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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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黃鸝自我介紹,癩痢頭盯著她看了一陣,嘴巴動了動,像是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緊抿住嘴唇,沒有說出口。
我看這個黃鸝,也有點不大對勁。這女孩兒年紀最多也就二十多歲,除了一雙圓圓的眼睛頗有些靈氣,其餘怎麽看,都和漂亮不沾邊。
可偏偏就是這麽個醜女孩,乍一看,還就給人一種媚『惑』眾生的感覺。
除了親自迎接我們,白晶就和正統的大律師一樣,也不和前台的黃鸝多說,蹙著眉頭就往後走。
我和癩痢頭跟在她身後,經過後院的時候,我忍不住想,這後街31號,現如今是不是還在初一十五,履行著超度孤魂野鬼的職責
不光是前頭的門廳改了,後邊也有了相當程度的改變。
說是老街小巷,除了地理位置,這白晶律師事務所,可以說全都是按照正經寫字樓裏的辦公場所來布設的。
剛跟著白晶進了標識牌為主任律師的辦公室也就是之前老何、竇大寶先後住過的臥房,我就不由一呆。
白晶沒回辦公桌後頭,也沒給我們端茶倒水的意思,就隻走到角落,轉過身,仍舊蹙著眉看著我說
“我找你來,是想請你幫我個忙。”
我這趟和癩痢頭過來,大半是想透口氣,散散心,聞微微一皺眉“你說。”
當初我和孫屠子被拘留,是這白骨精把我們撈出來的,甭管她出於什麽目的,我總還是欠她個情的。
白晶眉頭蹙得更緊,但說話一貫的幹脆,“我找你,是想讓你幫忙驗屍。”
說話間,她把臉轉向角落裏覆蓋的一塊紅藍白條紋的塑料布。
出於職業敏感,一聽到驗屍兩個字,我神經就猛一緊。
順著她目光看了看,卻又更擰深了眉頭,“你應該比我更懂法律流程。”
“是,但是情況特殊,我能想到的,就隻能是找你幫忙。”
白晶回過頭看了我一眼,剛想再說什麽,門口突然傳來兩下敲門聲。
“什麽事”
白晶剛問一句,先前那個名叫黃鸝的前台女孩兒,已經探進小半邊身子,“白姐,有位姓古的老先生要找你。”
再次見到白晶,她耐心明顯比以前差很多,當即就說“一個月內,我們不接生意。讓他去找別人吧。”
話音沒落,就聽外麵有個懶洋洋的聲音道“別介,我不是找你打官司,是受人所托,來幫忙的。”
剛聽黃鸝說姓古的老先生,我心裏就打了個突,再聽到這個聲音,更是驚訝莫名。
偏過頭往外看,正和門外一個身量不高,微微有些禿頂的老頭打了個對眼。
我愕然道“古教授”
老頭衝我擠擠眼,拎著個老式的提包,晃晃悠悠走了進來。正是之前見過麵的老古、古明輝
老古看到我時,似乎也有點意外,徑直走到我麵前,眼珠轉了轉,定下來對著我說
“軒生和嶽珊的事,都處理好了。”
他忽然咧嘴一笑,“我來之前心裏還七上八下的,見到你,心裏算是落定一些了。”
軒生和嶽珊的事我是心裏有數,可他後頭一句話,我卻是沒怎麽能聽明白。
老古也沒跟我解釋,直接轉向白晶,從提包裏拿出一樣東西遞給她。
那東西一拿出來,我就是一怔。
那就是個沒標簽的老酒瓶子,光溜溜直上直下,看上去再普通不過了。
瓶子裏頭還有小半瓶淺黃『色』的『液』體,乍看是真有點埋汰。
甚至是讓我一度感覺,那就是從舊時火車上、又或是現代塔吊等設備上撿來的,被騰空了用作排泄用的
白晶看到那邋遢的酒瓶,眼睛竟是一亮,一把接過酒瓶,拔開塞子,居然聞也不聞,就要對著瓶口開灌。
“喂”
我開口的同時,老古也是上前一步,急著對她說
“丫頭,別『亂』來這酒裏頭可摻了毒`鼠強了”
我更是嚇了一跳,白晶明顯也聽見了,卻還是對著瓶口灌了一大口。
我心提了起來,就差沒立刻打電話叫救護車了。
再看白晶,先是擰了擰新柳般的秀眉,跟著咂了咂嘴,一手拿著酒瓶,另一隻手就搭在攥酒瓶的手背上,衝老古微一欠身“對路原來老先生您是來還債的。”
老古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眉頭舒展開來,也衝她抱了抱拳,“老朽古明輝,年輕時欠了黃家的債,這回是受黃家托付,來幫忙的。”
我看著他幹瞪眼,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老古和白晶雖然都跟嶽珊多少有牽連,但貌似兩人還真沒見過麵。
話說回來,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老古是真個人老成精,見白晶一時沒大反應,就扭臉小聲問我
“你知道這丫頭的底細吧”
見我點頭,立即低聲對我說“當年蘇州一行,小邱得了夜盲症,回到老家不久,因為意外香消玉殞。我和師哥當時都對小邱情有獨鍾,師哥,也就是你師父為人大氣,他想得開。我是想不開,就買了老鼠『藥』,兌在這瓶酒裏,給小邱上完墳,就想跟她一塊兒走。結果是酒喝了大半瓶,我忽然想吐,當時也是真吐了,吐完就歪在墳前,半醒不醒。那時候,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一窩黃鼠狼子”
老古說,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勝酒力,還是『藥』『性』發作,總之他當時什麽都明白,就是全身發麻,一動也不能動。
那一大堆黃鼠狼子,少說也得十四五隻,最大的跟家養的狗崽子那麽大,小的也就比大耗子差不離。
一堆黃鼠狼子爬到他身上,就在那兒捂著他,整整捂了一夜。
到後來,許是被大黃鼠狼壓到胸口肚腹,他忍不住吐了。幾個小黃狼子把他的嘔吐物給吞吃了,然後都死了。
老古本人卻是奇跡般的活了下來。
在被人發現後,將他送到醫院,那時候,他才開始犯『迷』糊。
他隱約記得,大概是在醫院躺到第三天的時候,那天夜裏,他忽然覺得胸悶,像是被什麽重物壓著胸口似的。
睜眼一看,胸前竟然站著一隻頭頂『毛』都白了的大黃鼠狼子