全部穴道！
下一秒鍾，裝滿了水的沐桶轟然迸裂，而渾身濕噠噠的我，沒有任何的猶豫撒腿就往幽暗的底下階梯衝了過去……
幾分鍾後，在幽暗的階梯盡頭處，我已經看到了前麵湖南光線的那道滄桑，且又格外偉岸的身影！
我看到在前邊的九重鐵籠裏，那頭沉睡的萬年僵屍，剛好也睜開了它的血紅雙眸。
萬年僵屍渾身紅毛豎立，它警惕的望著緩緩往它走過去的老頭！
萬年僵屍放聲怒吼，它的雙眸裏滿是怒意，它奮力的擺脫著身上的鐵鏈，發出一道道刺耳難聽的聲音……
老頭在前邊一步步走著，在他麵前的鐵籠，竟是一個個的自動打開了口子讓他進去！
我在後頭也想跟著進去，卻不料還沒靠過去，鐵籠就已經轟然重新關了下去，任憑我怎麽擊打，鐵籠就是紋絲不動！
眨眼間的功夫，老頭已經進入到了第五重鐵籠裏，而在他前邊不遠處第九重鐵籠裏的那頭萬年僵屍，此時也張開了血盆大口，放聲怒吼著，大有要將塵滅老頭撕咬成碎片的感覺。
我無力地跪倒在地上，目光直直地盯著老頭的堅毅背影，喃喃道了一句一直在心裏沒喊出來過的稱呼：師父……
而就在這個時候，鐵籠裏響起了一陣悠悠的歌聲：“茅山道，路難行……笑談詞窮，古癡今狂終成空；刀鈍刃乏，恩斷義絕夢方破；唯清酒一壺，千番富貴終不換……此生隻為樂逍遙……”
伴隨著朗朗上口的歌聲，我看著塵滅老頭進入到了第九重鐵籠裏頭。
隨之，老頭手上多了一把布滿鏽跡的鐵劍，而在他麵前的那頭萬年僵屍，已然血眼怒睜，嘶吼咆哮，大有氣吞山河之勢！
但這般氣勢之下的塵滅老頭卻是紋絲不動，我隻看到在那道偉岸的滄桑背影下，老頭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鐵劍……
那鐵劍很老，就跟他的人一樣，布滿了鐵鏽！
老頭的鐵劍從空中揚起再落下，我看到那頭萬年僵屍的血眼中，迅速多了一絲驚慌！
下一秒鍾，一陣血霧驟然間散來，我再定眼看去的時候，鐵籠裏頭已經一片彌漫，老頭的背影和那頭萬年僵屍的身影交融在一起……
但在彌漫的血影中，除了那萬年僵屍的痛苦哀嚎聲外，我還分明聽到了一縷很微弱的吐血聲，我知道，那是塵滅老頭的。
我心頭莫名地抽搐了一下，不一會時間，我周圍的整個空間開始劇烈震動起來，大有要山崩之勢。
我咬著牙，眼看著石頭一塊塊從上麵掉下來砸滿了鐵籠，整個空間搖搖欲墜，宛如地震一般！
我艱難抬腿往階梯處離去，我再回頭多看了一眼，卻已然再也看不到老頭的身影。
我知道，那個喜歡摸著下巴胡須故作語重心長的老家夥，我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